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子见周老爷松口,二话不说,就朝着周婉清的院子里走去。那厢周婉清午睡才起,听下人说杨公子来了,下意识地就有些害怕。
“他来做什么?我,我不想见他。”周婉清小声说着,样子怯怯的。
下人听了她的话,便出了房间,将话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了杨公子。后者有些失落,一叹:“妹妹她,果然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周老爷见惯了杨公子玩世不恭,嚣张跋扈的样子,今日见他与从前不同,已然重新看待他。如今又见他这副神情,便有些动容,道:“你婉清妹妹怕是被吓得狠了。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这就进去帮你说说好话。”
说完,周老爷便进了房间。他走得着急,自然也就忽略了杨公子眼底的一抹精光。
周老爷进了房间之后,便走到了自己女儿的身边,轻声劝道:“女儿啊,依爹所见,那杨公子,似乎的确变了很多。可能经此一事之后,他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了。要不,你给他个机会,让他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周婉清听她爹这样说,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小声道:“那好吧。不过,须得隔着一面屏风才行。”
周老爷见她肯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然十分惊喜,点点头,连连答应:“好好好,隔着屏风那就隔着屏风。爹爹这就和杨公子说去。”
说着,周老爷便急急走到了屋外,对着杨公子道:“世侄,小女已经答应了。不过,你俩之间,必须隔着一面屏风才行。”
杨公子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点头:“婉清还愿意见我,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别说是隔着一面屏风,就是隔着十面,那都没有关系。”
说着,杨公子便往屋内走去。下人早已在两人之间拉起了一道屏风,杨公子在屏风后头,同方才一样,跪倒在地。
“杨哥哥,你,你这是做什么呀!”周婉清愣住了,连忙想要让下人扶着他起来。
杨公子摇了摇头,道:“婉清没灭,我知道你心里定然还是不肯原谅我的。我不求你原谅我,真的,因为我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混蛋了,怎么能对着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下手呢。”杨公子说着,甚至动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好歹两人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周婉清看不过他这样对待自己,便挣扎着起身,下了床,走到了杨公子的面前,对着他道:“杨哥哥,从前的事情,婉清早就不计较了,真的真的。杨哥哥你也莫要再放在心上了。”
周婉清见杨公子的脸都打红了,便一时有些心疼。她自小就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一直都把杨公子当做自己的哥哥一样看待。这次的事情,虽然他做的是有些过了,但她也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
杨公子见周婉清这样说,连忙起身。下人将屏风撤掉,两人说了好一会子话。
“对不起啊,婉清妹妹。那日我纯粹是要针对那陈金,所以才会误伤了你的。其实如今想想,那陈金也真是可恶,竟然带着你一起跑。莫非他是故意吃准了,我不敢冲着你动手,所以才敢这么做的不成?”
杨公子这番话说的颠倒黑白。周婉清只以为是那时的情况太过混乱,所以杨公子才没看清的,便解释道:“不是的,杨哥哥。那日,是婉清拉着陈公子跑的。婉清太害怕了,除了拼命地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婉清见杨公子不说话,又道:“杨哥哥,陈公子他是个好人。虽然婉清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样的误会,才会这般剑拔弩张,可是陈公子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杨公子见挑拨离间不成,只好道:“他是好人坏人,我心里自有论断。婉清,你记得照顾好自己,我府里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周婉清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杨哥哥,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杨公子点了点头,而后便带着阿华离开了房间。周老爷一直在门口看着,见两人和好如初,又见周婉清的精神好了许多,便走上前,问她:“婉清啊,要不要和爹爹一起,去院子里头看看风景啊?”
周婉清想起这几日一直在闺房里待着,人都快长蘑菇了,便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好啊爹爹。我这就梳洗一番,爹爹且在外头稍等片刻。”
“好好好。”周老爷笑着应下,而后快步离开了房间,还细心地替她将门给掩上了。
周婉清换了一身嫩粉的齐胸襦裙,倒是与如今这季节也算般配。下人怕她冷着,便为她披了一件袍子。
出门前,周婉清隐约听到身后丫鬟在嘀咕:“奇怪了,小姐的那件肚兜哪里去了。明明就放在衣橱里了,怎么还能长脚跑了不成。”
那厢杨公子和阿华离开周府,回到杨府之后,便进了房间,急急问后者:“怎么样?拿到手了没?”
