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旬安静地等着,他已经收到保镖的消息了,苏瑾若接过了演唱会的门票,也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只是保镖不能跟着入场,所以保镖也不知道苏瑾若中途换票。
所以当路一旬看着有人朝VIP座位走来的时候,眼睛先是一亮,然后迅速暗淡下来。所有进来的人,都不是苏瑾若,VIP上只空了一个位置,就是苏瑾若的位置。
那个位置最好,距离路一旬最近,所有人都想要,此刻却偏偏空了下来,不禁引人遐想,直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女生走来,坐在了那里,才让所有人收回了目光。
因为和苏瑾若纠缠了许久,所以女生坐定的时候,已经距离开场只剩十分钟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距离自己的偶像如此近,近到可以看清他手中吉他的弦,还有他精致的容颜。可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原本都应该是苏瑾若的。
路一旬看着那个女生低着头从众人面前走过来,呼吸都变得急促,太久了,他太久没有看到她了,手不由得握紧,身体也有些微的颤抖。只想等‘她’抬起头来,好好地看她一眼。
像是隔了千山万水那样的对视,路一旬很想要那样的感觉。
可是当那个女生蓦地抬起头,路一旬却觉得,自己心脏漏了一拍,然后仿佛有人掐住他的咽喉一般,让他难受到快要窒息。
那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会是苏瑾若。
最不像的一点,是她看路一旬的眼神。
即便是容颜改变了,路一旬也不怕,因为苏瑾若看他的眼神里,从来都不会像这个粉丝一样,崇拜,爱慕。
那么他的苏瑾若呢,明明是接了门票的啊,却提前把票给了别人,然后偷偷退场了吗?
路一旬收回自己看那个女生的目光,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如常,只不过脸色更加苍白,眼神更加荒凉。
那个女生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和路一旬对视,哪怕这票是假的,她也无憾了。
如此近距离,简直是让所有人都嫉妒。
路一旬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点。
在开场前几分钟,所有的人也全部到场,路一旬看着座无虚席的场馆,他想赌最后一次,赌苏瑾若来了。
所以他拿起话筒,用自己好听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到。
“我想所有人此刻都在寻找我的爱人,你们在找我眼神的焦点在哪里,可是很遗憾,我也没有找到她。”
“但是我相信,她一定是藏在了这个场馆的某个角落,会听到我为她唱的某一首歌。”
“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对她说了,过去的我,很年轻,只能说我喜欢她,可是时过境迁,喜欢不减,此刻的我,只想说,我爱她。”
“我爱你,爱了七年,熬过了七年之痒,我还是爱你。所以,别躲着我好吗?”
许多人听路一旬说完,都忍不住拿出纸巾擦了擦泪水,一个人能有多少个七年,又等得了多少个七年,从年少轻狂,到成熟稳重。经得起岁月磨练,这种爱情,在长久的等待里,却仍旧没有结果。
她们哭,是因为心疼路一旬,也是在惋惜这份七年都未果的爱情。路一旬的声音低沉,透过话筒,将哀伤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间。
而苏瑾若,早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情话她听路一旬说过很多次,六年前听过,如今也听了,曾经她觉得那是年少轻狂,虽然总是感动,而经过时间的历练,又岂止是一个感动就能表达的。
等到正式开场,路一旬便开始了演奏。
没有任何乐队,台上只有他一个人,抱着吉他,自弹自唱。
仿佛是练习了千百遍,不需要任何谱子,就可以完整地演奏出来。
路一旬垂着头,只顾着低头摆弄吉他,盘腿坐的姿势仿佛让苏瑾若瞬间回到了六年前。
路一旬那么随性地在学校里弹吉他,不抬头,也没有别的动作,偏偏却吸引一大堆人为他驻足。仿佛是天生的明星。
苏瑾若总能享受到这样的福利,听他一个人为她弹奏,而今在千万人里,路一旬仍旧是为她一人。在所有人面前,只为他一人。
苏瑾若也获悉,这场演唱会只在北京召开,然后苏瑾若总能想到那时候路一旬近乎玩笑的话。
他说苏瑾若一定会去首都最好的大学,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地练习,只为了可以进首都最好的音乐学院,可是他最后拿到了offer,结果他却舍弃了。
因为苏瑾若已经离开了首都。
那时候苏瑾若以为路一旬不过是说说而已,只是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他却认真地记了四年。
苏瑾若不在首都,他却一直在首都等她回来。
度过每一个夏,每一个秋,一个人看每年孤独的雪。
路一旬的声音很低,所有人都很安静,很自觉地不去尖叫,听他低低的声音传进心里,听清楚每一句歌词之后,然后无声地流泪。
每一句词,也都是路一旬亲手为苏瑾若写的,每一句,都是他的思念,长长久久,在四年的岁月里,谱写成歌。
苏瑾若的眼眶已经干涸,她的泪一直没有停止过,直到眼眶发肿,涩得发疼,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路一旬把专辑的主打歌曲放到最后来唱,也是专辑的名字,更是演唱会的名字。
我在首都等你。
苏瑾若靠在后座,听着那些歌词,干涸的眼眶再次涌出泪水,她捂住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路一旬唱到:“……我在首都等你。等一个人,等一个约定。我在首都等你。等一场雪,等下一个四季。我在首都等你。一直一直等你。等到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唱到声音沙哑,唱到眼眶泛红,然后所有的粉丝,都看到这个被她们敬为天神的男人,在舞台中央,缓缓流下了一滴泪水。
路一旬也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