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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设局

乔泽回到包厢时饭局已经差不多结束,他压着所有情绪,没让其他人看出异样,但路渺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回到家后,房门刚关上,路渺已转身抱住他的手臂,仰头问他:“你刚才在门口见到的是谁啊?是霍总吗?”

人还是平日里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温淡模样,只是眼神里带了几分困惑,眉眼也比之前多了几分属于年轻女孩的娇俏活泼。

她似乎正在慢慢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眼神里对他是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他很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就这么好好的,充满朝气的。

“不认识。”他平静地摇头,反手将她搂入怀中,还有些故意地带着她跌坐在他身上,跌入沙发中,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路宝一晚上没见他们,这会儿也吭哧吭哧地迎了上来,去舔路渺的手。

路渺怕痒,被它舔得直发笑,一边咕哝着让路宝别闹,一边手忙脚乱地想从乔泽身上爬起来。

乔泽压住了她的腰,扣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沙发上,盯着她看。

她脸颊微红,不大自在地推了推他:“别闹,路宝在呢。”又绕回了刚才的问题上,“真不认识吗?那你后来干吗去了?”

乔泽:“去洗手间。”

“才不是。”她很笃定,“我觉得你有事瞒我。”

乔泽眉梢微挑,看着她。

她侧头瞥了眼他撑在耳侧的手臂:“你去洗手间肯定要洗手,洗手前你一般会卷起袖子,但是现在你袖口的纽扣还扣得好好的。”

乔泽:“洗完扣回去了。”

路渺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平时袖口的纽扣都是习惯性地贴合扣上,今天是交叠着扣,在车上你就不大习惯这种扣法,还扯了下,如果真去洗手间了,以你严谨到有点龟毛的性格,你不可能又这样交叠地扣回来。”她还扯了扯他的袖子,“看到没?”

乔泽瞥了眼袖口,身子朝她伏低了下来:“眼神这么毒,看来我不和别的女人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都可能被错当成出轨了?”

说着低头就想吻她,路渺笑着扭头避开。

“别闹。”她推了推他的脸,“话还没说完,你别转移话题。”

乔泽盯着她看了两秒:“是真不认识。只是出去发个信息托沈桥帮忙查个人。”

路渺哦了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很利落地跳到了下一个话题:“我今天看吴曼曼的意思,她应该是不知道毒品被调换了的,你觉得是谁做的?”

乔泽瞥了眼两人的姿势:“你确定我们要这样子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

路渺推了推他:“所以你先起来嘛,你这样子容易纵欲过度的。”

乔泽搂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靠在胸前,这才回答她的问题:“苏明。”

路渺撑着他的胸膛抬起脸,诧异地看他:“可那天晚上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都没算到的事,他不可能会算到啊。他要是早算到了,你就不可能那样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了。”

乔泽瞥了她一眼:“谁慌慌张张了?”

路渺:“那也是火急火燎……”又拽了拽他的衣服,“你别老转移话题。”

乔泽冷静地反问她:“不是他,你觉得还有谁?”

路渺茫然地摇摇头。

“苏明确实没算到,但总要多留一手的。他自己就是过来人,考虑周全一些是正常的。”乔泽解释道,绝口不提路小成。

路渺并没有怀疑他的说法,只是困惑地拧了眉:“他也曾被逼吸毒吗?”

“没有。苏明这两年虽然一直在商奇身边,但接触的只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他只负责项目投资,钱财来源或者其他他都没法接触到。商奇和吴曼曼防备心重,又是霍总的心腹,贩毒生意用的都是霍总的人,不像黄常,会另外培植自己的势力。苏明只能从商奇身边出现的人入手,一个个调查背景。目前来说,我们只是掌握了霍总贩毒网络的部分人的信息,但还没到收网的时候。”

“我们缺证据。”他搂着她稍稍坐直了身,“而且苏明也一直没机会见到霍总。”

“我们要的是一网打尽,而不是斩断臂膀。目前就只有两个切入口,一个是商奇、吴曼曼,一个是黄常。黄常这边因为年初高远的事,接着张全又出事了,再以同样的手法接近他只是找死,他已经有了防备。商奇、吴曼曼这边,苏明这种潜伏的方法也走不通,打不进核心,因此我们只能以合伙人的身份重新接触。之前我们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想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以现在的身份重新回到他们的圈子里,刚好那阵子我在养伤,我们也找不到像索飞这样的公司,所以整个案子除了苏明和张全在缓慢进行,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有些东西有时真说不准,也合该让你参与进来。”乔泽已搂着她完全坐直了身子,一谈到工作,整个人都进入一种沉定状态,“要不是你缉毒演习时逮着的那两个人,让我们有机会顺着周骏摸到倪姐这条线,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到索飞这么适合掩护的公司,所以我们顺着索飞这条线布了这个局。现在一切都刚刚好,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都具备了,所以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下一步,就是我昨晚和你说,我们要打破商奇和黄常间的平衡,逼霍总出面。所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黄常。”

以及,黄佳吟。

出假警的事,乔泽虽推测是黄佳吟做的,但并没有证据。

沈遇那天逮了人,审讯结果指向黄常底下的人,却没直接证据证明是黄佳吟所为。

所有动机和疑点都指向黄佳吟,但没有证据,便是连商奇和吴曼曼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甚至因着忌惮黄家的势力,吴曼曼对黄佳吟连指责的底气都没有。

黄佳吟在事发后第二天便亲自找吴曼曼询问路渺的情况,那时商奇还被关着,吴曼曼因乔泽的持枪闯入约略明白他们中了黄佳吟的圈套,恰巧第二天报纸也刊登了渭马河会所遭假警闯入引发枪战的新闻,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但她不敢明着质问黄佳吟是不是她安排的假警,只是旁敲侧击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佳吟并没有正面回应,她只要知道路渺确实碰了冰毒就够了,最高纯度的冰毒。

她不回应,吴曼曼也不好追问,只要她还要巴结黄佳吟一天,她就不可能明着质问黄佳吟,只是心里存了疑。

这份猜疑直至第三天乔泽找商奇质问才彻底确认了,黄佳吟就是借他们的手设了个圈套,想要彻底除掉路渺。

她不会找人一刀结果了路渺,借由毒品控制她,比杀了她更解恨。

吴曼曼愤恨于她的这种利用,但形势比人强,她心里再怨恨,面对黄佳吟,依然是卑微而讨好的。

黄佳吟在确定路渺确实吸了“毒品”后消失了几天,再出现时是在乔泽的公司,他现在所在的索飞。

索飞的地址在郊区,厂区面积不大,员工也不多。

自从顺着倪姐的线索摸到这一制毒贩毒工厂后,里面所有的人都已被警方控制,全部秘密换成了乔泽的人,包括朱棋和唐远。

黄佳吟直接摸到了这里,在公司门口堵了个人,让他把她带去了乔泽的办公室。

乔泽正在办公室忙着,黄佳吟倚在门边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了,把屋里其他人全轰了出去,关上了门。

她的腿正在慢慢好转,乔泽注意到她微跛的腿走路时在慢慢地变得正常。

“有事?”他站起身,看向她,问道。

黄佳吟是美艳的,美得光芒四射,身材也高挑,自小以来的富足生活也赋予了她足够强大的气场,却不会显得过于凌厉和精明,尤其在面对他的时候,她眉眼弯得让整个五官都变得甜美起来。