“放心吧公子。阿华亲自出马,还有什么是要不着的。”说着,阿华便从怀中拿出了一间火红的肚兜。
原来方才杨公子正和周婉清说着话,而阿华也没闲着。他走到了衣橱旁边,假装是站着听后吩咐,其实另一只手早已悄悄将衣橱扒开了一条缝,而后将手伸了进去,将肚兜偷了出来。
杨公子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明日,你便能带着这个,去白府了。”
阿华行了个礼,道:“是,公子。”
第二日一早,阿华换了一身破旧的衣服,接着离开了杨府,一路来到了白府门口,而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门口的小童见状,慌了神,连忙上前扶起他,叫了他好多声,都没有任何回应。小童叫来了几个下人,将他扶进了府里,而后自己急匆匆地找马一去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赵承璟才是白府真正的主人,但凡事还是要先经过马一才行。
这日赵承璟恰好和无忧一起去了周府看望周婉清,并不在府里。马一听后,让小童先去找个大夫来给那个倒在门口的人医治。小童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大夫给阿华看过病之后,说他是劳累过度,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这样的,并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是了。小童点点头,送走了大夫。
大夫走了之后,小童也继续守着大门口去了。到底病榻上躺着的是一个如同人,而不是府里的贵客,所以其他人也没有太上心。见他似乎没有要转醒的意思,便也都离开了。
等身边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阿华这才悠悠转醒,他见四下无人,便下了床,身体紧贴着墙面,一步步地向外挪动。
到了院子里,阿华正要快步离开,却见不远处有几个家丁走过,连忙闪身,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面。等家丁都走过去了,阿华这才现身。
不远处有一个洒扫的下人正在独自干活,阿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而后瞅准时机,手刀打在了他颈下半寸处。
下人立刻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阿华迅速将下人扶起,而后将他身上的衣服胡乱扒下来,而后穿到了自己身上。接着阿华把下人藏到了草丛堆里头,自己则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又是几个家丁走来,阿华急急拦住他们,谄笑道:“几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来这白府不久,很多地方都不认识。敢问各位大哥,这陈公子的院子是在哪里啊?”
其中一个家丁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你打听陈公子的院子做什么?”
阿华没想到他会问,一时有些语塞。眼角余光瞥见了自己手中的扫帚,笑道:“还不都是管家吩咐的,让我今儿趁着陈公子和陈夫人不在,赶紧将他们的屋子好好打扫一遍,免得等他们回来了,惹恼了他们。”
关于赵承璟和无忧不在一时,阿华是“昏迷”时,从下人口中听来的。那几个家丁听他如此说,好像也有些道理,便为他指了路。阿华谢过那几位家丁,正要快步朝着赵承璟的院子走去,其中一个家丁忽然叫住了他。
阿华以为自己暴露了,吓得腿都软了,僵着脖子回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一万倍的笑脸,问道:“这位大哥有什么吩咐吗?”
家丁听他这样说,笑骂了他一句,道:“你还真是奴才命啊。大家都是下人,竟问我有什么吩咐,看来还真是个新来的。这会儿子是饭点,你快去吃饭吧,否则晚了,别说是菜了,怕是连饭都没有了。”
原来是为着这事儿,阿华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道:“没事没事的大哥,你们先去吧。我一定要把管家吩咐了的事情办妥了才行,不然我会不安心的。你们先去吧。”
家丁听他如此说,便也没有再劝他,自己走了。
进了屋子,因着恰好是午膳时分,所以一个人也没有。阿华打开来衣橱,而后掏出了肚兜,把它放到了衣橱的最底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阿华确定四下无人了,就赶紧离开了院子,离开了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