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我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半夜迷迷蒙蒙的醒来,我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
声音很小,有点尖利,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说出来,你肯定会疯的。”
我不敢听,杨妈的诅咒和发疯有关,这时候想起她的诅咒来,觉得异常恐怖。
我猛地一下坐起来,哆哆嗦嗦的想去开灯,我看到窗前有一个人,隔着窗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确信那里一定有一个人,从窗外透过的光可以看到,黑色的人形在窗帘后若隐若现。
“谁?”我问了一句。
对方不说话。
我又问:“刚才是你在跟我讲话吗?”
窗帘后发出一阵嘻嘻嘻的笑声,那笑声格外的诡异,有点像小孩的声音,但是又有点像年轻女孩的声音,是一个我陌生的声音。
我摸索着终于摸到了台灯的开关,这时我的心松了一口气,但是我按了一下开关,灯并没有亮,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窗帘动了一下,那个人在朝前走,窗帘被拉得拱了起来,窗帘下方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我看到两只直挺挺的脚,那脚好像不会弯曲,是直直的在朝前挪动,脚面就擦着地板。
一阵风吹来,窗帘飘动了一下,我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是女人的脸,但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化了妆的样子,柳叶眉,嘴唇一点红,画的是那种很古怪的妆容。
很快,这阵风过去了,窗帘又垂了下来。我往床后面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这个东西远一点,尽量的再远一点……
我心里是很清楚的,不管我躲到哪里,如果他要过来,怎么样我都是躲不掉的了。
吹过风之后,他站定了,没有继续朝前,我和他在黑暗中对峙。
我发出了哆哆嗦嗦的声音:“告诉我,你是谁?”
她不再动了,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一阵阵微风轻轻地吹来,窗帘并没有被掀起来,只是轻轻的拂动,她的脚在地板上也站不稳了,左右晃动,好像她的身体很轻,哪怕是轻风都能使它摇摆起来。
又一阵风吹来了,窗后的那个人影“啪”的一下倒在地上,倒下去的时候很轻巧。
我走过去,垂头一看,那张惨白的脸又映入眼帘。
这时候我没那么害怕了,走到门口的开关处,把灯打开了。
我发现,地上躺着的是思嘉。准确的说是和思嘉一样的纸人。
座机响了。
我赶紧接起来,里面没有声音,我说:“喂。”
没人回应我。
我又说:“你找谁?”
依旧没有人回应我。
因为紧张和害怕,声音也提高了,我吼起来:“你找谁?”
对方依旧不回应。
我沮丧地不再说话,耐心的等待着,也只能这样,无论我是颤颤巍巍地和他说,还是拿出架势来假装凶狠,怒气冲冲地跟他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回应,打这个电话来,只是想听听我的反应罢了,也许她并不想说什么。
安静下来以后,我可以听到听筒那头传来的呼吸声,从呼吸声不是很明显,但是我知道听筒那头是有人的。
我不由得觉得心里发毛,果断的把电话给挂了。
熟悉我的人或是不熟悉我的人,要联系我的人都是打手机,很少有人打我家的座机,可以说这座机接到的都是一些广告电话之类的,家里根本没有必要使用座机,只是早年安上了也没有谁想到要把它拆了。
我房间里的这也是分机,父母房间里也有一部分机,主机在客厅里,早年使用座机的人会知道这种子母机很常见,在房间里拿起电话来,好的时候可以听到,其他分机和主机里的通话。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电话又重新响起来,三更半夜的,我怕影响到父母睡觉,我赶紧又把电话接了起来,这一次还是跟上次一样,无人说话。
接完以后我再挂了,然而十几秒后,电话又响了。
我抓起电话来就骂:“有完没完,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打过来又不说话,别装神弄鬼,有什么就直说。”
对方开始说话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说出来,你肯定会疯的。”
又是这一句,现在我最怕听到的话,恐怕就是这句话了,总之跟发疯有关的话我都害怕。
我问:“你是什么人?”