如今,她正弯着眉眼看他:“没事,就来看看你。”

她走到他办公桌前便停了下来,像过去对还在黄常身边的他一般,手肘撑着桌面,倾身看他:“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乔泽将面前的笔记本往旁边一推,人已靠向座椅椅背,双手缓缓交叉环胸,偏头看她:“如果是和你父亲共进晚餐,我很乐意奉陪,如果是你……”他微微一笑,“抱歉,没兴趣。”

一如过去一年多一样,他在她面前永远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带着点痞坏的冷淡模样,偏偏黄佳吟就爱极了他这种痞坏又对她无动于衷的模样。她以为她救他一事起码能让他对她的态度有些许改观,可他真的对她改观时,她又担心那样的江行已经不是那个她爱着的江行了。

因此再遇到乔泽时,黄佳吟一直是矛盾的,既欣喜他还是她爱着的那个江行,又不甘于他对她的无动于衷。

她被他的话刺得心头一阵难受,又强勾起微笑,缓缓朝他伏低身子:“江行,你还是没变。你就一点良心也没有吗?”

乔泽推着电脑椅后退了几步:“能在你爸手下混得风生水起的人,你能指望他有良心?”他抬头冲门外喊了声,“汤圆,送客。”

唐远推门而进:“黄小姐,请。”

黄佳吟站起身,并没有走,看着乔泽不动。

乔泽冲唐远使了个眼色,唐远关门退了出去。

黄佳吟终于开口:“你对那姓路的小姑娘不是挺有良心的?听曼曼说,你那天为了她还持枪闯进去了。”

乔泽站起身,倾身与她对望。

“有人都要置我于死地了,我还要像个孙子似的任由她搓扁揉圆吗?”乔泽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道,“黄小姐,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江行了。该讨回来的,我会连本带息全讨回来。”

黄佳吟静静地与他对望:“路渺已经废了。”

乔泽:“她废了,还多得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黄佳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虽对她冷淡,但不重色。

乔泽:“这就是给人当狗和自己当家做主的区别,感谢你爸。要不是他,我还没机会死里逃生遇到蔡董。”他冲她冷淡一笑,“对了,黄董在家吧?还没机会去府上拜访呢。”

黄佳吟:“他在。”

乔泽点点头,冲屋外的唐远喊了声:“汤圆,帮我备份礼物,一会儿我要去黄家拜访黄董。”

唐远在屋外应了声,嘴上应得爽快,心里却开始担心。

乔泽是从黄常手上死里逃生的,如今他要只身去见黄常,如果还是当初那个健康的乔泽,他完全不会担心,但他的听力没完全恢复,黄家又陷阱重重,他总不大放得下心,不觉与对面坐着的朱棋对望了眼,询问她的意思。

朱棋以唇语回他:“通知路渺随行。”

早在路渺被正式介绍给他们时,他们便知道乔泽能听到路渺的声音,这也是乔泽一开始起用路渺的主因。她现在虽被安置在商奇、吴曼曼身边,但她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关键时刻为乔泽把控和应对一切他因听力障碍而无法应对的突发情况,他们相信路渺有这个应变能力。

唐远很快联系了路渺。自从商奇和乔泽结盟,乔泽这边联系她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直接打电话。

唐远在电话里委婉地告诉路渺,黄佳吟现在在乔泽的办公室,乔泽下午要和黄佳吟去黄家。话没挑太明,是个容易让人误解的说法,路渺确实也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怎么还和黄佳吟在一起啊?”

唐远一听这话像是要吃醋的样子,当下被她勾起了玩心:“男人的德行,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不过来看着点?”

这话路渺不爱听,忍不住反驳他:“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唐远被她逗笑了:“你就这么放心我们乔总?”

路渺认真地嗯了声。

唐远被堵住,看路渺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忍不住反问她:“你不过来?”

路渺:“过去做什么啊?”

唐远很委婉地提醒了她一句:“乔总要去黄家,乔总的耳朵……”

路渺一下明白了唐远的暗示,有些窘,最近看乔泽在商奇、吴曼曼那里游刃有余,她都快忘记他耳朵的问题了。

“我一会儿过去。”和唐远叮嘱了声,路渺挂了电话,跟苏明请了个假,人就过去了。

黄佳吟还在索飞,但已被乔泽轰出了办公室,正百无聊赖地在会客区等他下班。

会客区就在办公区一角,路渺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鱼缸旁的黄佳吟,正低头玩手机。

推门声响起时黄佳吟循声抬头,看到推门而进的路渺,她愣了两秒,而后冲路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渺渺,你怎么过来了?”她收起手机,站起身。

路渺手里抱着个档案袋,手指了指乔泽的办公室:“给乔总送点资料。”

黄佳吟了然地点点头,下巴往乔泽的办公室一点:“他在里面。”

路渺回了她一个腼腆的笑容:“好的,谢谢。”

她过去敲乔泽办公室的门,一声低沉的“请进”后,路渺推开了门,叫了他一声:“乔总。”

乔泽的注意力原本都在电脑屏幕前,闻声倏地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路渺时眸光闪了下,往她身后看了眼。

路渺把门关上。

乔泽:“反锁。”

路渺:“……”

乔泽已站起身,高大的身子朝她走来。阴影压下时他已伸臂将她搂入了怀中,低头轻蹭着她的发顶,低声问她:“怎么过来了?”

路渺全身被他围拢过来的热气包围着,脸颊有些烫,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也有些窘迫。

“汤圆让我过来的。”她软声回他。

乔泽低头看她,手掌抚着她的头发,低头就想吻她。路渺的头稍稍侧开,不大自在:“黄佳吟在外面呢。”

路渺的嘴唇被他吻得有些肿,她用手背轻抹了抹,低声抱怨:“一会儿都让人看到了。”

两人从没在家里或者酒店以外的地方有过这种亲密的行为,大概是因为陌生的环境,又是办公室这种严肃的地方,两人这样总让她有种偷情的错觉,却又觉得异常亲密甜蜜,尤其现在的乔泽还穿了件禁欲气息浓厚的黑衬衫。

他办公室暖,胸前的纽扣随意解开了两颗,因着她的角度和距离,隐隐约约能看到他麦色的肌肤。他的整个打扮和气场,无一不透着股勾人的禁欲味道。

路渺的脸颊越发红,不太敢和他靠太近,轻推了推他,想退到安全距离。

乔泽没让,手臂依然松松垮垮地圈在她最纤细的腰肢处,一边替她整理头发,一边低声问她:“汤圆让你过来做什么?”

“他说黄佳吟在你办公室,你一会儿要和她回黄家。”

乔泽眉梢微微一挑:“专程过来监督我?”

