又是一夜梦魇
席斯年醒来时天还未大亮,双手支起沉重的上身。
双叶好似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便推门而入,看着先生又是满头大汗的样子,猜也知道先生昨夜是又被梦魇所扰了。
浸湿了热水,拧干了毛巾,双叶单膝跪在床榻边,给席斯年递了热毛巾。
昨夜一头雾水地被塞了信函,看着花字“解语楼”,席斯年大概知道是傅凉府邸中用来接受委托人的小楼,便差人四处打听。
“先生,我们费好大劲才找到解语楼的确切位置,为什么傅小姐当时不说清楚呢?”磨破了嘴皮子才半问半猜地找到解语楼的双叶忍不住发牢骚,昨天见先生出了提刑司,手里便拿着个信封,一问才知道,没告诉地址,那傅小姐居然就这么甩手回府了。
席斯年笑着叹了口气,“可能是想试试我们吧。”也可能是不想管,毕竟昨天在说没有住处之后傅凉的脸上出现了明晃晃的“冷淡”两个字。
……
“小姐,还是让我们来培土吧,您喜欢的绿菊我们一定尽心尽力。”新来的花匠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好,竟让傅小姐亲自来温室培土,大冬天的竟冒出一层薄汗。
傅凉换下一身金贵衣裳,穿上了普通人家的衣服,说是普通衣裳,可也是用整块素锦缝纫,印染暗花,又用银线勾上花边,她全身肌肤奶白到透明,在冬日的暖阳下熠熠生辉,让花匠看着仿佛是一眨眼仙人就要消失飞到天上去了。
“放心吧,不是你的问题”傅凉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活,“我就是有一点问题不懂,来换换脑子,不用照顾我,你们去忙吧。”傅凉面无表情地摊了个手(铲子),又让紫苏不要跟着,去到处看看。
说完顿感耳边清净,被困扰一整晚案发现场的布局,今天一大早傅凉就从提刑官大人的府邸出来了,解除隐匿模式后她满脑子混沌地就到了玻璃花房来,到这来培培土。
说是培土,她愣是待了一个时辰,心神意乱早把这土翻来覆去的弄乱了。
昨天去勘察时现场有一点精神力的残留,握在手里的长玉只是为求谨慎才带去测试精神力残留的,没想到这还真和同行业者有关,在这个时代精神力最为旺盛的职业就是巫师,在所有精神力职业者中巫师可谓是被黑的最惨的,也不怪所有人都看不起巫师,大多数巫师都习妖术,为恶人所用,所以名声自然不好。
傅凉自己也是精神力能力者,不会持着大多数人已有的偏见去看待巫师,可案发现场的迹象与夺蛊致死太过相似,让她不得不产生这样的联想。
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可以佐证的证据呢?三日之限已快过半,傅凉并不着急,公主变戏法的手艺也不知从哪里学的,天天也不学好,一着急就藏人东西。
当下也只能从城中异常之处查起。
想到这傅凉就觉得头疼,起身就扔了小铲子,把一地狼藉留在身后,晃晃悠悠地找紫苏回府,刚找到紫苏,就被解语楼的小厮撞见了。
“小姐,解语楼的席爷请您过去一趟,因他身边的双叶突然发病,症状又急又重,已经说不出话了。”
秉持着保护委托人周全的原则,傅凉出了花房门就乘软轿去往解语楼。
……
解语楼
“小姐,在二楼。”院门口的小厮低头说。
傅凉听完就往二楼走,推开席斯年旁边房间的门,傅凉大概知道应该就是这里,也只能是这里。
进去就发现躺在床榻上已经没什么生气的双叶,席斯年在床边的圆凳子抓着双叶的手,旁边的郎中正对他说什么,他好像没听见似的,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傅凉看着郎中为难的脸色都很不好,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眼神,郎中自然接到了,向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傅凉站在门口,没有进门,犹豫了一下,让身边的紫苏出去了,又给了郎中一个眼神让他退下。
小厮客气地引导郎中出门,请他留下吃中饭。
“席先生”傅凉走近床榻边,叫了席斯年一声。
“能好吗?”席斯年没有抬起头,不知所谓地问了一句。
傅凉正觉他今日奇怪,听他说这话也知道什么意思,叹了口气。
“可以”
本来见她叹气,席斯年已经有准备了,谁知她突然一声“可以”让他惊讶的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真的吗,刚才郎中都说不中用了,您能保住他的性命吗?如果双叶能保住性命,我席斯年倾家相谢!”席斯年从圆凳上坐起来,他起身时过于激动,圆凳应声倒地。
