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微风掠过时，那草会散出一股浓烈的香气，像极了栀子花。
“长歌中的，只有一种毒！”
“你是说羲和草！？”萧淮惊了，那草向来只是散些奇异的味道，有叶掉落也曾拾过。没出过任何问题，怎么会有制毒的功效。
沈沐音颤着身子，她猜的没错，这味道和特别的酸涩，羲和草无误。
“可是她的气息紊乱，不可能只有一味药。我探过了，也……”木川旗说到一半，猛然回忆起羲和草这个特殊的植株。
大楚境内，羲和草不算稀奇，可是它的成活率极低，所以只有大户人家和官宦人家会养来作观赏植物。枯萎得很快，它茎叶能入药，具有奇效，只有大夫会悉心照料，矛盾的是，其中偏偏汁液具有剧毒。
木川旗一愣，反而因为它不常见，自己忽略了它的存在。这味药，因其茎叶好收集，效果好才得某些偏爱养奇物的喜爱。可这毒不好制，上百株羲和草才能得一指甲盖大的毒。尤其是枯萎后就再也没了毒性。
其叶加点明目的引子，制成后能解其毒，能同时养上百株，还一一收集汁液的人，这是存在让顾长歌活不长。
“这毒名为虚若，用羲和草的汁液制成。服下后脉强，呼吸微弱。像是从冰窟窿里猛地拽到火坑里，一个时辰里反复让人同时经历冰火两重天。时间久了，人的神智被摧毁，功力全废，和一块木头无异。这是彻骨的折磨啊！”
沈沐音有些站不稳，是谁这么恶毒。就是丈八的坚毅男儿也难以忍受这种苦楚，长歌还只是个女子。
“怎么解！”楚素在一旁咬着牙，愤恨地瞪着木川旗。
“羲和草的叶，渭水过半柱香时间，筛入其中，趁热服下能解！”
木川旗也急了，他知晓楚素在怪他，轻挽芫手里居然握着这种东西。鬼蜮门药物种类繁多，但这类稀少的药都只记在自己脑海里，怎么会被轻挽芫使了去。
“我去把那株羲和草拔来！”萧淮转身就要往前厅去，被沈沐音拖拽住。
“等等萧哥哥，我只说你府里有这个草。可是现已入秋，羲和草的叶早就凋光了，上哪去找现成的。拔来，也不过是株没用的植物。”
沈沐音喘息着，抓着萧淮的手久久没松开。
“我知道……我知道哪里有解药。”
所有人因为她的一句话都愣住，木川旗怔怔看向她，能比自己先发现这毒的来源，定是熟悉其药性的人。
“沈姑娘，这大楚最兴盛的羲和草种植之地，从不见枯萎，产量大却偏不上市，只由个人观赏。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他试探着问，语气僵硬，威慑的眼神让沈沐音有些不自然。
“沈府。”沈沐音颤颤巍巍，两眼泛光，话里无气，嘴唇咬的生疼。
话一出，连萧淮都惊的不做声。那边木川旗欲上前拽她的的衣襟，被萧淮挡在身前。
“木少侠，你冷静一点，沐音怎么可能害长歌。”
尽管这样，木川旗还是恶意瞪着沈沐音，这下子她刚才的木讷和神情的恍惚都有了解释。楚素从后面过来，把木川旗拉开。
“你别忘了，毒是从轻挽芫那里下的，你知道是沈府又如何，我相信沐音姑娘，长歌也相信。”
楚素冷静的不像话，木川旗是有些激动，明明一切起因是因为鬼蜮门，他现在把火都撒在了旁人身上。
木川旗在楚素拦阻中安静，看看楚素又看看房间外。目前唯一的办法，也只能靠沈沐音。其叶解其毒，只能到沈府去。
沈沐音也这么想，很快平静下来，萧淮去沈府取药，她要去个地方。
“去哪儿？”萧淮有些担心，这边不方便脱身，他也不知道沈沐音会不会有危险。
沈沐音让他放心，她想去问清楚一件事。
沈府的羲和草，自己从小见惯只当平常物，若有谁要其叶沈首辅慷慨赠之。但若取其汁液，纵使再好的交情，也不会给。
毕竟是毒物，被广泛利用的话会给朝廷带来骚乱。连沈首辅都教导女儿，切勿赠予他人。
这种事情也从没向旁人提过，除了——何慕珊。
那时她才让伙计整装了父亲让送去萧府的羲和草，何慕珊就晃进了自己的房门。
饶她满是兴趣，悉心和她说了些大概，何慕珊便缠着要这个新鲜玩意儿。毒物哪敢轻易赠人，沈沐音把这事压下，过了几日自己房里的羲和草不知怎么摔了个口子，紧接着父亲养殖的数百株多多少少都剐蹭到了口子。
那阵子风大，加上羲和草本身就脆弱，这事她也不曾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知道自己房里那株是羲和草的人，只有她了。
市面上能用到的，敢用的，都只是茎叶，除了自家从不外流的一亩方地，再也找不到其他那么多的羲和草。
“萧哥哥，去府上告知父上有人因羲和草而伤，请他务必销毁。父亲得知后定会把解药给你，一炷香之内，越快越好。”
她盯着萧淮，她信他可以办的好，长歌会很快苏醒。何慕珊那里，她还是想亲自问个清楚。
若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让长歌无故牵扯其中，她定是要懊恼不已。
何慕珊的目的是什么又不得而知，联想到之前顾长笙和何慕珊刻意交好的样子，沈沐音一颗心颤的停不下来。
何慕珊心眼不坏，性情之人，可千万不要同顾长笙那等人混到一起。
沈沐音不知道的是，身处将军府的何慕珊确实是从沈府弄了许多羲和草的汁液，靠着自己的琢磨研制出了毒性强的“虚若”。
可何慕珊的初衷并不是害人，纯粹好奇。至于后来怎么落到轻挽芫的手里，还伤了顾长歌，这一切都是后话。
待真相浮出水面，已临近年尾。秋的气息愈发浓厚，连屋檐上焦黄的枝叶，都坠着秋意开始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