这话让路渺有些安慰,事实证明,在这句话的误导下,乔泽的脑回路和她的脑回路是一致的。

她推了推他:“才不是。我只是担心你的耳朵。”没推动,她忍不住低声道,“你退后点,我要流鼻血了。”

乔泽:“……”

路渺趁着他愣神的空当推开了他,呼吸了口空气,大脑才算是稍稍清醒了些。

乔泽也没再执着地把她拉回臂弯中,转身在沙发坐了下来,身体稍稍后倾,以一个很舒展的姿态靠坐在那儿,一只手臂也随意地搭在了沙发背上,两条大长腿交叉跷着,偏头看她:“你刚才敲门,我喊了‘进来’。”

他身上的黑衬衫因为舒展的坐姿稍稍贴在了胸口,胸前解开的两颗纽扣……嗯,看着还是禁欲而妖孽。

路渺不大自在地移开视线,一下子也没留意到他话里的矛盾。

乔泽低头看了眼自己,黑眸里掠过丝了然,朝她勾了勾手:“你过来。”

路渺不疑有他地走了过去,刚走到他面前,冷不丁被他拽着跌坐在了他怀里,路渺手忙脚乱地想爬起身,乔泽压住了她的腰,偏头盯着她的侧脸:“在胡思乱想什么?”

路渺红着脸:“才没有。”

乔泽:“我刚才说了什么?”

路渺:“……”

乔泽摸了摸她的头发:“还说没有。”他推着她稍稍坐直身子,这才平静地道,“路渺,我记得我有和你说过,我的听力在慢慢恢复中?”

路渺愣愣地点头,他是说过,只是当时她在担心他,只当他在安抚她。

“我的听力确实在慢慢恢复中。”乔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就是听得还不算清晰,但能捕捉到一些声音,而且在一天天变好。”

路渺心里开心,抓着他的手臂:“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具体我不清楚,大概是在认识你之后吧,最近都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捕捉到不同的声音。从病理上来说,是已经痊愈了的,但可能只是一些心理上或者其他我们无法解释的原因,需要一个缓慢的自我修复和适应过程,但总会痊愈。”乔泽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主治医生的分析,他目前也找不出完全科学的解释。”

路渺才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的解释,他的听力能恢复就是最大的喜事。

她还没来得及表达这种开心,乔泽下一句话就把她打蔫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的耳朵只要能捕捉到一丁点声音,危险指数就会下降许多。我不希望你跟着我去黄家。”

“我不要。”路渺还是不放心他,“能听到一点点和能听到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门外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黄佳吟娇软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江行,你们谈完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路渺看向乔泽,以唇语问他:“你听到她在说什么吗?”

乔泽看着她不动,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他听不清。

黄佳吟已经在外面拧门锁,路渺看到门锁转了圈,但因为被反锁了,没转开。

乔泽回头朝门口看了眼,让她坐好,这才起身准备去开门。路渺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手指了指他的衬衫:“纽扣。”

乔泽看了她一眼,路渺被看得脸颊有些红,轻咳了声,转开了脸。

乔泽冷不丁弯身在她脸颊亲了一记:“满脑子绮思。”

他不紧不慢地将纽扣扣上,这才过去开门。

黄佳吟站在门口,看着他,又朝着屋里的路渺看了眼:“你们在里面做什么,怎么把门反锁了,还这么久才开门?”

路渺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那儿,翻着手中的文件。

乔泽手握着门把,平静地看她:“有事吗?”

黄佳吟抬起腕表给他看时间:“不是说要去我家?走啊。”

乔泽松开了门把,回头看路渺:“我和黄小姐要去一趟黄家,见见黄董,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路渺搁下档案站起身,以略茫然的眼神看他:“不是说让我陪你一起过去的吗?”又偏头看了眼他身后的黄佳吟,“佳吟姐,上次贸然闯进你家,还把你家狗给吓着了,我挺过意不去的,一直想找机会登门道个歉,今天刚好有时间,方便一起吗?”

乔泽看着她不动,黑眸深沉,隐隐带着警告。

路渺假装没看到,依然是谦卑又歉然地看着黄佳吟。

黄佳吟很痛快地点了点头:“道什么歉呢,该说抱歉的是我。既然大家都难得有空,就一起过去坐坐呗。”她的手臂很自然地挽上乔泽的手臂,“走吧。”

乔泽不着痕迹地把手臂抽了回来,转身收拾桌子。

黄佳吟也没在意,一起下楼后,她径直走到乔泽车前,很自然地拉开了副驾驶座,坐了上去。

乔泽瞥了眼一边的唐远:“汤圆,你开车。”

人已拉开后座车门,把路渺推坐进去,自己也弯身坐了进去。

以往黄佳吟追乔泽时,他便是这样的冷淡,拒绝得毫不留情面,只是那时的拒绝还是客气有礼的,不像现在,多了一份桀骜不驯的张狂。

黄佳吟早已习惯他这种不动声色的拒绝方式,以往虽然也是被这样拒绝,她心里难受,却也想要征服乔泽。但现在或许因为有路渺在,她这份难受里就带了几分不甘和狠辣,眼神当下冷了下来。

乔泽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慢慢沉冷的眼神,看了眼唐远:“去黄小姐家。”

经历过路渺被逼吸毒一事后,乔泽心里很明白,无论他对路渺是好是坏,只要路渺是他的女人,她就已经是黄佳吟的靶子。

所以他也不需要再刻意在黄佳吟面前伪装。

车子半个小时后在黄家花园别墅停了下来。

经过一路沉淀,下车后的黄佳吟再面对路渺时已经恢复平日该有的客气。

“院子里养了些藏獒,比较欺生,你们别乱跑。”叮嘱完,黄佳吟已经开了大门,往花园里走去。

路渺和乔泽并排走,跟在黄佳吟身后。

两人没刻意保持距离,但也没刻意亲密,只是以一个很正常的距离,跟着黄佳吟一步步往花园深处走去。

大概因为有主人黄佳吟在,路渺进入花园后对藏獒的警惕性不觉降了下来,甚至是几乎忘记了藏獒的存在,一路安静地跟着乔泽往前,也没太留意周遭,没想到刚走过一个拐角,伴着突然响起的凶狠吠声,一道阴影从左边蹿出,张牙舞爪地朝她猛扑过来,又疾又狠。

路渺完全来不及反应,它出现得太过突然,攻势又猛,她对危险的应激反应缺陷在这种时候凸显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两只利爪朝她脸上狠抓而来。

阴影压下时,她眼前一黑,人已被突然横过脸颊的手掌压扣入一具结实的胸膛。

乔泽一手扣着路渺的头将她护入怀中,身体跟着一转,压着她的肩膀借力,飞起一脚,一个利落的后旋踢,狠狠地踢在了藏獒的胸口,藏獒哀嚎着被踹飞出去,砰的一声轰然倒地。

乔泽扣着路渺的肩膀将她推离半步,绷着脸,边低头查看边问:“有没有被抓伤?”

他嗓音促急,直到看到她身上没伤口后紧绷的俊脸才恢复如常。

黄佳吟从没见过这样为女人紧张的乔泽,当下冷了脸,转身厉声朝倒在一边的藏獒吼了声:“阿保。”

乔泽用手挡在路渺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寒着脸看向黄佳吟:“黄小姐几个意思?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黄佳吟也没了应付他的心情:“我家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你来过,她也来过,知道这花园里养了藏獒,自己不会警惕着点?”