哦!我两百年的圆凳啊!傅凉忍住没骂他,“说了可以就是有把握。”
紫苏小跑着来了,“小姐,还魂丹”,傅凉接过丹药瓶,给席斯年看了一眼,“以后如果我不在,丹药你可自取”,又用怼酒葫芦塞子的方法无情地怼开丹药瓶子,摇出一粒丹药,掐住双叶的下巴两腮,把丹药塞到他嘴里,又用内力助他顺下去。
傅凉之前远远地看双叶身体的躯干干瘪的已不成人样,就知道他是受蛊虫的吸嗜才至此。
常年育蛊又有家养巫师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麒麟堂。
傅凉想起贺妈妈之前同她说的,那个特殊的印记。
如此,便清楚下一步怎么做了。
席斯年眼睁睁看着双叶青紫的脸慢慢转为正常的肉色,原本气若游丝只能用羽毛来测出呼吸,吃完丹药立刻喘了一大股气,他知道那瓶丹药是像人参一样可以吊命的。
席斯年知道双叶的命保住了“在下替双叶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拱手弯腰一拜。
席家任何一人,单拎出来都可以称得上矜贵,傅凉闭眼不想看他,也不知她知不知道站着就受了他一拜。
傅凉睁眼,轻扶了他一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敢,这是我分内之事,后续我会着人开方子送药的,您先休息。”抓着他一只手把丹药瓶放到他手里,把圆凳扶起来,背着手踱步就走了。
主楼
麒麟堂已经是必须要去的了,只是怎么去,突然一点还是和缓一点?
顾霄霄从花间楼溜出来了,趁贺妈妈去给她煮元宵,她翻下了窗户,走房檐来,现在正躲在傅凉主卧内的雕花大衣柜里,听见傅凉回来的脚步声,立刻屏气。
正琢磨着怎么去的傅凉听见衣柜的气息突然压了下来,“出来吧,别把衣裳压出褶皱了。”
顾霄霄本来就屏气屏得脸红彤彤的,听见傅凉语言里明晃晃的调笑就憋不住了,一下子从柜子里跳出来,头上还有衣服牵出来的丝带。
“我,我……”顾霄霄站起来,扯掉了头上的带子。
“小杀手,知道你闷,放你出来玩玩,不过我一会儿有事,明天带你去骑马。”傅凉的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流淌的春水,看的顾霄霄本就涨红的脸更是染了一层霞粉色。
有些事情傅凉看过了资料信息也想亲自检验一下。
“紫苏”傅凉叫了一声,“让顾小姐随意玩一玩,你先招待着。”她起身整理一下衣服首饰,迈出了主卧房。
“是”紫苏一直在门口候着,听到小姐的声音就进门了。
顾霄霄看见了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姐姐,傅凉叫她紫苏,“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啊?”,由顾霄霄说出来就有一股子南方软甜妹子的娇劲儿。
紫苏除了对自家小姐能露出不设防的娇憨,对外都以高冷脸示人,“小姐吩咐要带您在京城玩一玩,年关了,虽然烟火大会不能如期举办,但附近都很热闹,小姐是南方人士,可能没见过冰雕雪塑吧”
紫苏好像是想起了她家小姐说的话,想带顾霄霄去看看雪。
“真的吗,我还从没见过雪呢!”顾霄霄收起了指缝藏起点银针,握住紫苏的手,确认手无硬茧,不是习武之人。
紫苏也握起她的手“是呀!我带您去吧,花间楼的香轿已在楼下候着。”假笑相争必有一真,傅凉交代了紫苏,不要打草惊蛇,紫苏露出了待客的笑容。
麒麟堂风云馆
习以为常地隐匿自己的脚步声,傅凉看着花厅的摆设,这个馆从外部来看只有一层,明面上看都是会客厅,但是根据得到的信息来看应该是隐藏着地下室。
傅凉观察了所有摆设,只有书架是被固定在墙上的,她两指轻捻,一截长发就已在手,她拿着一根青丝探到书架的缝隙中,果然看到发丝弯成一个弧度,一摇一摆的。
她把发丝揣到袖子里,眼睛扫过这些藏书,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架子上一些书的前面少了层灰,与其它的书落灰程度不同,她好似随意挑了一本,提起气指尖用力往里一按,听见一声“咔哒”,地上的一块方形雕砖应声凸起,傅凉赶紧掀起那块“松鹤”雕砖,探着从梯子上下去,顺手又合上了那块雕砖。
下面,是另一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