他说:“我在47栋,404号。来找我。”
我看了一眼窗外,其实在我房间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47栋404号,平时没有注意那间屋子,但回想起来,我觉得那间屋子好像是没人。
47栋就在我家斜对面,我们这个小区住满了人,除了人的屋子,都会挂上窗帘,窗台上多多少少有一两样东西,有些人不喜欢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但他们的窗帘偶尔会拉开,透过窗帘看进去,可以看到有人生活的痕迹,有时候还会看到屋子的主人站在窗口。
我记忆中47栋404室好像没有窗帘也没有人,因为楼层不高,站在楼下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是毛坯房。
现在是晚上看了一眼,根本看不清楚,我只是凭借记忆,判断里面是没有人住的,不过我看的这一眼只看到黑漆漆的一个窗口,似乎是没有窗帘,路灯的光照上去,里面好像是空的,又好像是有人。
“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我问。
他说:“我会告诉你那个秘密。”
“我不想知道那个秘密,请你晚上不要再打电话过来,如果你再打过来我就要报警。”
“呵呵。”对方干巴巴的笑了一下。
电话被挂断了。但我却听到电话里头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带着睡意,她说:“这大半夜的你拿着电话自言自语干什么?”
她的这句话让我抖了一下。
我知道了,因为座机几次三番响起,她在她的房间拿起了分机,听到了我在电话里说话,但是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所以她说我是在自言自语。
“玩玩……”我随意的找借口来敷衍她。
显然她也没耐心听我讲完,她嘟囔着:“那么晚了,赶紧睡吧!别闹了行吗?”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回过头去看身后的那个纸人,纸人不见了。门是虚掩着的。
我赶紧走出卧室,客厅里也没人,我把家里的所有灯都打开,我看到大门是开着的。
它竟然走了?
那个纸人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出去了?
一个纸人会动吗?
我又想起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件事情,纸人不仅会动,还会说话,我跟它对话了,它太逼真了,它简直和思嘉一模一样,以至于我近距离和它面对面都没有发现它是一个纸人。
刚才它也跟我说话了,它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说出来,你肯定会疯的。”
这么说来,它会走出去也是合理的。
我又回到屋里了,总不能追出去看吧。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了。
看了一下时间,才一点多,夜还长的很。
我开了一盏小夜灯,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想让自己赶紧忘掉这些事情,我不能继续想下去了,我要保持理智和清醒,要不然杨妈的诅咒就会成真。
越是努力的睡,好像越睡不着。
音乐都放完了,我懒得去理,继续塞着耳机,但是一个声音,穿过耳机,钻到了耳朵里。
“周颜!”
对方在叫我的名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很年轻,就是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周颜,你来,你来,我告诉你秘密。”
我仔细听,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那个人就在我家外面喊我,我赶紧冲到窗口往外看去,是一个穿黑衬衣的男人,很瘦很高,头发整整齐齐的,在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看到他眼睛很小。
他冲我招手,从他表情可以看出他不是在喊话,只是用普通的音量说出来:“周颜,你下来,快来!”
但是这么远的距离,我却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他是在我耳边跟我说话似的。
我乖乖地下床,换了睡衣,穿好衣服,走出了卧室,但我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走到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描描画画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还要化妆,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我把粉底打的很厚,选了一支黑色的眉笔,给自己画上了古典的柳叶眉,又选了一只大红色的口红,我并没有把嘴唇全部涂满,而是只在上嘴唇和下嘴唇的中央点了一点,镜子里出现一张樱桃小口。
然后我选了粉色的腮红,在脸颊上拍了两下。
我把头发整整齐齐地盘了个发髻。
做完这一切后。这镜子照了照,才满意地出了门。
那人就等在原地。
我朝他走了过去,他走近了一点,我看到他的眼睛的确是很小,脸很瘦,颧骨突出,嘴巴薄薄的,头发很整齐。
他穿一件黑衬衣,一条黑裤子,一双老式的黑鞋。
整个人本来就瘦,加上穿一身黑衣,显得更瘦了,衬衣和裤管里看的都有点空,就好像这颗头是插在竹竿上,他的身体是由竹竿拼起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