看藏獒幽幽地晃到脚下,她心情烦乱,直接踹了藏獒一脚:“滚一边去。”

到底还惦记着自己的身份,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脾气,端着笑脸走向路渺,向她道歉:“渺渺,实在对不住,我忘记让人把它关起来了。它平时认生,看到生人入侵领地会本能地攻击。”

路渺抬头看她,顺着她的话给她台阶:“没关系,是我没留意。”

乔泽瞥了眼她脚边的藏獒:“黄小姐,虽说恶犬伤人一般都当民事责任处理,赔个钱就能了事,况且我们还属于入侵它的领地,按意外论似乎也有理可依,但有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知道的,我最恨别人在我眼皮底下耍手段。”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路渺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警告,眼看着场面要僵,她赶紧出面打圆场:“乔总,这真是我的问题,上次过来时就差点打扰了阿保,这次也怪我,忘了这事。大家别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黄董还在等着呢。”

黄佳吟因乔泽的话而起的怒气硬生生被压了下去,转身往客厅走。

黄佳吟的父亲黄常正在客厅会客,是商奇和吴曼曼。

乔泽要来拜访的事黄佳吟没提前透露,只说要给他引见个人,本是想好好地把乔泽介绍过去,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她心里不痛快,脸上也没多少热情,进了客厅,叫了一声“爸”后,扔下一句“想见你的人来了”便朝沙发走了过去。

黄常正和商奇闲聊着,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谁啊?”

黄佳吟的下巴往门口微微一点:“自己看。”

黄常抬头,刚好看到了进屋的乔泽和路渺,动作倏地一顿,眼睛死死地盯着乔泽。

乔泽冲他微微一笑:“黄董,好久不见!”

黄常站起身,视线在他和路渺身上来回流转,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黄佳吟,最后落在了乔泽身上。

“江行?”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确定,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乔泽冲他微微颔首:“不巧活下来了。很抱歉,让黄董失望了。”

这个动作落在黄常眼里带了几分挑衅,他当下气黑了脸。

商奇也跟着站起身,诧异地看向黄常:“黄董,你也认识乔总吗?”

黄佳吟瞥了他一眼:“商奇你什么意思,乔总就是江行我没和你说过?”

商奇微偏过身,侧对着乔泽和路渺,冲她眨了眨眼睛,让她别把她和他暗中勾结陷害路渺的事说漏嘴了。

黄佳吟翻了个白眼,看向乔泽:“还有什么是他猜不出来的,有必要这么遮着掩着吗?”

黄常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勾搭,奇怪地看了黄佳吟一眼:“又在胡闹什么?”

黄佳吟低头玩指甲:“没有。”

黄常的注意力还在商奇那句“你也认识乔总”上,他是听说商奇最近在暗中扩张势力,一直和一个叫乔总的人联系,却一直没机会见面,没想到是乔泽,不觉看了商奇一眼:“他就是你们最近在合作的索飞负责人?”

乔泽微微一笑:“一年不见,黄董依旧消息灵通。”

相较于乔泽的狂傲,商奇谦逊许多:“对啊,最近手头缺点货,和乔总有些小合作。”

黄常回他一个责备的眼神:“商总既然缺货,不能直接找我要吗?”

商奇:“主要是考虑到黄总你这边货也不多,我们的货要得紧,才想着先从别的渠道下手。”

黄常:“不过我还听说,前一阵警方抄掉的工厂,是你这边的?”

商奇当下拍桌:“谁说的?这他妈谁在背后嚼舌根?”人很是气愤地看向黄常,“黄董,你是知道的,霍总为避免咱们内部争端,谁负责什么向来是分工明确,我怎么会想不开去抢你的生意?”

黄常瞥了眼乔泽:“那他是怎么回事?”

商奇:“我这不是想着先建立合作,等机制完善了,再介绍你们认识。”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霍总的意思。”

“那霍总知不知道……”黄常略略一停顿,视线随着乔泽、路渺的走近而移动,“他就是江行?”

“他知不知道……”话锋一转,黄常冷笑着看向坐下的乔泽,“他是警方的人?”

商奇面色一变,看向乔泽。

乔泽倏地拔了枪,枪口直直地指着黄常的脑袋:“黄董,你再说一次!”

在场的人都被乔泽这一举动吓到了,尤其是黄佳吟,她没想到乔泽会真冲着黄常的命来,惊得当下站起了身。

路渺也诧异地扭头看乔泽。

乔泽左臂往她肩上一压,把她推了开来。

黄常随侍在一边的贴身保镖也拔出了枪,枪口指着乔泽。

路渺认得他,上次过来时陪在黄常身边的瘦削男人,似乎叫阿骏。

黄常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严肃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这突然的意外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倾身倒茶。

商奇、吴曼曼看着像被吓傻了,一个个站起了身。

吴曼曼的手小心翼翼地朝乔泽握着的枪伸了过来,想把他的枪移开,赔笑道:“乔总,这是干吗呢,这动刀动枪的多吓人,有话好好说。”

乔泽手腕一翻便将她的手推了开来:“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别管。”

“黄董。”乔泽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黄常,眼神又沉又冷,“你空口一句话,高远一条命没了,我这耳朵也废了。我们这几年给你卖的命,还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谗言是吧?”

他左手搭在保险上,不紧不慢地上了保险,右手食指扣着扳机,一点点往下。

阿骏也啪嗒一声给枪上了保险:“把枪放下!”

路渺担心地看向乔泽,手心都是汗,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戒慎地看着两人。

黄佳吟直接站到了两人中间,张着手臂,示意两人:“都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没人放。

黄佳吟突然就失了控,冲阿骏吼:“我让你把枪放下。”

阿骏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握枪的动作有明显的松动,却有些不甘,冷冷提醒她:“他威胁的是你爸。”

黄佳吟不管,只是轻压着两只手掌:“我说放下。”

她的头扭向乔泽,看着他冷漠而无动于衷的脸:“江行,把枪放下。”

乔泽依然只是稳稳地握着枪。

黄佳吟:“这里是我家,你真开枪了,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乔泽:“不试过,你又怎么知道,活下来的是我,还是他?”

路渺想了想,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人看着急得快哭出来了:“你别这样,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有话好好说。”

乔泽看都没看她,直接将她推了开来。

黄常自始至终都是最冷静的,他不紧不慢地喝完一口茶,弯身拿起遥控,开了电视,调了几个频道。没一会儿,墙上的电视开始有了画面——光线昏暗的平房,一个被吊绑在房梁上的高大男人,手臂、胸口、大腿上到处是伤口和血,有凝固结痂的,也有不断沁出的,衬衫被撕咬成了布条,一片一片地垂挂在身上,混着一层一层凝固的血迹。透过他大腿垂下的布条,依稀可以看到一小截白森森的骨头,血肉模糊。

距离他脚边一米多远的距离,两条成年藏獒正在相互争夺撕扯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路渺差点捂嘴哭起来,她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了情绪,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电视屏幕。

屏幕已经切了镜头,切到了入口,镜头里是寒着脸持枪只身闯入的乔泽,高大的身影穿过狭长的房子,一步步逼近被吊绑着的男人。

黄常啪的一声关了电视,看向一边同样震惊的商奇和吴曼曼。

“电视里的男人叫高远,是个警察。”黄常的手指向乔泽,“他偷偷避开所有人,孤身一人去救一个警察,意味着什么?”

