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段贤淑没有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可她的表情、她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知道了。”
叶凝曦绝望地笑了笑，痛楚慢慢蚕食着她的心，最终把她的心灵变成了一个空壳。
“你们好好的吧。我是多余的，我走。”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神态空洞。
段贤淑不敢看她，转过了身：“凝曦……”
——她恨不得自己不是叶凝曦。如果她不是，就不用面对这种痛苦了。
叶凝曦捂住了耳朵，在叶铎海胜利的笑容里，往门外步履蹒跚地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只有挣扎和痛苦。
直到她头也不回地甩上了门，段贤淑才从震惊里回过神。她慌乱地看向叶铎海：“铎海，我们怎么办？”
天啊！她确实是觉得叶凝曦闹过了头，可她也从来都没有过要赶她走的意思啊！
叶铎海也没想到，叶凝曦竟然说走就走，连一点眷恋都没有。他诡谲的眼睛转了几下，立刻就想好了应付段贤淑的台词。
“二婶，我看你啊，就是平时把她惯坏了。”
叶铎海摇了摇头，义愤填膺地说，“凝曦要是我父母的女儿，早就学乖了。二叔当年也太溺爱凝曦了，”他啧了啧舌头，“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你看看， 现在凝曦都骄纵成什么样了！”
叶铎海越说底气越足，也就越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根本就没错，错的是叶凝曦！他才是叶家的继承人，就连段贤淑也承认他在公司里的地位。她叶凝曦不就是个被人用过的女人吗，怎么敢质疑他？
段贤淑已经方寸大乱。叶铎海的话，对她来说就像最后的救命稻草。
“铎海，你一定要帮帮二婶！”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了叶铎海的袖子，“凝曦她就是这么个脾气……可、可是……”
可是，就算叶凝曦的脾气再差，也是她的孩子啊！现在，叶凝曦就这样一走了之，留下她自己一个人，要怎么面对人生？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叶正中？
如果叶正中活过来，也会愤怒于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吧……
段贤淑有苦说不出，眼泪唰唰地流。
这种反应，却正中叶铎海的下怀。他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膛：“放心吧，二婶！凝曦也是我的妹妹，劝她改邪归正，就包在我身上了！”
“啊……那就太好了！”
段贤淑喜极而泣。她哭了一会，抬头问叶铎海，“你打算怎么办？”
叶铎海等着的就是这句。他的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首先，二婶，咱们得检验检验她对你到底有没有感情。嗯，就先问凝曦要一百万块吧……”
……
叶凝曦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包厢。
走廊上一片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叶凝曦费力地转着头，想找到闵知行的踪迹。
蓦然间，一阵激昂的交响乐响起。
这个声音好熟悉……叶凝曦困惑地晃了晃脑袋。又过了五秒钟，她忽然反应了过来。
——这是闵老爷特属的来电铃声！
“天！”
叶凝曦低呼一声，用尽全力在坤包里来回摸索起来。她越着急，反而越没能发现手机在哪。
交响乐渐渐高昂，眼看着就要演奏到高潮的部分。叶凝曦咬了咬牙，横下心，一把拎起手包的底部，把整个手袋倒了过来。
“哗啦”一声，整个手包里的东西掉了满地。叶凝曦的手机也飞了出去，在大理石地砖上滴溜溜地转动。
叶凝曦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直接跪在地上，捡起了那部手机。
放松，叶凝曦。
叶凝曦深呼吸了两下，用颤抖的手指，解开了手机屏幕上的锁。
“……喂？”
电话对面一片安静。
叶凝曦刚刚放松的心又紧张了起来。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继续说话，却听见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叶小姐，下一次，我希望你接电话的动作迅速一点。”
闵千里的语气不算不好。叶凝曦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站起来，走到一个偏僻而黑暗的角落里，尽量好声好气地解释：“对不起，闵先生，我是因为……”
“我没有问你。”
闵千里用斩钉截铁的气势打断了她。
叶凝曦愣了愣。闵千里继续说：“看来，闵知行没有教会你什么是服从。”
“……”
叶凝曦呆呆地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整个脑子都麻木了。她不明白，闵老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闵家的少奶奶，就要做少奶奶该做的事。”闵千里说，“我问你话的时候，你只需要回答我提问的部分。其余的事情，不用刻意说明。”
“……是，我知道了。”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叶凝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尽量让语气恭敬一点，“闵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闵千里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我是不会选你这样的人合作的。”
叶凝曦被他最后一句话里的深意噎住了。她舔了舔嘴唇，干涩地开口：“我……我听见了他们的话。”
“什么话？”闵千里问。
叶凝曦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不想对闵千里说这些东西。只要有一点可能，她都不想说出闵知行的秘密。
听筒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咚”，叶凝曦听得出来，是闵千里把那两颗几乎不离身的刚玉健身球放在了桌子上。
“叶小姐，你是个聪明人。”闵千里开口，带着淡淡的警告，“聪明人应该做聪明的事。”
他的意思，无非是在告诫自己不要食言。
叶凝曦无言，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地上散落的杂物。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开口，嗓音干哑。
“闵知行说……闽江高科，投资五百万……”
她的头脑一片木然，竹筒倒豆子般地，把闵知行对他秘书说的话倒了个一干二净。
闵千里在电话的另一边，耐心地等她说完。直到叶凝曦再次沉默，他才问道：“没有了？”
“没有了。”
叶凝曦的语气疲乏极了。她轻轻地说，“闵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闵千里得到了闵知行的机密，心情正好。他说道：“说吧。”
“我……”
叶凝曦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她用尽了自己的勇气，终于把埋藏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闵先生，我已经遵守诺言，为您办完这件事了。”她舔舔唇，继续说道，“我希望……您能放我自由，也把我们的交易忘记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