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
叶凝曦叹气。
张嫂的选择，她也能明白。
没有人想做一辈子下人。尤其是闵家的活这么重，闵知行又这么喜怒无常……
可是，她还需要张嫂啊！
“张嫂，你能不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叶凝曦想了想，近乎低声下气地求她，“你留在这里，我会安心不少……尤其是苏意暖又和闵知行走得这么近，我怕她会害我的孩子……”
张嫂为难地摇头：“少奶奶，这……”
“你不用留她！”
趾高气昂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叶凝曦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脸色发冷：“苏意暖？”
她怎么来了？
她来这里，是为了向她耀武扬威的吗？
苏意暖姗姗地走下楼梯，冲着叶凝曦笑了笑。
“哟……你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她柔媚地眨了眨眼，“俗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叶凝曦冷嘲热讽：“你不会说人话吗？”
“你……”
苏意暖的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了正常，“你是个蠢人，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叶凝曦，你一直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恐怕你还不知道，你身边最大的威胁到底是什么吧？”
张嫂脸色一变。
叶凝曦望着张嫂，心生疑惑。
“对，就是这个张嫂！”
苏意暖妖艳地笑了。她走下楼梯，在叶凝曦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脸。
叶凝曦偏头躲开，呵斥她：“拿开你的脏手！”
“不识好歹！”苏意暖骂了一句，转头看着张嫂，“你敢不敢把你跟赵云影说的话、做的事，通通给这个傻子讲一遍？”
张嫂摆着手，连连后退。
“不不不，我什么也不说……不，我没什么可说的……”
她的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叶凝曦盯着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张嫂，难道你……”
苏意暖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什么。你那个儿子，现在应该才大学二年级吧？”
“不！啊——”
一听见“儿子”两个字，张嫂好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下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叶凝曦的嘴唇抖了抖，终于明白了什么。
苏意暖悠然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你看，我说过的。自己说，比我来说，要好得多。”
……
张嫂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了。
哭了一会，她从地上爬起，娓娓道来。
从她被赵云影收买，再到她到底是什么事情背叛了叶凝曦、出卖了她多少次……
事无巨细。
叶凝曦听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等到张嫂说完，她已经面无表情。
“……事情就是这样。”
张嫂耷拉着肩膀，声音带着大哭之后的沙哑，“少奶奶，我对不起您。”
“你是被赵夫人派来的？”叶凝曦冷冷地问。
张嫂摇了摇头，满脸苦涩：“不是。少奶奶……我、我也只是为了我儿子的安全。”
叶凝曦盯着她，心底隐隐作痛。
张嫂，是她进入闵家以来，最信任的人。
可是，就连这个人……也背叛了她。
她还能信任谁？
“哼。”苏意暖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
张嫂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我真的只是为了我儿子的安全！苏小姐，昧着良心胡说八道，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呀！”
苏意暖把包包往旁边一扔，直视着张嫂：“你说谁要天打雷劈？”
张嫂嗫嚅着，不敢回答。
“这个世界上，适者生存！”苏意暖冷笑，“只有被男人抛弃的弃妇，还有没用的下人，才会天打雷劈！”
叶凝曦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走到苏意暖面前。
“你想干什么？”
苏意暖警惕地抬起头，看着叶凝曦。
“是啊，你是胜利者。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叶凝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是为了落井下石吗？”
苏意暖的嘴唇动了动，看叶凝曦的眼神更加忌惮。
实际上，叶凝曦猜对了。
她这样做，确实不只是为了落井下石，而是……
“叶凝曦，我跟你做个交易。”
苏意暖冷冷地说。
“交易？”叶凝曦嘲讽地勾唇，“我不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交易可谈。”
苏意暖摇了摇头，自信满满：“你错了。”
“……”
叶凝曦盯着她，没有说话。
张嫂躲在一边，恨不得所有人都不来注意她。
苏意暖左顾右盼了一会，终于开口说起了条件。
“你的孩子，对我来说很有用。”她直白地说，“叶凝曦，我要你把你的孩子交给我，让我来养。”
孩子？
原来，苏意暖来到这里，为的是她的孩子！
叶凝曦的手，防备地放在小腹上。她瞪着苏意暖，厉声说道：“你做梦！”
苏意暖摊开双手：“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保留这个孩子？”
叶凝曦没说话。
苏意暖站了起来，绕着她走了一圈，最终在叶凝曦面前停下。
“闵知行现在的心，放在我身上。”她循循善诱地劝哄，“叶凝曦，我保证，我能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叶凝曦抿了抿唇，满脸不信。
信苏意暖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苏意暖继续劝：“知行已经放弃你了……你看，他很快就要和你离婚了。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只是私生子。”
“就算是私生子，也比跟你好！”
叶凝曦冷冷地说。
“你……”苏意暖愤怒地咬牙，“你哪来的自信？难道要让孩子和你在一起，去路边讨饭吗？”
叶凝曦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孩子，就算沦落到路边讨饭的地步，我也决不让他跟你，学得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苏意暖脸色一变：“叶凝曦，你！”
叶凝曦没理她，继续说道：“苏意暖，你的人品。简直差到了一个地步。孩子和你在一起，只会变得越来越厚颜无耻。”
“你……好好好！”
苏意暖气极了，反而笑了出来。
叶凝曦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如果这孩子是女孩，我就更不能让她跟你在一起了。难道要让她学着你，在各家财阀之间周旋吗？”
苏意暖的脚步一滞，差点摔倒。
她拎起坤包，蹬蹬蹬地出了门。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叶凝曦一眼。
“别以为你穷得有骨气！我苏意暖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你死得难看！”
说完，苏意暖快步走出了地下室。
脚步声消失之后，张嫂战战兢兢地看了门口一眼，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叶凝曦身边。
“少奶奶……”
张嫂脸上，带着浓浓的懊悔。
她知道，自己不该背叛叶凝曦。
可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不能用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叶凝曦坐了下来，没有看她：“你走吧。”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