商奇不可置信地看向乔泽,突地就抬手,从腰间抽出一支枪,枪口直直地指向乔泽:“你他妈果然是警察!我说我怎么前脚刚和你交易,后脚就被警察盯上了,果然是你下的套。”

黄佳吟乱了阵脚,手掌转向商奇:“把枪放下。”

路渺心惊胆战地看着这突然的混乱,背脊的汗几乎将衣服浸湿,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乔泽。

乔泽依然是沉肃着脸,目光幽沉冷峻,视线紧紧锁着黄常。

路渺明显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掌正紧紧地蜷起,手臂上青筋时隐时现。

路渺知道他在克制,镜头里的高远刺激了他。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死前的高远遭受的一切。

路渺担心他失控下真开了枪,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掌轻轻地与他掌心交握,拇指摩挲着他的掌心,帮他分散注意力。

乔泽喉结上下重重地滚动了一圈,唇角一抿,倏地转身,枪口指向了持枪指着他的商奇。

“你他妈就跟姓黄的一个货色,都是脑子糊了屎的废物吗?”他冷冷地道,“别人有心挑拨两句,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自诩神探了是吧?”

商奇也冷冷地持枪看着他不动:“我和黄董认识多久,和你认识多久,你以为我信你?”

乔泽点点头:“成。相信谁是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我们就试试,到底谁的子弹快。”说罢食指缓缓扣下扳机。

黄佳吟身子一转挡在了两人中间:“有种都冲我开枪!”她闭上了眼。

黄常冷脸站起身:“瞎胡闹什么?”过去想将她拉开,“这个男人眼里心里都没你,你没看出来吗?”

黄佳吟站着不肯动:“那也是我的事。”她的手直直地指向乔泽,“他的命是我的,我没取之前谁也不许动,否则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阿骏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商奇也迟疑地看她。

黄佳吟冷着脸不动,就定定地看着乔泽。

乔泽抿了抿嘴角,转身啪的一声把枪扔在了茶几上。

有黄佳吟撂狠话在先,他一放下枪,其他人也不好再指着乔泽不放。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把欠我的,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撂下话,乔泽一把将路渺拎到身前,拽着她出去了,唐远也跟着出去。

阿骏的枪还紧紧地握在手里,枪口指着他的背影,手轻颤着,却没敢真扣下去。

路渺、乔泽和唐远很顺利地出了黄家别墅。

唐远开车,路渺和乔泽坐在后座上。

车门刚关上,路渺几乎整个人都瘫了下来,手肘狠狠地顶了他一下:“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骂着骂着她的嗓音颤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真的怕下一秒活生生的他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乔泽将她揽入怀中:“不是让你别来,你非要给自己加戏,跟着凑热闹。”

路渺还在心有余悸中,悬着的一颗心没完全放下来,看他还有心情调侃她,人被气着了,手肘狠狠地顶了他一下,挣开他,转过身不理他了。

乔泽轻嘘了口气,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

路渺轻扭着身体不想让他抱。

“别乱动,让我抱抱。”他低声道,声音里的沙哑和疲惫让她想到了刚才视频里的高远,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任由他紧紧抱着。

唐远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的角度看不到乔泽的神态,乔泽几乎将整个身体压靠在了路渺身上。

这两个人,有时他都已分不清,到底是他在守护她,还是她在支撑他。

车子已经驶离了黄家别墅,慢慢融入车流中。

冬日的夜晚热闹依旧,车水马龙,连同不远处的万家灯火,平和而静谧。

没有人知道,刚刚的他们正经历着怎样的生死一线,这会儿人虽已经重新走回这安稳盛世中,但心脏还是跳动得厉害,掌心里也还是凉凉的薄汗。

他猜到乔泽去黄家别墅走的是一着险棋,却不知道凶险成这样。

乔泽就是铁了心地去搅局,把命提在手上,步步算计,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身首异处。

那样的环境、那样的状况,还伴随着黄常展现的意外“证据”,饶是换作他,也未必能做到乔泽的面不改色,尤其是面对那样的高远。

那是乔泽并肩作战多年,出生入死亲如兄弟的战友,他只能像没事人一般,眼睁睁看着高远被恶犬生生撕咬,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在明知自己失聪不便的情况下也迫切地想要重回行动组,不是他有多自负,只是因为他深知这其中的变数,他不想让高远和张全白白牺牲,不想让他们死得如此不值。他们来不及完成的,他拼了命也要为他们达成,半年多的养伤期已经是他的极限。

如果说以前唐远还不明白邢队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要把乔泽弄过来负责这个案子,现在他懂了。没有这样的心理素质和信念,根本敌不过这种种诱惑和精神摧残。乔泽从警校开始就被选为卧底,十多年下来,甚至从没机会在警察系统里留下过名字。他的存在,就仅仅只是一串代号,他却甘之如饴,变换着不同的身份,游走在不同的国家,从一个个跨国大案,走向另一个要案,没有荣誉,没有家人,甚至没有自己。

像乔泽这样的人不止一个,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乔泽,至少他就不行。

唐远深吸了口气,看到后视镜里乔泽渐渐变得舒缓的身体,借着等红灯的机会,回头笑着看向他和路渺:“哎哟喂,说好的关爱残疾青年呢?”

他借着这样的玩笑话冲散了刚才的凶险带来的紧张,更多的是想冲散高远带来的压抑。

他们这个队伍,尽可能快地将罪犯绳之以法便是对战友最大的告慰,高远不会希望任何人因为他沉溺于悲痛。

路渺低声将唐远的话转述给乔泽。

乔泽是最了解高远的人,他自然明白。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成平日那个沉稳冷静的乔泽。

他轻轻推开路渺,平静地看唐远:“不是说世卫组织辟谣了?怎么还上赶着把自己往残疾上凑?”他瞥了眼车窗外的夜色,“先送路渺回去,我一会儿得去找一趟商奇。”

路渺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手臂,问他:“我和你一块儿会成为你的负担吗?”

乔泽:“不会。”

路渺:“那我想陪你一起去。”

唐远看了乔泽一眼:“我说,你们刚刚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和路渺为你捏了多少把冷汗?”

“就是演了一出决裂的戏码。”乔泽轻吐了口气,“商奇和吴曼曼是我约过去的,原则上都在跟着剧本走,但黄常那段视频是个意外。商奇就是个没主见的墙头草,连黄佳吟都能把他骗得团团转,说不准他又因此摇摆了,我得过去确认一下。”

唐远:“演个戏一个个都动刀动枪的,要是哪个手一抖,等着我们给你收尸吧。”

乔泽:“只要有黄佳吟在,就不存在那样的意外。”

“她不会让我死。”他又补充了一句。

唐远挑眉:“所以……你是故意等着黄佳吟主动上门?”

