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常欢离哭了多久，封靳言这样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他抬起常欢离的脸，细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吻干她脸上的泪水。
他看到常欢离的这副模样，也是实打实地在心疼她。
他封靳言的女人，怎么可以收到这种委屈，怎么可以？
封靳言咬了咬唇，心下也如同压了巨石，不禁疼，而且还沉。
他不是一个好男人，宠妻这一标签这下该摘下来了吧。
他自嘲一笑，仰天看着夜空中零散的几颗星星。
那天晚上刚好没有月亮，常欢离在星光下抬起了素白的脸，问道，“现在离婚会对你的声誉造成什么影响吗？毕竟你宠妻的标签还挂在身上，这时候娶了秦勤也没关系的吗？”
她这个时候还在为封靳言着想，封靳言心底的自责就更加明显了。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常欢离的后背，说道，“我不会这么快就娶她的，至少也要等公司彻底恢复了元气之后。”
“好，那等到那之后我们再离婚，封老爷子那边也是要顾及一下的，他现在病重，我们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常欢离又冷静地说道。
她都替封靳言想好了，尽管她生气，尽管她难受，但是对封靳言，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不管不问，还是忍不住犯贱地为他想好了最周全的做法。
封靳言心下又是一动，揽着常欢离的胳膊也更加紧了紧，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我们先说好了，以后这种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话也就不用再说了，我还是要先到别处住一段时间，等我慢慢接受了现实之后，再搬回来和你做一做表面功夫应对一下外界的人。”常欢离终于扯下了封靳言放在她腰间的手，退出了他的怀抱。
不能再抱了，再抱她就会越来越上瘾的。
“今天这么晚了，你跟我先回去。”封靳言看着常欢离，语气不容人拒绝。
常欢离只是抬眼，看着封靳言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不用再说了，一般我做好了决定的事情，别人是改变不了的。”
封靳言却仍旧不愿意放弃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我担心你。”
“没什么好担心的，事实上，我只是觉得心下有些冷，并没有什么大碍。”常欢离抽回了自己的手，拒绝封靳言的示好。
这个男人已经不干净了，她不想再碰他了，一碰心就抑制不住地疼痛。
封靳言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垂了手，目光纠结地看着常欢离。
尽管封靳言能够叱咤商业圈，是个商业巨头，此刻站在常欢离的面前却还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在感情面前，他也很无力。
犯错的是他，他没有资格向她提意见，所以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补偿她。
“我将自己名下所有的房子都转给了你，封氏的一系列小店铺也都划到了你的名下……”封靳言忽然又开口打破了沉寂。
常欢离忽然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封靳言的话，“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房子和钱吗？”
常欢离心情不好，说出的话也就多少有些偏激。
封靳言见她误会，就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补偿你。”
“补偿？”常欢离很讨厌这个词，随即高傲地仰起了脸，对封靳言说道，“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也很快乐，那份快乐就算是我们互相给予对方的礼物吧，我不要什么分手礼也不要什么分手费，只求能在你心里给我留一丝的位置就好……”
这句话说得凄凉极了，封靳言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空气再次静默了。
常欢离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不再看封靳言，她怕自己看多了之后会忍不住扑向封靳言。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早已习惯了封靳言在她身边的温柔，这样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就告诉她他们两个要分开了，常欢离从心里产生了抗拒。
就连现在，她依旧觉得事情有些不太真实。
她的神情恍惚，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她的脚下也有些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已经很虚弱了，也撑不了多久了，就轻轻地对封靳言说道，“你刚刚不是说放心不下我吗？”
封靳言点了点头，立马应声道，“对。”
难道她想通了要跟他先回去了？
封靳言是这么想的，但是常欢离却不打算跟他回去。
她现在的心里超级烦乱，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封靳言，她怕自己处理不好，会让两个人都受伤。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能送我到姗姗那里吗？”
封靳言听了她的话，心里涌起了一丝失望，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开车送你。”
最起码知道了她在哪里，也不至于太过于关心她。
但是他一低头看到她的脸色极为苍白，几近透明，就忍不住皱了眉，问她，“你脸色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常欢离已经决心要戒掉封靳言的温柔了，可是他猛地又这样温柔地对常欢离说话，常欢离的心理防线又瞬间崩塌。
到底她犯了什么错，老天要派封靳言来这么折磨她…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没事，有点不开心而已，没什么大碍，我们现在就走吧。”
常欢离显得有些急切，倒不是她迫切想见林姗姗，只是她此时不想再看见封靳言，多看一面，她的心就相当于被人拿刀划了一道。
封靳言先迈开了脚，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拉常欢离的手，常欢离看着他伸到了自己面前的手，略微一犹豫，晃了晃脑袋，将手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也不说话，封靳言半空的手只好尴尬地又收了回去。
封靳言在前面走着，常欢离跟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始终前后保持了两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他们两个就好像永远都只能保持这个距离了，这样才能保证双方都不会痛。
走到了车前，封靳言为常欢离打开了车门，常欢离坐进去了之后就靠着后背闭上了眼睛。
封靳言坐到了驾驶座上，扭头朝后面的常欢离看了一眼，说道，“我先给林姗姗打个电话吧？”
常欢离这才想起来这么晚了，需要先给她打声招呼的，于是又睁开了双眼，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说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封靳言这才又扭过了头，看着前方，发动了车子，又问道，“她家在哪里？”
常欢离没有答话，因为这时候林姗姗已经接了电话，速度极快，几乎是她刚打过去，林姗姗就接了。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你方便吗？”常欢离开门见山地问她，跟她也没那么多的客套话。
“我在家啊，你来吧。”林姗姗接到了电话之后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问道，“封靳言那个家伙是不是欺负你了？大半夜的你要跑到我这里来。”
常欢离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说话。
林姗姗也是个极聪明的人，没有让空气沉默多久，就又说道，“你身边不太方便吧？没关系，等到了我这里之后再说吧。”
“嗯。”常欢离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林姗姗又继续问道，“你一个人吗？要不我去接你？”
她察觉到常欢离的心情有些低落，知道她状态不好，就有点担心她。
常欢离知道她担心，就说了自己不是一个人，让她放心，最后她又加了一句，“我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就会到。”
“好的，你吃晚饭了没有呢？等着我用你最喜欢吃的番茄鸡蛋面来迎接你吧？怎么样？”林姗姗尽量把声音放柔，想要通过声音给予常欢离温暖。
常欢离有些感动，对她说道，“好的，等会儿就到你家，我们先挂了吧，当面谈。”
“好的，拜拜。”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挂完电话还在思索着常欢离反常究竟是什么原因。
她们明明最近才刚刚通过了电话，那个时候的常欢离明明还精力满满活力四射的，怎么这才过了几天，马上就半死不活了。
常欢离跟封靳言说了地址，封靳言就向着那个地方开去。
他们两个都有心事，也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封靳言的车开得极慢，他想要再多陪常欢离一会儿，想和她再多待上一会儿，哪怕只多了一秒钟。
他不愿意放开常欢离，他不想让她受伤，曾经说好了要一直一直保护她的，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伤他最深的那个人其实还是他自己。
他确实有些该打，他自己都想动手了，他想象着常欢离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可能会动手打他，但是她没有，反而是异常的平静。
她平静的有些吓人，封靳言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大骂，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他将常欢离送到了林姗姗家楼下的时候，又出言对她说道，“你打我吧……”
常欢离停了脚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拒绝了，“我不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