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一连死了五个人，把我是累得够呛，好在四九叔家有陈婆盯着，也不需要我来多管，但她毕竟老了，而我又把五叔的事儿，也安排在了他们家。显得有些不是很厚道。
所以，连夜将章尽才家的老爷子送上山之后，我又去章康年家随便扯了两句，之后，我便一直呆在四九叔家里，陪着陈婆一起忙活。
陈婆毕竟厉害，直面至亲的离世，除了一开始哭了两声之外，其他的时候，大多都在沉默着守在她姐姐的棺材旁边。
不停地说着“你比我先来，也比我先走。”这样的话，当下也没人敢劝。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陈婆才缓缓起身，我便在一旁伺候着。老者为尊，死者为大。我一开始再怎么不喜欢她，这时候也会顺着来。
“大头啊，小翠睡了吗？”
“睡了，吃了晚饭，我就让隔壁的章姨带着她去睡了，她家里也有个小姑娘，正好是凑个伴儿。”
“嗯，那就好。”陈婆说话有些虚神，怕是没有吃饭的缘故。
“陈婆，您先吃点东西吧！”
陈婆拿开了我扶着她的手，“不忙，你跟我出来！”
我不知道她这时候要干什么，便一路跟着她走到了门外。屋里的道士王八念经，也没人听懂他们在闹什么。
陈婆将我带到离家不远的一处高地上，手指着村口，“你看那里！”
我顺着她手的位置看去，“那是王大夫的诊所，怎么了？”
“不是，你往上看！”
“也没什么啊！”我不知道陈婆让我看什么，反正我是没瞧出什么不同，山还是山，屋子还是屋子，人还是人。
“你当真瞧不出来？”
“没看出什么啊！您说的是那条路？那条路都好多年没人走了！”
咱们村的格局比较奇特，四周环山就像是一个大碗，底下的屋子，就像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饺子。早些时候，要出村便只有走山上的那条小道出去，是之为村口。后来外面修路，把村子的南边炸出一个口子，村里人便从这口子里出去，就没人再走那条道了。但那地方仍旧是叫村口。
“你看那半山腰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又看了一下，这么一说，还真有一团雾气。
“山上结雾了，明天怕是要下雨！”我和陈婆的关注点显然是有些诧异，她也有些无语，没好气道：
“这时候能结什么雾气，就算是有雾气也得到后半夜。”
“那您是什么意思？”我仍是不懂，因为在我眼力，陈婆所指的半山腰上除了雾气，便只剩下一堆杂乱的大树了。但是还不等陈婆解释，我便也看出了其中的异样。
转过身，我惊恐地对着陈婆：“哪里是什么？”
陈婆这才稍微满意些，“你早上不是跟我说让我来你们村看看吗？之前我找你去之前便在你们村里四处转了转，你说得对，你们村的风水是有问题。”
陈婆说的，对我来说，既不是什么好消息，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她说的风水问题，是之前章四便已经告诉过我的，而我这时候在意的，是陈婆为什么会懂风水这个问题。
她之前便说了，自己身上的这点本事，都是爷爷教的，但是这么多日子来，陈婆给我的映象，则完全不像是他只会那些简单的东西那么简单！
这个人，不简单！但是，现在还不是和她计较这些的时候，现在这个阶段，我还是有求于她的！
“那您的意思是？”
“依我看，那里怕是锁住村子戾气的所在，我也摸不准，只能是等家里的丧事料理完了，到时候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道理！您这回来要不就在这里住些日子？”不管怎么说，先把陈婆留下再说。
“本来我是带小翠来让我姐姐看看。”一提到她姐姐，陈婆就无限伤感。“她说了好几次，让我把小翠带过来让她看看，玲花去了之后，她就一直念叨，现在人是来了，她却走了。”
这两姐妹的家事，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安慰道：“老太太走得很安详，算是寿终正寝，您也别太难过。”
“终究还是没了，怎么死的也没那么重要了。”说着，陈婆又开始哭。
这老人家的情绪来得太突然，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招架。我爷爷还好说，顶多是让他骂一顿就好了，但是尤其是这种都已经过了更年期的老妇人，实在是没经验！
我除了陪她一起沉默，就差陪她一起哭了。
她哭了一会儿，又笑了，“现在去了也好，她这辈子没受什么福气，走了也算是享清福去了，倒是你后来让人给我送过来的那人，死得就受苦了！”
她说的是五叔？
“怎么说？”我自然是知道五叔死得受苦，只是不知道他死的样子过于怪异，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你之前不是见过一次？”
我仍是不解，却听她又问道：“舒不舒服？”
哦，这下我倒是想起来了，玲花！
这些日子没提她，我都差点将她给忘了，陈婆倒是说得明白，一开口就是提这么刺激的事情。
但是她只是提点一下，主要意思还是想让我想起玲花死的时候的样子。
对哦，玲花死的时候也是和五叔一样，身上的肌肉萎缩，然后像是瞬间衰老一样。
难不成五叔和玲花的死因是一样的？
但是又不对啊，用科学的知识来说，五叔被关在那里边，是必死的，只是死的方式有不同！
“那您猜是谁下的这黑手？”
“应该和害死玲花的不是同一个人，玲花身上死在晚上，本来就阴气极盛，容易出事也是正常，但是那个人大白天的，这般死法，倒是有些诡异。就凭二傻子的那点道行，应该是办不到。”
陈婆分析得很有道理，若果不是身上阴气极重的鬼魂凶灵，这大白天的即便是他们出来行走，那也不能伤人。
“那如果他是呆在祠堂死的呢？”
陈婆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什么？……哦，那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