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息陪苏瑾若去了警局一趟，做了一个全程的翻译，也就是从翻译中，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
苏瑾若说话的时候，身体还在颤抖，利息可以感受到她有多害怕，仅仅是复述一遍而已，就感觉又在事发现场经历了一次，那种恐惧，难以言说。
利息忍不住伸手抱了苏瑾若，那种将她搂进怀里的感觉很奇妙，利息是第一次觉得抱一个女生会这样紧张，还有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也生怕被她发现他的心意。
苏瑾若觉得利息是她此刻唯一的温暖了，紧紧地攥着利息的衣角，让那些恐惧，都变成泪水汹涌而出。
利息拍着苏瑾若的后背，感受着她的泪水逐渐浸湿了他的衣襟，心也狠狠抽痛了起来，也就是这一刻，利息才多么地确定自己的内心，他是喜欢苏瑾若的。
擦干了眼泪，利息便带着苏瑾若回到了医院，病房里的沈慕白早已醒过来，躺在床上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把天花板看出一个洞来。
利息走过去，张嘴就是骂骂咧咧的关心：“你终于醒了，奶奶的，吓死我了。”
“我只是被砍了手臂，不是被砍了人头，你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
沈慕白无所谓地笑了笑，看着走过来的苏瑾若，眼睛略微红肿，有哭过的痕迹。
“醒过来的时候，居然没人在这里照顾我，我还真的以为我上天了。”
利息又笑，“你哪天没上天，没和太阳肩并肩？”
沈慕白不再理会利息，而是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苏瑾若，问道：“还是很害怕吗？怪我不好，没有提醒你。”
苏瑾若摇摇头，她已经不怕了，只是看着沈慕白躺在这里，想起那一道深深的伤口，就忍不住责怪自己。
“那你就是心疼我咯，好生气，醒过来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不好好照顾我怎么弥补我流的那些血。”
“我去警察局做笔录了，因为不太会讲法语，就把利息带过去做翻译了。”
苏瑾若顺手拿过来一个苹果，低头缓缓削着，苹果皮一圈又一圈，从头到尾，不会被她削断。
苏瑾若把苹果递给沈慕白，沈慕白却不伸手接，反而是赖皮地说：“我手快要断了，痛死了，抬不起来，你喂我。”
苏瑾若知道沈慕白是左手受伤，但是实际上他的右手是没有受到一丁点伤的，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地把苹果切成小块，拿牙签插起来，递到他唇边。
“要吃个橘子。”
“唉，好饿，下午都没吃上饭，想吃你做的，可是又不想让你走，怎么办，好纠结。”
苏瑾若看着调皮的沈慕白，什么都依着他，这样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等你出院了，伤好了，我就给你做满汉全席，现在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太晚了，回去做也来不及了。”
“你随便买点吧，只要多带一杯咖啡回来就好了。”
沈慕白想了想，距离医院最近的咖啡店也有一段距离，现磨咖啡又要等上一段时间，来来回回应该时间充足了。
苏瑾若出门以后，沈慕白才开始正视利息起来。
从他要求苏瑾若喂他吃东西开始，这个人就表现出了各种不对劲，比如说沉默，比如说他眼神里的黯淡，沈慕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竟然觉得利息在吃醋。
“利息？”
沈慕白唤了他一声，看着他逐渐回过神来，才越发证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嗯？什么事？诶？苏瑾若呢？”
利息一连发出了好几个问句，四下寻找着苏瑾若的身影，然后又狠狠在自己心里嘲笑自己。如今竟连看不到她也会觉得难过了。
“你吃醋了？我让苏瑾若喂我吃东西，你不开心了，我偷偷用右手抱她，让你难过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应该正视一下我们的关系，你喜欢我，我不阻止你，我本来也不觉得gay有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两个男人是没有好结果的。何况我不喜欢你，我当你是我好兄弟。”
沈慕白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一下子让利息有点懵逼，什么鬼？谁是gay？谁喜欢他？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沈慕白，好你个家伙，又涮我是不是？你才gay呢，我直着呢，鬼才吃你的醋了，两个大老爷们，你恶心不恶心。”
沈慕白收到利息嫌弃的眼神之后，终于笑出了声，利息这个人，不刺激他，他永远都那样。
“跟你聊正经事，你在那里发呆，我当然要采取一点特别手段。”
“喂，其实你是真的吃醋了吧，但是看起来像是吃苏瑾若的醋。”
利息心里咯噔一跳，看着这个可怕的人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哪里有吃醋的资格，我们不过是比普通朋友要好一点而已，就连吃醋，我都只能说是我自作自受。”