“她设计了路渺,不就是为了来我这儿邀功吗?”乔泽身体舒展地靠坐在椅背上,长臂一伸便将路渺带了过来,压靠在臂弯下,这才缓缓道,“严格来说,她就是个主动送上门的保命符。”

路渺忍不住咕哝了声:“你还说没利用人家。”

话完便被乔泽瞥了眼:“这不叫利用,叫借用形势。我一没招惹她,二没骗她感情,三没承诺给她任何东西。相反,我的态度自始至终都表达得很清楚,我看不上她,是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这个意义来说,我只是借用了她在场的形势。”

“当然,你要把这理解为利用也说得通。”乔泽偏头看她,“但是路渺,是她设计你在先,是她犯罪在先。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后果。”

路渺被他看得有些窘,推了推他:“你别这么咄咄逼人嘛,我又没说你做得不对。”

唐远看着路渺小媳妇的模样,笑:“路渺,你这都没嫁给我们乔哥呢,就被吃死了?”又道,“不过你得小心了,以乔哥这天下通吃的人设,多得是女人抢着为他卖命,看牢点啊。”

路渺抬头看他:“为什么不是劝他看牢我啊?我在男人堆中也很吃得开啊,可我的定力还没他好呢。”

一句话逗得唐远哈哈大笑,直朝她竖大拇指。

乔泽直接掐着她的腰把她搂入了怀中,偏头看她:“这是提前给我预警,暗示你要爬墙?”

路渺连连摇头:“不敢爬,墙太高了。”

乔泽:“所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路渺很坚定地摇头:“没有,墙里风景最好,舍不得爬。”

这句话取悦了乔泽,在唐远的憋笑里捏了捏她的脸颊,没再咄咄逼问,低头看了眼表,给了唐远一个地址,唐远便将车拐道开往商奇山上的别墅。

到山脚下的十字路口时,乔泽想让唐远先送路渺回去,路渺抓着他的衣角不肯走,跟着他虽然跟坐过山车似的,无时无刻不心惊胆战,但看不着人,她更没法踏实。

乔泽把她拉进这个案子里,就不可能再事事都把她推离风暴中心,他沉吟了会儿,还是带上了她,只是叮嘱她旁观就好,别抢戏。

路渺哪敢抢什么戏,就是在黄常家眼看着阿骏要开枪了,她也不敢像黄佳吟那样,不管不顾地上去挡在两人之间,轻重缓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虽然很多事乔泽不会和她说,但只要不是他提前交代要做的,她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配合,因此当两人走进商奇别墅的大厅,商奇的枪悄无声息地抵上乔泽的太阳穴时,路渺的面色也是沉着的,挽着乔泽的手臂站在门口不动,看着客厅里慢慢起身的吴曼曼。

他们也刚从黄常那儿回来。

黄常的视频确实扰乱了商奇的心思。

“乔总,不解释一下吗?”商奇轻笑着开口,带着几分玩味,枪口依旧指着乔泽的太阳穴,人站在乔泽侧面,乔泽看不到他的嘴型,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听不清商奇在说什么。

路渺面不改色地勾唇讪笑:“乔总,商总让您解释一下呢。”

乔泽的面色始终很平静:“商总,你是我特地约去黄董那儿的,你觉得我会傻到亲自约你过去自证我是警察吗?”

商奇看了他一眼,手腕一转,收了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面色并没有因为乔泽的解释缓和太多。

乔泽和路渺也在侧沙发上坐了下来。

商奇开门见山:“说吧,黄常那段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要不要相信,还是取决于我。”说完,手指已暗示性地转了转枪。

乔泽抬头看他:“商总以前应该听过一些小道消息。阿骏原本是黄常身边的红人,深爱黄佳吟,但江行的出现,不仅取代了他的地位,连他爱的女人也抢走了。所以道上一直传,阿骏和江行不和。”

商奇迟疑了会儿,点点头:“是有听过这样的传言。”

乔泽:“那你也一定听说过,江行手底下有个很倚重的兄弟叫高远,两人亲如手足?”

商奇点头。

乔泽倾身,看着他的眼睛:“那么问题来了,商总,有谁证实过高远是警察吗?”

商奇摇头。

“去年临近春节,商总一定听说过一件大事。黄常因事震怒,差点剁了他最倚重的下属的一双手,后来黄佳吟出面,父女俩闹得反目成仇,差点断绝父女关系。”

吴曼曼接过了话:“这个我听说过。我也是那时才知道黄佳吟爱上了一个叫江行的男人。”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乔泽一眼。

“当时的事情是这样的,黄佳吟追求了江行一年多,也为他付出了许多,一厢情愿地认定江行是她的,黄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这种关系,甚至有招赘的想法。之后在黄佳吟的生日宴上,黄佳吟当众逼婚,没想到被江行拒绝,黄佳吟和黄常都下不了台,尤其是黄常,他最宝贝的女儿被这样当众拒绝,他脾气一上来,逼江行一定要给黄佳吟一个交代,要么娶她,要么把碰过她的手剁掉。黄佳吟担心江行真被剁了手,一门心思维护江行,甚至放言如果黄常敢剁了他,她就和黄常断绝父女关系。黄常彻底被气伤,对江行的好感一落千丈,甚至觉得他的存在影响了自己和女儿的父女感情。

“不肯娶自己的女儿,就意味着他不会永远一心一意向着自己,而阿骏哪怕被冷落,也对他不离不弃,因此黄常重新起用了阿骏,并有把黄佳吟嫁给他的意思。至于江行这样的异己,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知道的秘密不少,黄常是必须要除掉的,但江行的能力在那儿摆着,就这么除掉了他又不甘心。黄常的犹豫,就给了一直痛恨江行的阿骏一个契机。”

乔泽顿了顿,看向商奇:“他从高远下手,栽赃他是警察。黄董不像商总,会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直接走严刑逼供的路线,也就是商总在视频里看到的,把他吊着,扔到饿了三天的藏獒面前,任由它们撕咬。高远是自小跟着我,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兄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活生生地被那些畜生撕咬而亡。

“阿骏算准了我一定会去救高远,提前在那儿埋好了炸弹,就等着我进去,直接全端了。但他没想到黄佳吟会尾随我,跟着我进了那里,甚至在爆炸发生时替我挡了一下,造成重伤,废了两条腿。”

“就冲着黄佳吟差点被废掉的两条腿,黄常就不可能不恨我。”乔泽坐直身,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视线还是定定地看着商奇,“具体的细节商总随时可以找当初逼供高远的人问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阿骏安排的,也问问他们,当初阿骏是怎么在黄常面前编排诽谤我,以及高远到底有没有招认他是警察。我相信以商总的能耐,要找到相关责任人不是一件难事。”

商奇的面色沉了下来,没再说话。

吴曼曼笑笑:“这么听下来,乔总挺不男人啊,咱佳吟对你可是死心塌地呢。”

乔泽勾唇笑笑:“吴小姐大概应该先打听清楚,黄佳吟到底是想要一个男人,还是想要一个把她捧在掌心,随时供她差遣打骂的奴隶。”

这话深得吴曼曼的心,她了解黄佳吟,也在黄佳吟面前受了不少气,确实就像乔泽形容的,黄佳吟就像被宠坏的公主,需要一个把她捧在掌心,随时供她差遣打骂的奴隶。

乔泽倾身看商奇:“商总,就像我们之前商量的,你替我报仇,我替你把黄常拉下来,把你推上黄常那个位置,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而且等你真的坐到了黄常那个位置,我们的合作才可能有更大的自主性。”

商奇看着他,面色还是带着一丝迟疑。

乔泽也不紧逼,只是很放松地靠回了沙发上,问他:“商总,上次黄佳吟出假警那事,交易计划你和黄佳吟商量过吗?”

