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柒柒微微一笑，慢悠悠道：“平日里顾韵仪那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我也是好奇想瞧一瞧她这会儿失意的模样。”
卫雨霏闻言，不禁连连点头，“从前顾韵仪可是洛阳城宴会上的常客，最花枝招展的人就是她。如今这三、四个月都没见到她了。听说在郑国公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被郑国公给关起来了。看这样子，只怕是要直接绑着上花轿了，未必能给放出来呢。”
杨清欢冷然笑出来，揶揄卫雨霏道：“你若是真这么想看顾姑娘，大可亲自去顾家拜访，再不然，请皇后特别开恩，宣召顾姑娘入宫。”
卫雨霏听得杨清欢这番话，眼珠儿转了转，直接同杨清欢和杨柒柒道：“咱们这些嫁了人的，也不再去女学上课了。倒不如，咱们昔日同窗，趁着年关在一起聚一聚可好？”
杨清欢对她突然而来的提议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眼下女学又没有上课，为什么只叫嫁了人的聚一聚。再者，顾姑娘还没有出嫁。”
杨清欢显然也看出来，卫雨霏醉翁之意不在酒。
卫雨霏立时道：“那就都请来，趁着年关，咱们请太后做主在女学里摆宴席，凑凑趣。若是太后有兴致，能前来列席就更好了！”
卫雨霏个极张扬的性子，都是各家金尊玉贵的嫡女，她也一向不喜欢顾韵仪，不过两个人倒是从来都没有什么交恶。如今得着这样奚落顾韵仪又能张扬自己的机会，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杨柒柒知道卫雨霏这样的性子。
她的张扬比起杨玉妍来实在不遑多让，杨玉妍还懂得婉转一点儿，她可是从来不会。
但凡是她觉得比别人好的，必定要拿出来张扬个一二。就如上辈子，卫雨霏嫁的不及杨玉妍好，所以她在夫家的筵席上，鲜少请杨玉妍到场。倒是总想方设法的去请她和杨玉娆这些嫁的不如她的。杨柒柒记着最清楚的一次，卫雨霏的夫婿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一株一米高的珊瑚。除去皇宫里的珊瑚，在长安城，便属她的这一株最大。那次，卫雨霏是广发请帖，把能请的长安贵妇都请了一个遍。得意洋洋的去炫耀她的珍宝。
但凡是从别人眼里看到歆羡的神色，她就格外的兴奋、激动。
“七嫂的提议，听起来可真是有趣的很。”杨柒柒的口吻中带着几分鼓励，对着卫雨霏笑了笑。
卫雨霏更加打定了主意，立时就同杨柒柒上一期这件事儿要怎么办才最周全。
杨清欢在一边不冷不热的打岔道：“我看，七嫂还是先求得太后的同意，在想法子让皇后开口，替顾姑娘同郑国公求情才是正经。若是顾姑娘出不来，你做这些，岂不是白费力气？”
卫雨霏当即风风火火地说道：“那咱们立时就去禀报太后，请太后续做主。”
杨清欢没在多说什么，杨柒柒趁着卫雨霏急走的关窍，动作极小的拉了拉了杨清欢的袖子，向着杨清欢睇了一眼。
杨清欢虽然没搞懂杨柒柒要做什么，可她细细一琢磨，便是立时瞧了出来，杨柒柒是很想促成卫雨霏说的小聚。
当几人回了化成院，卫雨霏带头再一次同太后提起小聚的事儿，杨清欢便是很明显的表现了自己对这件事儿的兴致。杨柒柒没有说太多的话，其它请求皇后帮忙说话，让太子妃帮忙的话，便全是卫雨霏自己说的。
顾韵仪的事儿，郑国公府对外只说她要准备婚事，不宜出门。如今太后做主放了话，让女学的人都列席，皇后与太子妃自然也没有什么旁的话好说。
小聚的日子便就此敲定，定在了腊月二十七，就在女学学堂里。太后很满意这凑趣的事儿，刚定下这件事儿，就立时叫了尚食局、尚寝局、尚服局的女官们前来，让她们一切都听卫雨霏差遣。
卫雨霏很是有面子，回了睿王府，立时献宝似的把这件事儿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给了慕容时。
慕容时听她说了这一大通，心里先是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他如今正处在非常时期，可容不得睿亲王府的任何人给他上眼药。
“这主意是谁出的？”慕容时面无表情的问卫雨霏。
卫雨霏瞧不出慕容时的喜怒，但自觉着得了太后的夸赞就是给慕容时得脸的事儿，脱口道：“自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今日碰见了九弟妹和十一弟妹，想起了我们一块儿在女学的事儿，就想到给太后凑趣了。”卫雨霏说着，又邀功道：“皇祖母听见这样的提议，极有兴致，立时就叫了尚食局、尚宫局的几个女官，让我带着她们一块儿操办，任我差遣呢。”