沈慕白坐起身，看着利息的眼睛，那里面的情愫在告诉他，利息可能真的喜欢上苏瑾若了，可是为什么呢？他明明喜欢埃尔莎啊，一个人移情别恋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她吗？”
沈慕白也是很少见到这种现象，此刻他的心里是满满的不确定，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事实。
“沈慕白，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第一次会因为一个人而感到心疼，也是第一次会心跳得那么快，也是第一次为一个人心痛。”
“看到她左脸上的伤疤之后，我觉得那种痛苦像是我在经受一样，千刀万剐，直到窒息；我会因为她变得小心翼翼，就连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害怕被她发现我的小心思，怕她发现之后拒绝，然后离我越来越远：看到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亲密，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所以，沈慕白，你告诉我，这是喜欢吗？”
利息慢慢闭上了眼睛，想起初识苏瑾若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把她撞倒在地上，甚至来不及看她一眼。
后来因为沈慕白的原因吃到苏瑾若做的饭，逐渐与苏瑾若接触，看到她的好，比如坚强，乐观。
或许喜欢就是如此简单吧，虽然利息觉得他的速度可能有点快，可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越发坚信这是爱情。
“那么，埃尔莎呢？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
“我觉得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对埃尔莎的感情，是像你一样的友情吧，不曾为她心动过，也不会心痛，只是愧疚。”
想到这里，利息竟有些释然，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算是如释重负。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爱与不爱，都在一念之间。
“如果我告诉你，她就要结婚了呢？”
沈慕白又想起门前信箱里的三份请柬，利息那么粗枝大叶，从来不会去接收信件，而那个大红请柬，也着实吓了沈慕白一跳。
“怎么可能？你不是骗我把，怎么会这么快，她也才二十岁，过完生日之后才21啊。”
沈慕白笑笑，像是代替埃尔莎嘲讽了一句：“原来你还记得她什么时候生日。”
“请柬在我那里，前几天从邮箱里取的，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把话带到，至于你的感情问题，我不想掺和了，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搞定的话，我再怎么说，你也只会觉得是我自以为是，职业通病。”
利息想了想，良久才说：“我是喜欢苏瑾若没错，可是我知道，我对她的喜欢，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我不会做什么，也不会追求她，只是想看着她幸福，当然我最希望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你。我们，还是好兄弟。”
沈慕白伸出右手和利息碰了碰拳头，他现在没法那么快断定利息的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且行且看，只不过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
转动门把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闭上了嘴，然后迅速转变了话题，等苏瑾若走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正笑着聊天，气氛很好。
“利息你怎么不拿个枕头垫在沈慕白后面，他这样坐时间久了，会很难受的。”
苏瑾若把饭菜搁置到床头，在沈慕白后面塞了个枕头，然后打开了饭盒，想不到里面竟是中国菜。
“我先去买了咖啡，怕饭菜冷了不好吃，你不是想吃我做的吗？来不及做，就打的去了你上次带我去的地方，中国菜不知道能不能暂时代替一下。”
沈慕白愣愣地看着苏瑾若，如此细致入微地照顾他，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心。
利息准备拿起饭盒喂沈慕白吃，却被苏瑾若拦了下来，“还是我来吧，一个男人喂一个男人吃饭，这场面怎么就那么尴尬呢？”
利息一听又不乐意了，敢情是三句不离同性恋是吧。
“女的喂男的，你就不觉得容易引起误会吗？”
“按照你的意思，那么医院的护士小姐，和所有的男病人都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咯？”
苏瑾若把米饭递到沈慕白唇边，收到他炙热的眼神后，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的确，容易引人误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