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之中一有动静传出，如歌与如意便起身快步走了进去。
顾长笙午睡方醒，整个人都恹恹的，看起来没有半点精气神。若不是她的脸上还有些血色，这批头散发的模样，当真与女鬼无异。
小产之后的身体尚未恢复，顾长笙的反应都比寻常慢了半拍。
如歌与如意眼见着顾长笙呆呆的盯着头顶纱帐好半晌，这才转动眼珠，只是一看见她们，顾长笙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你们两个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些扶本夫人起来？！”
毫无中气的声音丝毫不影响顾长笙恶狠狠的语气——身体不适使得她本来就糟糕的脾气更是暴躁，整日鸡蛋里挑骨头一般挑着下人们的错处，动辄责打，若不是离开顾长笙无处可去，只怕这院子早就已经人去楼空。
如歌拉了一下正要上前去搀扶顾长笙的如意，如意疑惑的回头看了如歌一眼，如歌就已经率先走上前去将顾长笙搀扶了起来，“夫人要不要吃些点心？奴婢刚从大厨房拿回来，还有些热乎呢！”
说着，她冲如意使了一个眼色，如意立刻将点心端到了顾长笙面前。
顾长笙靠着软垫，见到今日的点心比起往日精致，立刻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几下咀嚼便吞了下去，立刻拿起了另一块点心。
没有孩子傍身，没有太子的宠爱，大厨房的人对顾长笙根本不屑一顾吗，每日送来的饭菜分量少不说，比起残羹冷炙，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即便顾长笙最后屈服在饥饿之下，将所有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却也只是半饱，这会儿早就饿了。
一连吃了三四块点心，顾长笙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对如意道：“去给本夫人倒杯茶来。”
“是……”如意立刻退下。
吃饱之后顾长笙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她懒洋洋的看向侍奉在床边的如歌，“今日的点心比起往日好的多了。”
如歌笑着如实道：“今日在大厨房门口遇到了三姨娘，那些奴婢看在三姨娘的面子上，给的东西自然也好了不少。”
此言一出，顾长笙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你说什么？三姨娘？”
如歌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激起顾长笙心中怒火，却依旧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是啊，是遇到了三姨娘……”
顾长笙忽然冷哼了一声，重重拍了一下柔软的被面，“混账！都是混账！我才是夫人，他们竟然是看在一个姨娘的面子上才肯给好一些的点心！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顾长笙看了一眼如意放在床边小几上的那一碟点心，抬手似乎是想要将这东西全部打翻在地，半晌却到底没有动手，握住拳头砸在了被面上。
她面色阴沉的看向如歌，“三姨娘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觉得她也能够施舍我东西了？”
“三姨娘她……”如歌说着垂下了眼睑，看起来颇为为难，犹犹豫豫的模样叫人浮想联翩。
“贱人！”顾长笙咒骂了一声，“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夫人这不过是一时落魄！等我重新得到太子的恩宠，一定……一定……”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钝痛，顾长笙不得不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胸口。这不是顾长笙第一次感到胸痛，每一次发作，就连最寻常不过的呼吸都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每呼吸一口，胸口便是一阵疼痛！
如歌立刻掏出一颗药丸喂给顾长笙，如意恰好在此时端茶进来，见状立刻将茶水送到顾长笙嘴边。
顾长笙就着茶水吞下药碗，喘息了好一阵，这才感到胸口那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疼痛逐渐减轻。
“如歌，本夫人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顾长笙有些担忧的问如歌。
如歌将药瓶收起来，拿起顾长笙的手，双指搭上顾长笙的脉搏，“夫人，病去如抽丝，急不来的。”
“怎么能不着急？”顾长笙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斥责道，“我这身子再不好起来，这太子府中还会有谁记得我这个夫人？我不管，如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让本夫人的身体尽快好起来！”
如歌垂首，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低声道：“是……”
顾长笙烦躁的嗯了一声，视线却落在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如意的身上。眼神一凝，顾长笙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如意。
如意察觉到顾长笙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顾长笙审视了如意半晌，道：“如意，怎么瞧着，你最近好像光彩照人了不少？”
闻言如意浑身一颤，十分尴尬的笑了笑，“哪有……”
“没有？那你是在说本夫人看错了吗？”顾长笙冷笑了一声，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这句话让如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不管说是还是不是，顾长笙都有理由责骂她。
“夫人，如意姐姐尽心尽力照顾您，脸色有些不好，为了不让您瞧着心烦，所以今日特地在脸上擦了些水粉，所以瞧着气色才比往日好了一些。”如歌开口为如意解围——她自然不会让如意在她面前受到责骂，更何况她知道，如意看起来气色不错，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顾长笙心中的不满需要找个出气包发泄，如意就是最好的发泄对象。如歌及时给顾长笙解围，顾长笙自然十分不满。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顾长笙眼神厌恶的看着如歌，质问道。
与如意的忐忑相比，如歌看起来镇定自若，仿佛顾长笙的厌恶根本就对她构不成威胁，“同在夫人身边做事，若是奴婢跟如意姐姐之间有嫌隙，又怎么能够好好服侍夫人呢？”
顾长笙被如歌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够狠狠瞪着如歌，半晌冷笑了一声，“算你说的有道理！现在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夫人……”如意与如歌冲着顾长笙福身行礼，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