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再次静了下来。
叶凝曦握着手机，心惊肉跳。就在她觉得能听清自己心跳的时候，闵千里开口了。
“叶小姐。”他的语气听起来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我说过的，你是个聪明人。”
叶凝曦摸不准他到底想说什么，没敢搭话。
“有些事，进去容易出来难。你的事，当然也属于其中之一。——叶小姐，恐怕你只能担任我的间谍了。”
闵千里的声音明明慈祥至极，听在叶凝曦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冷酷。
不……她不要这样！
叶凝曦抖索着唇，艰难地张开了嘴。她刚要说话，就听见听筒里传来“咔哒”一声。紧接着，就是周而复始的忙音。
“嘟……嘟……”
这一声一声的忙音，好像在提醒她，她到底有多么难堪。
叶凝曦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她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的手包旁边，刚刚准备捡起地上的杂物，手就不受控制地颓软了下去。
手机的屏幕整个坠落在地，从地上弹开了。
“就连它也和我做对……”
叶凝曦惨淡地笑了起来。她伸出无力的手指，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捡起。
走廊上一片安静，连服务生们都不见了。叶凝曦自嘲地想，
叶凝曦微微出神，指尖触到了手机屏幕。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一个激动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叶凝曦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地看向地板，却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已经亮了。
“本台记者刚刚通过消息渠道得知，有‘金融巨子’之称的知行集团总裁——闵知行先生，偕一位女士出现在了圣·瓦伦汀酒店！”男声更激动了，“众所周知，圣·瓦伦汀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它位于E市唯一的六星级酒店——帝豪酒店隔壁……”
闵知行？他在这间酒店隔壁做什么？
叶凝曦定了定神，捡起手机，定定地盯着屏幕。
屏幕里，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口沫横飞、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在他背后，赫然是圣·瓦伦汀酒店的玫瑰色灯箱，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妖娆。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身家千亿的金融巨子宁可选择五星酒店，也不多花一点钱，换得佳人的芳心呢？”
记者开了一个拙劣的玩笑，更加眉飞色舞，“现在，让我们的线人继续为您报导……”
视频的视角瞬间切换到了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
叶凝曦凝视着屏幕，内心忽地酸涩起来。
视频里，闵知行高挺的背影和一道娟秀的女人背影紧紧地靠在一起，状态亲昵。
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的正是一件淡粉色连衣裙。
蓦然间，闵知行说过的话闯进了叶凝曦的回忆。
“你不应该穿粉色连衣裙。”
“……为什么？”
“因为——不合适。”
呵……多可笑啊。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怎么会才想起来，第一次出门的时候，苏意暖挑给她的裙子，也是粉色？
叶凝曦苦涩地笑了。她草草关闭了视频，心情一落千丈。
……
这天晚上，叶凝曦一直没有见到闵知行。
由于事先看到了新闻视频，叶凝曦并没有惊讶。她异常淡定地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闵宅，洗澡、刷牙、换衣一气呵成。
直到躺在床上，叶凝曦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倦意。
“晚安，叶凝曦。”
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对自己说。
今天晚上，她先后遭遇了闵知行的舍弃，还有叶铎海的侮辱。她的运气已经跌到谷底了，明天，总不会比今天还差吧？
……
叶凝曦没想到，第二天的清晨，她是被气急败坏的赵云影叫醒的。
“凝曦，你快醒醒！”
赵云影一反常态，素面朝天地站在叶凝曦床前，恨不得直接把一盆凉水泼在叶凝曦头上，“都什么时候了……凝曦！”
叶凝曦在睡梦中被吵醒了。她朦朦胧胧地揉了揉眼周，才把眼睛慢慢睁开。看见赵云影的一刻，她彻底清醒了过来：“妈？”
赵云影本来对叶凝曦就有愧疚，听见叶凝曦的称呼，她呆了呆，迅速转开了话题。
“别寒暄了。阿阮，你先帮少奶奶洗漱一下，”赵云影转向阿阮，简单地吩咐她，“还有，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让人进闵家的大门。”
阿阮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要让人进入闵家的大门？这是怎么了？
叶凝曦愣了愣，眼光里带着询问，看向赵云影。
赵云影当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讪笑一下，琢磨了好半天如何解释，却始终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回答。
——难道，她要把实情说出来吗？叶凝曦还不得伤心死！
叶凝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赵云影。赵云影被她看得无奈，只好举手投降。
“阿阮，你来告诉少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索性把这个任务丢了出去。
阿阮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个烫手山芋。她呆了呆，不敢置信地看着赵云影。
“看什么？”赵云影撇过了头，气势汹汹，“这又不是我的问题！”
“是，夫人。”
阿阮无奈，只好认命地低下了头，“少奶奶，是这样的。外面的记者……都想问您关于昨天的事。”
她说得含糊其辞，赵云影当然不满意：“说仔细一点。”
“是……”阿阮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少奶奶，现在外面有好多不怀好意的记者呢。女仆从门外经过的时候，听见他们说，要问您对这件事的感受。”
“什么感受？”叶凝曦困惑地问。
在嫁进闵家之前，她还以为，在上流社会里，有权有势的男人左拥右抱已经是常态了呢。没想到，很多人都对闵知行的桃色新闻如此感兴趣。
“就是……就是……”
阿阮顶着赵云影杀人的眼光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她眼睛一闭，大声说，“他们说，少爷在您怀孕的时候公然出轨……问您怎么看。”
“……竟然是这样？”
叶凝曦定定地看着阿阮，惊愕万分。她没想到，自己要面临的竟然是这么刁钻的问题。
赵云影满脸无奈地摇头，打开衣柜的门，为她选了一套精致而干练的套装。
“以后，你要面对的事情还多着。”她一边把叶凝曦往洗手间里推，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不论是我们赵家，还是闵家，这个儿媳妇都不好当。你啊……”
说到这里，赵云影忽然停住了，眼光晦暗不明。
“我？”
叶凝曦从洗手间里回过头，不解地看着赵云影。
“对。”赵云影干脆地点头，“有时候啊，你要学会当忍则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