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形态问题解决了,下面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权谋私了,不对,是可以为村里人着想了。
“叔,陈婆他人呢?”我问章四九。
“不知道,早先就没看见他,这会儿怕是又回她的陈家庄去了。”
“行,这样,那凶神的事交给我来处置,您这边先将老爷子的丧事办完了再协同着两位老爷子先将村里的事安置下来,我先回去想想办法,咱们这个村,可不能乱啊!”
我很清楚的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凶神,而现在村里人的那帮想卖地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我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让自己活下去。
这是一个比较困难的事。虽然之前是得益于老祖宗的庇护,但是他也不能总是来庇护我,我总是有独自面对二傻子的时候。
我告辞了众人,正准备离去,章四九却突然叫住我,“大侄子,给你。”
“什么东西?”我很诧异,他能有什么东西给我?
“祠堂的钥匙,如今你是族长,这东西自然是要交给你保管的。”
我接过钥匙,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祠堂。
终于到我了吗?
走出了祠堂,看着手中那把长钥匙,我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章四九,我这族长的位子算是从他手上抢过来的,本来他是想找个傀儡出来,却没想到被我真的夺了权。
要是玲花还活着,估计这事儿有得另当别论了。
是哦,也不知道玲花究竟到哪里去了,在她身上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家里,我不急着干别的,躺在床上便呼呼的睡去,这一晚上的闹腾再加上早上那些事儿,我早就是疲惫得不行了。
我在家倒头就睡,正经事儿一件也没想起来做,这一觉睡得挺久,隐约间,我听见外面放过三次爆竹,通过这个仪式,我知道老族长此时已经下葬,与地长眠了。
但我不能长眠,我得再醒些年月,囫囵个翻身起床,看了看钟,时间尚早,才到下午五点来钟。
醒来之后,我开始在家里找起我那块血玉来,讲道理,那东西应该是在家里的,但爷爷的遗物里边儿除了几件破衣服之外,也没见到血玉啊。
家里四处,就连爷爷最后去过的牛棚,我都去找了一遍,但就是找不见那块血玉的影子。
我有点气馁了,还是等陈婆从陈家村回来之后再去问她算了。
可能是我的脑子突然意识到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还没有吃东西,我才感觉到有点饿了!好在爷爷去世的时候家里办席,还剩有些残食,我好歹是将就着吃了两口。
但是吃到剩下的半只鸡肉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怅然!
唉,爷爷走得突然,连最后那顿晚饭都被我给搅和了,吃得不痛快。想来我是真的该死,古时候,就连是死刑犯上路,衙门里都会安排顿饱饭给人家。之前还在祠堂那边微言大义说什么儿孙不孝,如今看来,我倒是天底下头一个不孝顺的人。
这样想着想着,我又哭了,我原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早年就没了父母,我便自认为自己是个比较独立的人,前些天,我暗查村里的往事和二傻子真正的死因,快要水落石出之时,我还兴奋不已。还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真的成长了许多。
可是现在爷爷一死,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我越发的觉得孤独,越发的觉得难过。
我想,就在爷爷去世的那一刻,我唯一的精神支柱,算是也跟着他一起埋进那个小土包里了!
这样一想,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争那个族长之位,这个鸟村子,散了就让他散了呗,他们要卖地,就让他们去卖得了,管他卖什么,卖儿卖女就随他们开心,关我什么事?
家里没人,我哭得越发的放肆,往日里和爷爷朝夕相处的那些事儿也依依呈现在我眼前,我不断的想着爷爷曾经和我说过的话,但到头来,我想起来最多的,却是那句——可不能让咱们老章家断了子嗣!
我一时有些失神,好像在一瞬间,之前的一切事,都找到了答案。
是啊!不能让咱们老章家断了子嗣。
说来实在是讽刺,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爷爷当初就说过,都是为了你们好!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想起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假设章齐隆是爷爷害死的,那章齐隆的死,爷爷是为了我爹好,二傻子姑且算作是爷爷害的,那也是为了我好。
而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不让咱们家断了子嗣。
我只觉得有些可悲,甚至是觉得有些可笑。
爷爷为了让咱们家不断子嗣,可是二傻子家却已然全家尽诛,章齐隆家现在也就只剩了一个姑爷。而咱们家,也确实留了我这个时刻身在危险之中的——子嗣!
我终于以为自己是知道真相了,只是当赤裸的真相摆在我眼前时,我仍旧是有些不安,甚至是有些恐惧。
或许,当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那时候爷爷还活着,碍于爷爷的颜面,我不想将它揭示出来而已,现在爷爷没了,我才敢将它从心里拿出来,然后仍旧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爷爷因为我而害了二傻子一家,所以,我应该是早就该死了的。可是我现在还活着,实在是不该!
可我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岂不是又辜负了爷爷的一番好意?
我很是矛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始终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孤立无援,没有人来告诉我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的。
“要是有个人现在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多好!”我这样想着,但转念又觉得不对,我现在需要的,好像不是某个人,而是某种意见或是建议。
要是有,就好了。
我惆怅万分,突然我眼皮跳了一下!一个念头像电石火花一样,闪过了我的脑袋:这个人,不是早就有了吗?
这个人,自然不是陈婆。甚至都不是人,而是之前在祠堂里的我的祖先,也就是那个手上还有温度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