虽说慕容时觉着卫雨霏这样实在太过张扬，可琢磨着既然是讨好太后的事儿，想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便是松了一口气，淡淡道：“皇祖母既然这样看重你，你就好好办这件事儿，让皇祖母高兴高兴！”
卫雨霏闻言，又念念有词地说道：“我琢磨，拉着十一弟妹一起办。一是我一个人操办不来，二么，若是有什么不妥，惹得太后不如意，拉着十一弟妹，我也能安全一些！”
慕容时听她蓦地提起杨柒柒，又不觉蹙了眉头，刚想说反对的话，可话到嘴边，竟变成了叮嘱，“那你就拉着她，左右你们之间常走动就是了。”
卫雨霏连连点头，看着天色不晚，垂头小声道：“殿下，今晚……”
可还没等卫雨霏说完话，慕容昭霍拉一声站了起来道：“我同高陵有事要说，去前院儿了，你自己早些休息。离着二十八也没几天了。”
卫雨霏当即很是低落的道了一声是，心中酸酸的不是个滋味。人家都是新婚燕尔，缠绵恩爱，可慕容时总让她觉得好像是隔着一层，相敬如宾的让人觉得疏离。
第二日，卫雨霏就去了襄王府，找杨柒柒帮她的忙。
杨柒柒根本不愿意掺和进这件事情中来，称病便把这件事儿给推辞了。
卫雨霏很是不快，却也不能勉强去襄王府拽人去，只得自己同宫中的女官一起操办。
卫雨霏还是嫁入睿王府后第一次操办这样的筵席，自然格外细致，小到当日的膳单，桌椅怎么摆放，准备什么样的茶点，起什么样的话头儿，她都一一的过目、把关。
眼瞧着到了腊月二十八，卫雨霏忙的成日不见人影，正遂了慕容时的意。只是见卫雨霏天天出门，一日都没见杨柒柒来睿王府。
这日，慕容时趁着卫雨霏在府里，去了她的院子。关切的问了几句筵席准备的如何，便是无意的问道：“你不是准备拉上十一弟妹来帮你，怎么我见你最近仿佛都在自己忙叨着？”
卫雨霏道：“十一弟妹身子不太舒服，这几日都在静养呢。”
杨柒柒没参与？慕容时第一个反应，直觉着杨柒柒的身子不舒服和静养多半都是假的。若是她刻意避开，那这件事儿，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慕容时说不好，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着落。看着卫雨霏兴致高昂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简直是连番的上窜。
卫雨霏这样的蠢货，别说杨柒柒了，她连杨玉妍都比不过。不晓得什么时候，她就被杨柒柒给卖了，到了那时候，跟着吃亏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慕容时琢磨着，等这件事儿过去，他实在有必要给卫雨霏一点教训。让这个蠢女人精明一点儿，若是实在精明不起来，也得提点她对杨柒柒进而远之。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一过晌午，女学前便站满了华贵的马车。
杨玉如从长安赶回来过年，正巧赶上这一日。她风尘仆仆，还没回宿国公府，直接去了女学。
杨柒柒和杨清欢早就收到了她要回来的消息，杨玉如在信中再三叮嘱，因着天冷气寒，绝不让二人出城去接，两人这才安安稳稳的等在女学门口。
宿国公府的马车一到，杨清欢便忍不住拉着杨柒柒道：“来了来了！四姐的马车到了！”
杨柒柒也是格外的欢喜，此情此景，当真是又回到了三人一起上女学的那段日子一样。
杨玉如披着秋香色的锦缎棉披风，披风上面绣着一整幅腊梅图。她俏生生的下了马车，冲着杨柒柒和杨清欢挥手道：“五妹、七妹！”
杨柒柒吃吃一笑，同杨清欢道：“一看四姐在长安的日子就过的极好的，你瞧，比起分开的时候，她脸都圆了！”
杨清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珠圆玉润，那是再好不过了！”
三人都加快了脚步，杨清欢先拉住了杨玉如的手，道：“原本你回来，应该咱们姊妹三个，单独小聚为你接风洗尘的，谁知碰上这劳什子的筵席！”
杨玉如极爽朗地一笑，道：“我一直出了十五再走，咱们三哥小聚的日子可有呢！倒是我在长安，你们都在洛阳，想要热闹，也就那几个人……”
杨玉如正欢天喜地的感叹着，但见杨清欢表情微微变化，小声开口打断了她，“杨玉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