商奇摇摇头,黄佳吟只是提供了个方向,具体方案是他们自己出的。

“既然没有任何商量,黄佳吟为什么会知道交易的时间、地点?”

商奇看着他不动。

“黄常知道你工厂的事,知道我们的合作,知道你所有的行动计划……”乔泽微微顿住,意有所指地看向他,“他早在你身边安排了人,商总要继续听之任之吗?”

商奇:“你想怎么做?”

“看商总是不是想把人揪出来了。”乔泽目光定定地看他,“那天晚上开会的就五个人,你、吴小姐、我,以及苏明、严高。通知黄佳吟的,商总觉得会是谁?”

商奇不语。

乔泽站起身:“这样吧,商总,我帮你把人揪出来,证明我没有撒谎,怎么样?”

商奇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

乔泽在回去的路上给黄佳吟发了条信息,感谢她今天救了他,约她明天吃饭。

路渺也不知道乔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全程看戏一般,也分辨不出他哪句真哪句假,他的演技几可乱真。

她心里困惑,回到家就忍不住找他解惑,看他正在房间找衣服准备洗澡,不像有要事要忙,她特地倒了杯水,双手捧着递给他:“你喝点水。”

乔泽:“……”

她这恭敬的模样让他又想到了当初将他奉若神明的她,眉梢略略一挑:“怎么,我又重回神坛了?”

路渺愣愣地想点头,看到他慢慢眯起的黑眸时又赶紧摇头:“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乔泽:“半真半假。”

路渺:“比如呢?”

乔泽拿衣服的动作略顿,侧身看她。

她正端着杯水,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又是那种呆愣又无辜的表情,只全心全意地关注着一件事、一个人,莫名地让他……又想欺负她。

他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搁下,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睡衣也慢慢放回了原处,手臂随意地撑在柜门上,偏头看她:“你想知道什么?”

路渺:“哪些是真,哪些是你瞎掰的啊?”

“什么叫我瞎掰的,分明是有理有据。”长臂一伸,他冷不丁掐着她的肩膀就把人拎了过来,推抵在柜门上,困在臂弯之间,侧低下头就想吻她。

路渺头一扭避开了他落下来的吻:“谈正事呢。”

“路渺,我神经高度紧绷了一天,回到家先让我放松会儿。”

路渺哦了声,心思因他的话一下变得柔软,看着他的头朝她低下,吻住了她。

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时,路渺蓦地想起,她都被他调戏了一圈了,却连半句话也没套到。

她坐在沙发上等他。

乔泽洗完澡出来,便看到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路渺,正鼓着眼睛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他将湿发擦了擦,毛巾随手挂在墙上,朝她走了过来,长臂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弯身看她。

“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低头又想吻她。

路渺举着抱枕一挡,隔开了他靠近的脸,气鼓鼓地看他:“我学费都交了,还没开课,你还想收第二次呢。”

乔泽幽深的眸子中浮现出隐隐的笑意,人却是看着她不动,像看不够一般,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眼神里的缠绵让路渺的脸颊又烫起来,抱枕往自己脸上一挡:“别这样看我。”

乔泽将抱枕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扔到一边,还是看着她:“路渺,真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你,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似乎只有看着你,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平和而宁静的。”

平静徐缓的语气,听得路渺的心思蓦地柔软,柔软得心有些发疼,在他那样的眼神下又有些羞赧,不太敢迎视他的眼睛。

他朝她抬手,手掌从她鬓角缓缓滑入发中,指尖微微施力,让她仰头看他。

“路渺,我的神经是真的紧绷得厉害。那样的场面那样的环境,一个计算失误就可能是子弹穿头过,哪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除了黄常因为黄佳吟逼婚和我反目是假,以及阿骏栽赃高远是警察是假,其他的基本都是真的。

“黄常一直以来最喜欢江行的地方,就是他的不狗腿、有脾性,这点很对黄常的胃口。像我这种常年游走在不同罪犯间的人,除了身手要利落,最重要的,是要有观察力,懂得把握罪犯的心理,投其所好。换句话说,就是要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真像我告诉商奇的,我是因为拒绝黄佳吟惹怒了黄常,导致被冷落猜忌,进而牵扯到高远,害死了高远,套用电视剧的说法,我这样的卧底连第一集都活不过。

“我的目的是破案,所以当我进入那个角色,我就是那个角色里的人,不能掺杂一丝一毫的个人情绪,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大地规避风险,而不是激化矛盾。我对商奇的说法,明显是激化矛盾的处理方式。他能信,但你不能。”

路渺点点头:“我没信啊。”就是觉得那不像是乔泽的行事风格,她才想来问他的。

“当时确实有黄佳吟逼婚这么一出,我也当众拒绝了,但让黄常震怒的不是我的拒绝,而是自己女儿不要尊严的倒贴。他宠爱自己的女儿,看不得她这么作践自己,父女俩当场吵了起来,吵急了,黄常干脆从我下手,想利用我的态度逼她彻底死心,没想到适得其反,她反而为了我宣称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事件经过一样,但因果关系不一样。黄常本身就是毒贩子出身,他知道这行的危险,不可能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同样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他是毒贩子的同时,也是个父亲。

“高远暴露确实有阿骏的原因。阿骏与我不和也是事实,他喜欢黄佳吟,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他,所以他一门心思想除掉我,但因为黄佳吟的心思在我身上,他不好直接从我下手,就改从高远身上下手。他本意只是想设计高远,把我们打成背叛黄常的内奸,只是那时凑巧是我们的收网阶段,高远为搜集最后一份名单证据,误中了阿骏的圈套,被他抓了起来。所以他开始怀疑高远的身份,向黄常举证。黄常也对我产生了怀疑,对高远严刑逼供,企图从他口中逼出我是警察的身份。我那时是猜到黄常没证据,真有证据他一定会像对待高远那样对我的,所以我打算先进去把人救下来再说。但谁都没想到,里面被人埋了炸弹。”

路渺抬眸看他:“谁埋的?”

乔泽摇摇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没人知道是谁放的。当时高远身上携带了份整个贩毒团伙近乎完整的产业链条涉案名单及证据,从货源到分销,就存在一块小小的芯片里。”

乔泽比了比食指指甲:“很薄很小的一块,当时为了顺利把东西带出来,他直接在手臂上划了个口子,把东西嵌进了肉里。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能将案子告一段落了。但因为那场爆炸,什么都没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但乔泽的语调始终是平稳徐缓的。

路渺甚至无法从他平静的表情里读出一丝一毫平静外的情绪,他太会隐藏个人情绪了,就像他说的,他的神经其实也紧绷得厉害,但他从不会让人看出他的紧张。

他在所有人面前,永远是坚定沉稳,又是冷静睿智、无坚不摧的。

这样的他莫名让她心疼,但内敛的性子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疼。

她抿了抿唇,主动抱住了他。

“没关系,这次我们一定能把那些人一网打尽,以后我陪你。”

