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我的尊严”……
这句话，听得叶凝曦一阵不舒服。
她转过头，默默地看了谢巧云一眼。
谢巧云扶着自己的脖子，两眼呆滞，好像被吓坏了。
“呵……”
闵知行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嘲弄地看着叶正南，“叶先生，你话里的意思，是要交出叶氏了？”
谢巧云的眼神变了。
“对。”叶正南点头，不顾谢巧云疯狂的挣扎。
闵知行咄咄逼人地问：“那你的房屋贷款怎么办？”
“……”
叶正南沉默了。
几百万的贷款啊。要是没有闵知行的薪水，他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闵知行把手从叶凝曦柔软的小手里抽出来，做了个摊手的姿势。
“叶先生，我以一个生意人的身份，劝你一句。”他淡淡地说，“穷成这样……就不要谈什么气节了。”
叶正南完全呆了。
闵知行从口袋里掏出支票簿，签了一个数字，撕下支票，夹在指间：“这张支票，可以还清你们的房子。”
在叶正南复杂的眼光里，闵知行松开手。
支票在空中飘飘荡荡了一会，轻飘飘地坠落在地上。
“这是看在叶凝曦的份上。”闵知行冷笑，“感谢她吧。要不是她，你们一家早就该流落街头了。”
……
叶正南低头，盯着那张支票，整个人感觉脱了力。
手好像有千斤重。叶正南怎么都无法弯下腰，拿起那张轻若鸿毛的支票。
闵知行把他们侮辱成这样，他们竟然还要感激叶凝曦？
天啊，这是什么世界？
“闵知行……”
叶凝曦有点不忍，轻声说道，“要不然，就算了吧……”
段贤淑在旁边随声附和：“对对，算了吧……”
——她居然说算了？
要不是为了她，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去为难谢巧云！
闵知行狠狠地瞪了叶凝曦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闭嘴！”
叶正南的眼皮剧烈地跳了下。
“你们装什么好人？！”他猛地抬头，声音放得很大，“要不是你们……要不是……”
要不是她们，闵知行根本就不会这么为难谢巧云！
叶正南说到一半，啜泣起来。
——真是个无能的蠢货。
闵知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伸出脚，踩在那张支票上：“我最讨厌的，就是无谓的自尊。”
“我……”叶正南还想反抗。
闵知行在那张支票上碾了一脚，口吻冷酷到冰点。
“拿，或者不拿。”
“闵知行……”叶凝曦蹙眉。想了想，还是把劝说咽了下去。
三叔和谢巧云向来很恩爱。今天，谢巧云在他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三叔一定很难受。
僵持许久。
叶正南屈辱地弯腰，从闵知行鞋底拽出那张支票。
支票已经皱皱巴巴，完全没有刚才挺括的样子……
“还算识时务。”
闵知行抬起脚，淡淡地夸奖了一句。
这句夸奖，在叶正南耳中，比什么都刺耳。
叶正东凑到旁边，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一脸见鬼的表情，大叫起来：“五百万？！”
谢巧云一听，来了精神，从叶正南手里一把抢过支票。
“五百万……”她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张的支票，声音嘶哑，眼里全是金光，“这么多！”
模样贪婪，看得闵知行一阵恶心。
“拿了钱，就快滚。”
闵知行指着门口，嫌恶地拧紧了眉。
叶正南刚想说话，就被谢巧云的眼神制止了。
“是是是……我们立刻滚。”谢巧云拽着叶正南出门。
段贤淑看得傻了眼。
叶正东看着谢巧云的背影，垂涎三尺，搓了搓手。
“闵总，您看，能不能也给我一点……”他厚着脸皮，问闵知行。
叶凝曦不敢置信地低叫：“大伯！”
叶正东又不缺钱，为什么也……
闵知行把叶凝曦的柔荑握在手里，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要钱？”
叶正东没理会叶凝曦，一张脸笑成了花儿。
“是是。最近，我们家里……咳，也有点困难。”
困难？闵知行笑了。
所谓的困难，不就是叶铎海的保释金吗？
叶正东花了大钱，把叶铎海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很遗憾——”闵知行放开叶凝曦，懒洋洋地摊手，“我无意在经济上援助你。”
叶正东整张脸上的表情一垮，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闵知行脸上，露出了一点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味。
他正想继续戏弄叶正东，余光却看见叶凝曦的脸色不大对劲。
“你怎么了？”
闵知行侧眸，问叶凝曦。
——看着叶家人接二连三地出丑，她当然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不过，这个理由也不能对闵知行明说。叶凝曦摇了摇头，笑容勉强：“没怎么。”
她的表情，几乎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闵知行质疑地挑高了眉。
叶凝曦急忙找了个理由：“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头晕。”
“头晕？”
闵知行微凉的嘴唇碰上叶凝曦的额头。
柔软的触感让叶凝曦的心一动。
闵知行抬起头，又用手掌摸了摸叶凝曦的额头：“有点发烧。”
发烧了？
太好了，她终于不用再面对这些让她丢脸的亲戚……
叶凝曦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那，我们回去吧。”
……
闵知行答应得十分爽快。两人很快从包厢里离开，留下段贤淑和叶正东。
叶正东一脸失落，不停地摇头。
“唉……怎么会这样呢？”他猛抽一口烟，自言自语，“正南都能拿到五百万，我怎么会拿不到？”
段贤淑在他旁边，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指尖一颤，语气近乎哀求：“大哥，铎海已经从公款里挪出了那么多钱，你还缺钱吗？不要再打凝曦的主意了，好不好？”
叶凝曦好不容易，才和闵知行走到今天啊！
“胡说，钱永远都不够……”
叶正东下意识地大声驳斥。意识到段贤淑说了什么，他咳嗽一声，改了口，“贤淑，你这是无中生有。铎海什么时候把钱拿回家了？”
“……”
段贤淑回答不上来。
她对叶氏的事情，都是一窍不通。就连叶铎海挪用公款，她也是从叶凝曦那里知道的。
叶正东理直气壮：“而且，如果闵总和凝曦侄女儿的感情真的那么好，我要一点钱，有什么不可以的？”
“……”
段贤淑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正东作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凝曦发达了，贤淑你不愿意让我沾她的光，是不是？”
“大哥，我不是……”
段贤淑嘴笨，三下两下就被叶正东绕晕了。
“那不就得了？”叶正东笑得得意，“贤淑啊，你比我富裕得多。救济一下我们，不是应该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