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豆豆推开房门,房间不大,里面已经有四个人。晓梦看见彭豆豆进来了,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倒床边。小乔坐在床边却并没有起身。彭豆豆有些尴尬。
“他怎么样了?”彭豆豆问道,“要不要去给他请大夫过来?”
小乔看了她一眼,道:“不用,我已经给他用过了药,普通大夫来了也是白搭。”
彭豆豆道:“没想到姑娘还是大夫啊,真是失敬。”
小乔回头瞪了彭豆豆一眼。
说错话了,彭豆豆心里只喊冤枉,她只是想跟小乔套近乎,谁知道小乔不吃她这一套。
用一句现在的话来说,实则小乔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小乔一直在提防或者排斥彭豆豆。
彭豆豆进来的时候,小乔有些忐忑,以为彭豆豆会叫她们都出去,她没有理由不出去。但是彭豆豆没有,不仅没有,还把自己搞得很是生分,好像小乔才是罗若愚的原配,是家花,而她只是野花而已。
小乔心道:“她真是罗若愚的娘子吗?我怎么瞧着这么不像呢?”
彭豆豆以为小乔知道她是谁,小乔在东厂那边没人敢惹,显然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在锦衣卫这边,跟丁墨、晓梦也都认识。
现在这两边基本都知道了彭豆豆的身份,小乔似乎没有理由不知道。
但小乔还真不知道她是谁,在没见到罗若愚之前,小乔权当出来散心,见到罗若愚之后,特别是罗若愚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的心思全在罗若愚身上,其他所有人对她来说都一样,都是不相干的人,理她作甚?
彭豆豆又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语气感觉很像是慰问。
小乔侧过头,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罗若愚的……娘子吗?”
彭豆豆想了想,点头道:“是!”
小乔“哦”了一声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她回过头来,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罗若愚,他身上的衣服被凶手刺破裂开,又被她撕开换药,连乞丐的衣服都不如,衣不蔽体,大片的身体露在外面,而且沾满了血迹与灰尘。
说实在话,彭豆豆很是嫌弃。
两人的日常,罗若愚打铁的两套衣服都是罗若愚自己洗的,太脏,彭豆豆不想洗,罗若愚也从没有逼迫她洗。
小乔突然道:“既然你是他的娘子,你替他擦拭一下身体,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免得他的伤口再感染了。”
彭豆豆没有说话。
小乔没看彭豆豆,只是看着罗若愚,好半天才道:“那,要不我替他换?”
彭豆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轻轻“嗯”了一声。
她不是不能替罗若愚换衣服,但那是从前的她。她现在是公主殿下,公主怎么能够伺候别人换衣服呢?
“请你们出去吧!”小乔站了起来,回过身来对彭豆豆和晓梦四个女人道。
晓梦道:“我去打水!”
小乔道:“谢谢!”
彭豆豆等人出去之后,小乔对着昏迷不醒的罗若愚幽幽道:“她是你娘子吗,看起来对你不怎么样嘛。”
仿佛听到了小乔的话,罗若愚皱起了眉头表示抗议。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还真是贱骨头,说她一句都不行,我是实话实说,你要是不服气,你起来骂我啊,打我也行!”
但罗若愚并没有醒。
将近一个时辰后,涿州州判王建带着30多名捕快赶到了悦来客栈。围观群众还是有人报了官。
悦来客栈老板跟王建认识,看见王建带着一大队捕快,风风火火要进去抓人,忙从藏身的大树后跑出来叫道:“王大人,王大人!”
王建回头一看是客栈老板,不悦道:“胡老板,里面什么情况?”
胡老板凑到王建耳边道:“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在打架,大人切莫进去!”
“啊!”王建吓了一大跳。神仙打架,最后伤的往往都是他们这样的小鬼。
他忙拱手道:“幸亏胡老板提醒!怪不得你没报官呢。”
“可不,”胡老板心有余悸道,“我敢吗?我就一颗脑袋,不够他们两家砍的!”
王建低声问道:“严重吗,死没死人?”
“不知道,半个时辰前,门口有人中剑,人当场晕过去了,但似乎没死。就是死了人他们也会处理妥当,不会抛尸于此,就是我客栈的损失怕是要不回来了,算了,我自认倒霉。”
王建颇为同情拍着胡老板的肩膀道:“你是见过世面德恩,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此地不宜久留啊,王建想早点带人撤走,看了看乱糟糟的人群,吩咐手下捕快将人群驱散,“这帮刁民真是闲的没事做,死几个才好!”
心里虽如此想,但真要死几个,他也不好交代。
捕快们将围观群众驱散,在客栈门前拉起了警戒线,不让闲人靠近。跟胡老板打了声招呼之后,王建带着捕快一溜烟走了,他得赶紧回知府衙门,跟涿州知府汇报。
天已经黑了,悦来客栈亮起了油灯。门前的两盏写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居然没被砸坏,也被人点亮了,只是跟客栈里的气氛有些不搭。
东厂和锦衣卫两派已经对峙了半个多时辰,这半个时辰,两派只能互相用眼神杀死对方。
总不能这样僵持着,高亮率先开了口,对余正道:“余千户,你到底想怎样?”
余正道:“高千户明知故问,那位朱公子应该是女扮男装的吧?”
高亮咽了咽唾沫,既然被他们看出来了,这个时候再否认也没有用,好像显得怕他们似的。
即便事实如此,也不能承认对不对?
“人是我们锦衣卫找到的,”高亮道,“东厂愿赌服输,否则,万岁爷如果知道你们阻挡我们进京,不仅仅是你们,只怕连刘公公怕也吃不消吧?”
“那是我们的事,”余正道,“不劳高千户操心,我们还是做点有意义的事,要不我们先把人换回来?”
高亮抓住了常公公,大乔抓住了高明。这两位都是对方的重要人物。高亮求之不得,他可不敢拿常公公怎么样,现在是太监当道,锦衣卫名义上与东厂平起平坐,但气势远不及东厂,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锦衣卫沦为东厂的打手或者走狗为时不远。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樊忠的亲信,高亮对皇帝两大力量的格局知之甚深。
“好,”高亮道,“我们一起放!”
他收刀拱手对常公公道:“常公公得罪了!”常公公哼了一声,一摆袖子,很傲娇地走了回去。
大乔则毫不客气,用脚将高明踢到锦衣卫一边,那一踢正好解开了高明封着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