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若离开咖啡店之后,一直坐在床上没起来,左手边是单身派对的邀请函,右手边是婚礼的请柬。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间希望时间可以慢点儿,再慢点儿,那样晚上不会来临,明天也不会来临。
可是时间却不听苏瑾若的,她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的路灯,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沈慕白推开苏瑾若的房间门,看到她还是那个样子,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晚上七点钟,苏瑾若才起身,换了一套衣服,穿了一双高跟鞋,朝着指定的会所而去。
苏瑾若从大门进去之后,被服务员带着,去了指定的包间,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各玩各的,没人理会苏瑾若的存在,苏瑾若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不知道自己今天来的意义是什么。
明明可以不用来,苏瑾若却偏偏要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来找一个答案。
她环顾了一周,发现并没有安生和安芋的身影,稍稍松了口气,便端起一杯酒,慢慢地抿着。
安生是被安芋推搡进来的,动静很大,所有人都忍不住往门口看过去。
“安芋,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需要什么派对。”
安生的声音有点窝火,似乎是不知道还有婚前的单身派对这种事,可是他人都来了,这么多朋友都在场,又岂能走,放别人鸽子。
安生尴尬地走进去,却看见安芋拿起话筒,然后大声地讲话。
他什么都没听进去,因为他看到了角落里有一道视线,陌生又熟悉。
他顺着酒杯闪过的光芒看过去,只见苏瑾若举杯,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心里一滞,想要走过去,眼前却突然模糊了起来,包间不是特别大,此刻安生却觉得眼前有无数人在穿梭,然后硬生生地挡住了他的脚步。
他站在那里,怎么也无法动弹。
安芋顺着安生的目光看过去,大概是知道苏瑾若来了,便扬起得意的笑容,拽走了安生,和一堆朋友玩着游戏。
“嘿,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安芋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副骰子,嚷嚷着要玩游戏,安生本不愿意参与,却被安芋拉着坐下。
“哥,你输了哦,选一个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安芋狡黠一笑,安生此刻心思却不在游戏里头,不知道安芋要做什么,只是随口说了真心话。
大家都在一旁起哄,可是安生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角落里的苏瑾若。
从安生进来之后,苏瑾若就没停过举起酒杯的手,一杯又一杯,不知疲倦。
“哥,这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哦,你到底爱不爱我未来的嫂子呢?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录下来给嫂子听的。”
就在苏瑾若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之后,终于醉倒在桌子上时,安生也终于按耐不住了,也没管安芋刚刚问了什么,就冲上前,一把将苏瑾若打横抱起。
“你们玩,我送她回家。”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表情中,夺门而出。
安芋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苏瑾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安生也在状况外,她的计划没有一点成效,反而给了他们两人独处的机会。
安芋恨得牙痒痒,可是心里却在安慰自己,反正安生明天就要结婚了,不过是最后一晚上了而已。
安生抱着苏瑾若,走在大街上,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苏瑾若直往安生怀里钻,脖子上有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安生知道她冷,只好把她放下来,然后又重新背了起来,用自己来给她挡住风霜。
苏瑾若嗅着熟悉的味道,被风吹得有一些暂时的清醒,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看着熟悉的头和脊背,然后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是你啊,安生。”
“你明天就要结婚了是吧,恭喜啊。”
“恭喜你终于做了别人的新郎。”
“也谢谢你,把我们雪中的婚礼都给了别人,嘿嘿。”
苏瑾若在安生背上胡言乱语着,偶尔发出一两声笑声,然后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就有大颗的水珠滴落在安生的脖颈上,冰凉,然后渗进他的皮肤里。
“安生啊,你真的爱我吗?”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连娶别人这种事都能答应呢?”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只不过是一个拥抱,我就那样轻易相信了你,稀里糊涂地和你在一起。”
“对你而言,那真的是在一起了吗?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做你女朋友,所以就连分手的时候,都算不上分手。”
“只有一则你要结婚了的新闻,这样,你还让我觉得,我所有的感情,都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苏瑾若抽噎着,眼泪不停地留着,脸上的妆花了,可是安生却看不见。
来的时候,苏瑾若特意换了一套最好看的衣服,化了最美的妆,她说,就算输也要输得漂亮,可是如今看来,她却连最后的姿态也是一塌糊涂。
安生沉默了半晌,听着苏瑾若抽噎的声音,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裂开,鲜血淋漓。
“那么苏瑾若,你爱我吗?”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六年前一声不吭地走掉,为什么五年前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另一个男人,还和他在机场拥抱呢?是故意报复吗?”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知道我面上什么也不说,可是心里还是很介意啊,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呢?我每天都会想很多不该想的东西。”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听我的,换一份工作,而不是偏偏要来淌这趟浑水,你知道,如果一开始你的选择不是这样,或许我们的结局也会不一样。”
所以说,安生,究竟是你不爱苏瑾若,还是苏瑾若不爱你呢?
又或者是太爱,所以太在乎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了,却偏偏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