后背一沉,他的手掌压着她的背搂进了怀里,头朝她低下,封住了她的唇。

他直接在沙发上就要了她。

大腿贴着她的大腿,手指缠着她的手指,紧紧压覆着,纹理贴着纹理。

她因为他的进入手指收缩蜷起,他紧紧压扣住,十指交缠,从唇舌到身体,步步紧逼却又温柔缠绵。

路渺以前对乔泽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只是一个严厉得吓人的男人上。

她甚至是惧怕他的,总是尽可能地不犯错,尽可能地让苛刻的他认可她的能力。

她从没想过,这个对她异常严厉挑剔,从来不假辞色的男人,有一天,会收起他所有的严厉,以如此亲密又占有性十足的姿态抱着她,做着情侣间最亲密的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脉搏、他的温度,以及他的失控。

几个月前,路渺很难想象,有一天她会和他以这种方式交融于一体。

她甚至从不觉得,这个严肃异常的男人会有这方面的需求。

他在她眼里,总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却又不懂悲欢离合,没有人性,也没有七情六欲的。

她很难想象他眉宇里透着情欲的样子。

可如今,这个看似不会有七情六欲的男人,正与她十指紧扣,极尽温柔地吻她,对她做着这世上最亲密的事,入目处是他沁着细汗的赤裸胸膛,健壮、匀称、分明的肌理充斥着力量感。

腰肢突然传来的微痛感让她回神。

“在想什么?”他问,本就低沉的嗓音被情欲氤氲得沙哑。

他正在看她,眼神很静,瞳孔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和情欲。细密的薄汗正在他额角汇集,沿着额头垂下的黑发,凝成水珠。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致命的性感,诱人沉沦。

她勾臂抱住了他,伏在他的颈窝,低低道:“就是想到了刚认识你时的样子,想到了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感觉挺玄妙的。”

乔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懂七情六欲,没有人性,普度众生,菩萨,是吧?”

他的嗓音跟着喑哑了几分,搂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胸膛前。

她身段柔软,身材纤瘦娇小,乖巧地趴在他胸前,像猫一样,他爱极了这样的她。

她撑着他的胸膛微微抬起头:“你那时给人的感觉本来就是超越了男人和女人的存在。”

“就是……”她想了想,“存在感已经强大到让人完全忽略了你的性别、你的属性,就只剩下一个守护神似的象征符号了。”

乔泽:“……”

路渺纠结地搜索了一遍形容词:“就像你说沈遇,吉祥物那样的。”

腰间一疼,乔泽的嗓音沉沉压下:“反正就不是男人是吧?”

路渺赶紧摇头:“没有。”

她的手臂又软软地揽上他的肩膀,整个脸都埋进了他汗湿的胸膛上:“就是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很玄乎,一直以为没有七情六欲的男人,突然和自己那么亲密,又对我那么好,感觉……很不真实。”

“傻。”他低语,揽着她的腰拉上了些,安置在臂弯里。

她抬头看他:“你没这种感觉吗?”

乔泽的眼睛对上她的,她的问题问倒了他。毕竟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天雷勾动地火突然就看对眼了,刚认识她的时候,他确实从没想过,他会对她产生渴望,从身体到灵魂,都渴望着她,而且随着相处的加深,这种渴望一天比一天强烈。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路渺问,“还对我这么好?”

“这不是逻辑思维题,没有为什么。”他的头朝她低下,看着她的眼睛,“处着处着就舍不得放开了。”

路渺被他说得脸颊有些红:“我感觉……我好像捡了个大便宜。”

尤其是对比黄佳吟。她什么都没做,但他还是走向了她,爱着她,宠着她。幸福来得似乎太过简单和容易,这和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完全不符,毕竟,之前许多在她看来同样美好的东西,走着走着就都没了。

“别胡思乱想。”乔泽低头亲了亲她,“是我捡了个大便宜。”

路渺羞赧地冲他笑笑,人埋在他怀里,没说话。

每对他多一分了解,她对他的喜欢就多一分,就越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像她白天开玩笑说的,墙里的风景已经是最好的了,她舍不得爬。

在她看来,乔泽已经是最好的那个了。

除了他,她谁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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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七里樱

    七里樱

    年少时,我们,似乎成为了世界的主角,遗憾过,苦恼过,伤心心过,但庆幸的是在那个即将逝去的青春里,你世界的男主随着四季辗转在你身旁,陪你笑,陪你哭……终有一天,你发现他只是喜欢你身边的那个人而已…“你知道的,我喜欢她哎。”“没事…”至少我的青春,你来过就好。
  • 生肖神纪

    生肖神纪

    生死问命,十二人间。屠刀在手上就总会挥出去,砍向谁,每个人心里都有答案。
  • 木叶之艺术家

    木叶之艺术家

    主角穿越到火影世界,成为土之国少年,获得了【超影系统】,踏上了忍界艺术家的征程。岩忍崛起,逆天改命,弘扬艺术,笑傲巅峰。冒险:组队、带妹、团战、旅行……养成:忍具店、忍术开发局、忍界艺术学校……任务:欢乐日常、燃爆主线、海量支线…………佩恩:“让世界感受痛楚。”主角:“让世界感受艺术。”佩恩:“……”……成长文、技术流、半系统流书友群:721795521
  • 第一药妃带娃跑

    第一药妃带娃跑

    惨遭失身,未婚夫退婚,凌冰荷穿越到倒霉花家小姐身上。带宝贝闯天下,炼药升级,狡黠如狐的她玩转天下虽然未婚生子又是所谓破鞋,却被大陆第一王爷紫苏龙丹追着乱跑宝贝是她的,绝对不能让给别人!千夫所指又如何?且看她笑语嫣然,光芒四溢。当现代赏金猎人在被逼死少女身上重生,并成为罕见的炼药师,伤害她的人,她一定会百倍奉还。对她好的人,她一定倾心付出。不小心溜达一圈,勾走一圈美男芳心,发誓要逍遥一世人。斗气大陆,斗气师主要分为三个大阶段,人阶,地阶,天阶,武力胜过一切。片段:未婚夫曲莲非雪脸色却微微铁青,这些人乱嚼什么舌头根,只是一股莫名的酸度之意却涌上了曲莲非雪心头。她,她真的是不知检点。娶了这种女人,自己名声岂不是受到玷污?可是自己不要她,让她攀上别的男人,在其他男人怀中笑得如此肆意好看吗?曲莲非雪不知为何,只要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然而再见凌冰荷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一名男子,俊美宛如天神,看着她的眼中更有淡淡的温柔。当她灿然一笑,曲莲非雪才发现,也许自己早爱上了她,只是自己浑然不觉罢了。
  • 我在泰国开店卖佛牌

    我在泰国开店卖佛牌

    我因机缘巧合而在泰国当起了牌商,从此踏上与鬼做交易的不归路。在卖佛牌的这几年中,我遇到无数诡异经历,认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有友也有敌,也得罪了很多人,甚至鬼。
  • 早安,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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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高高在上的玖公主沦落为容颜尽毁,人人鄙视的孤女,看着未婚夫另娶他人,受尽讥讽嘲笑,钟离玖发誓势报此仇此辱,然而脑海中永远是他立在玉兰树下抬眸那一瞬的风华。当仇恨已成本能,渐渐忽视掉的记忆也随之破土而出,只是他始终陪在她身旁,无论美丑或富贵,她恨过,怀疑过,无法释怀过,一切尘埃落定,或许才是他与她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