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影刚从言红台离开不久,琉盈便随后而来。
“掌门师尊,您唤琉盈过来所为何事?”
品茶放下茶杯,瞬间面色庄重地说道:“你查到桐儿的底细没有?”
“没有。”
琉盈抬眼看了看掌门师尊,继而说道:“不过,在琉盈回来的路上,倒是听说三个月前晚香院逃走了一个小清吟,年龄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虽小,但却是个小美人胚子,不知桐儿会不会是她。”
风吹的言红台顶上的轻纱卷起了角,吹的若有所思的白翩年双眸一亮,意味深长地看着茶盏。
六月中下旬的天却是燥热,冷不防地便会下一场倾盆阵雨,来洗去这尘世间的灼热之气。
乌云逐渐密布了晴空,如泼上水墨的暗色天空深浅不一,没有一处裂开的缝隙使阳光偷射入地面。呼啸的强风将树干吹得弯如弓弩,树叶肆意飘零在劲风中,灵动、疯狂。
佟影站在小院中感受着狂风一阵阵地呼啸而过, 任由被风刮掉的绿叶划过身旁,呼吸着暴雨前那浑浊又清新的空气,感受着被狂风吹走的种种沉重压迫,她不自觉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这般享受着自由。
不远处,霓香望着惬意地的佟影,浅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她头次见佟影这般轻松温柔的笑容,美好的样子甚至让人不忍上前打断。
但她还是毅然地收回片刻的观望,疾步走到佟影身边,轻声说道:“好啦,收回享受吧,掌门师尊找你。”
渐渐睁开澈眸的佟影,看着满眼闪动着灵光的霓香,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前去寻掌门师尊。
“师尊。”佟影微微颔首向正前方靠在软塌上的掌门师尊恭敬地说道。
白翩年轻抬媚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桐儿,告诉本尊,你来芬门堂的目的是什么?”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者为什么来这里?”
佟影看着惬意的掌门师尊,听见质问后陷入了沉默,沉思片刻后,她才低声说道:“桐儿来此是为了报仇。”
“报仇?仇家是何人?结仇的原由是什么?本尊要你一一道来。”
看着瞬间一本正经的掌门师尊,佟影不敢怠慢,立即回道:“仇家有多处,例如朝廷中人、又例如……”她停下了将要说的话,轻思片刻,又说道:“ 结仇原由是他们要杀毁我。”
白翩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发生了变化,她透着英气的柳眉突然紧锁,顾盼间,明眸瞬间闪过一丝微光,稍作沉思后又问道:“你的家人呢?”
本该言尽的佟影被这一问,顿时不知道回些什么,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回道:“桐儿除了父母之外,已没有其他亲人,但桐儿的父母却在桐儿幼时便纷纷染病去世。”
听到此处,白翩年的双眸中微微掠过一丝讶然,之后便是颇为自责自己问佟影这个问题。
“那……告诉本尊,你为何要掩藏自己的真实面容?”为了缓解尴尬,她立即将话题切换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上。
对于这个问题,佟影早就想好了对策,她毫不犹豫地张口就答道:“为了避免追杀我的仇家认出我,我才用各种方式掩盖自己的真实面容。”
整个答问一连起来,白翩年似乎有了些结论,她轻捋了一下盘完发髻还剩下的长发,沉声说道:“你走吧,等我下次召唤。”
佟影懦懦地退了回去,但刚出门没多久,她就被在门口已等候多时的少年拦了下来。少年抓起她的手腕就往亭宇楼跑去,似是有一件急事等着她去解决一般,一刻钟都不能耽误。
这时的风更是狂尽,墨空更是暗沉,似乎大雨即刻就要从空中倾盆而下。
亭宇楼的东西两面没有墙壁,只有几层轻纱从顶垂直而下,清风一吹,那层层轻纱便轻盈四飞,为这本就是赏山观水、创诗作乐的亭宇楼增添了几分神秘之色。
少年未等佟影允许,便一把将其按在了椅子上,沉说道:“桐儿,难得天气如此凉爽,本尊已备好了一把锦木古琴,你就奏上一首曲子,为这清凉的天气增添一分渲染吧。”
佟影看着木桌上摆放着的锦木古琴,瞬间想起了几个月前,她在晚香院使用的那把上好古琴,无奈地摇了摇头,雕工制作都不如眼前这把锦木古琴好。
她抚着这把锦木古琴的金色琴弦,思虑了许久,才小声说道“师尊,这着实是一把不错的古琴,但可惜桐儿不会弹琴。”
少年一听,颇为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这姑娘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弹琴。
“当真不会吗?”
“不会。”
少年微锁眉心,澈眸一沉,微锁眉心地看着一脸天真的少女,对于少女的回答,他早已料到,但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草率地用不会弹琴为借口而拒绝。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良久,突然那锋利的剑眉一邹,眼中瞬时划过一丝冽光。
“轰隆隆,轰隆隆,”暗空终是响起了震彻天地的雷声,狂风越发猖狂,甚至想将壮树连根拔起,暴雨瞬间哗啦啦地从天上直砸地面,似在愤怒,似在咆哮。
少女转身望着这狂风骤雨的场面,抬步就往前走去。站在滴着豆大雨滴檐下,她望着眼前这壮阔的场面,不觉间亮起了双眸,伸手想要去接住那急促滑落的雨点。
站在少女身后的少年,看着眼前的接雨少女,唇角悄然地勾勒出了一摸不易察觉的弧度。
“师尊,你为何要试探桐儿的琴艺?”
被少女这突然一问,少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少女见少年不回答,便继续说道:“是对桐儿起了疑心吗?”
少年只是表情凝重,却不曾开口回答,更无意回答。
少女星眸一闪,转身朝少年走去,边走边说道:“桐儿知道至尊在怀疑桐儿。”走到少年面前后,她止步轻笑道,“师尊,您莫不是在试探我是否就是那几月前逃出晚香院的小清吟?很遗憾的是,桐儿不是什么佟影。”
少年那本是暗沉的眸子,却在这一刻突然惊起了一抹隐约微光,看着坦然自若地朝自己走来的少女,骤然感觉到一股不符合她年龄的稳重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