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师想了想,突然间放开了那人的双腿,冷笑道:“你也知道,老夫谋图王位多年,自然存了不少财宝。如果你能救钟欣怡一命的话,那么老夫可以将那笔庞大的财富全给你。不过你得保证,钟欣怡绝对不能落到田云青的手里。”
听了这话,泰王的眉毛不禁一动。
人人都知道车迟国富甲一方,而夏太师又是车迟国最大的“蛀虫”,他到底有多少钱,并没有人清楚。但人人都说,他富可敌国。既然他有心造反,必定存储了相当多的钱,以作经费之用。那笔钱,对连年征战却地处贫脊之地的康国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人人都说康国最强,可是这其中的苦,只有泰王自己清楚。所有康国人都勒紧了腰带,也不愿康国的勇士们少吃一粒米。
泰王目光一转,冷笑道:“这笔交易,听起来很划算。可是,你没有理由对钟欣怡这么好的。你这么做,傻子都知道,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打死他也不相信,夏太师会对一个昔日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这么好,除非,这里面有阴谋,或者另有隐情。
不过,就算真的是个陷阱,他也决定派人一试。现在的康国,国库空虚,极需要大量的军费。如果真的能得到这笔财富,对康国来说,比打了个胜仗更为重要的多。
夏太师也觉得,此时似乎任何虚假的理由,都不足以让眼前这个黑衣大汉相信,自己是真心想让钟欣怡脱险的。如果换成了自己的话,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可是,钟欣怡现在的伤不容得半点延误,如果这些人无心救她的话,那么她必死无疑。
他想了想,一咬牙,冷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果不是钟欣怡提醒的话,老夫此时已经跌落悬崖了。她以德报怨,救了老夫一命,所以老夫想还她这个人情。更何况,现在她已经不再是车迟国的王后了,老夫也不再是太师,还有什么深仇大恨解不开的呢?至于春花,钟欣怡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春花也从来没有怕过她,所以对春花来说,即使钟欣怡回去,她也构不成任何威胁。王后的位子,春花这辈子恐怕是做梦也别想得到了,出了老夫这档子事,就算是田辟艘愿意,其他朝臣会同意吗?如果你不信的话,老夫可以带你去找到藏宝的地方,你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一个伤重的女人吗?”
天气实在是大冷了,夏太师冻的浑身哆嗦,脸上脏兮兮的,看上去和路边的乞丐无异。只不过,那双浑浊眸子里闪烁着的凌厉精光,却不是一般乞丐所能有的。
听了夏太师的话,泰王不禁思索了起来。
他想了想,冷笑道:“也罢,暂时留你一条性命。到时候若真的找不到的话,再杀你也不迟。不过,你年纪大了,钟欣怡又有伤在身,行动不方便,倒不如你把地图画出来,我再派人去寻宝藏。”
虽然他不大相信夏太师的话,不过他觉得这只老狐狸如此在意钟欣怡,必定有原因。虽然这个原因他暂时并不清楚,可是他却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听了泰王的话,夏太师的目光不禁黯淡下来。原以为,这番话可以让眼前的黑衣大汉放了钟欣怡,可是想不到,这个家伙的心思居然如此缜密,简直是滴水不漏。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朝中何时有了这等人物呢?看来,自己果然识人不明,居然漏掉了如此人才!
“来人,给他穿上衣服,冻死了可就麻烦了!”泰王冷冷地说。
一个黑衣大汉走过来,将那几件剥下来的衣服,重新扔给了夏太师。
“大王,现在该怎么办?”泰王刚走出茅草屋,一黑衣侍卫毕恭毕敬地问,“这里是车迟国的地盘,不方便在此逗留的。万一云王真的派人追杀夏太师,到时候可就糟了。”
泰王想了想,对那侍卫说:“三天后动身,去巨象国。”
“不可!”那侍卫紧张地说,“三天时间太长了!这样的话,云王的追兵就有充分的时间追上来了。”
这些侍卫,都是泰王精心挑选出来的,对他忠心耿耿。
“三天,就三天!”泰王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冷冷地说,“三天之后,生死由命!”
他这话表面上听起来好像是在说自己,可是只有他心里才清楚,他说的是钟欣怡。三天后,如果她的伤能稳定一些的话,她便有命活着到巨象国了。否则的话,神仙也救不了她。当然,他必须要带钟欣怡走,他宁可她死,也不愿意将她留给田云青,成为日后自己一统天下的绊脚石。
洁白的雪花,无助地在瑟瑟的北风中飞舞着,它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落到大地上之后,死亡是唯一的归宿,所以它们拼命地飞舞着,试图想多延长一点自己的生命,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三天过去了,钟欣怡的伤势,并没有大大的起色。虽然泰王带来的大医医术精湛,虽然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祈求她平安无事,可是她的伤,依旧如故。
“大王,快走吧!”一侍卫跪在地上,紧张地说,“探子来报,云王派来的人离这里只有十里的路程了!我们快点离开,巨象国那边有我们的人,那边比这里安全多了。”
泰王的目光无比凝重,他想了想说:“好,准备马车,带夏太师和钟欣怡上路!”
“大王!”那侍卫苦苦哀求道,“钟欣怡是人才不假,可是现在带着一个伤重的女人上路,速度很慢的……”
“这是命令!”泰王的声音无比冰冷,冷的让人不寒而粟。
他并没有理会那侍卫,缓缓走进了钟欣怡的房间,只见她静静地躺在小床上,人瘦的都脱了形。
“我们走吧。”泰王看着钟欣怡那张苍白如雪的面庞,勉强一笑。
钟欣怡看着那双冰冷的眸子,嘴角泛起了一缕淡淡的笑容。
“真难为你了。”她冷笑道,“三天了,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如此看得起我钟欣怡,为了我,你竞然不惜以身犯险。士为知己者死,今天我钟欣怡就算是死在路上,也毫无怨言!”
她自己的伤势,钟欣怡心里非常清楚。这一走,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过她并不怨恨泰王,因为他做的已经很多了,若换成田云青,他才不会因为她而浪费整整三天的时间!而这三天,足以让泰王离开车迟国。
马车的速度并不算快,可是钟欣怡却被颠簸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夏太师替她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被子,目光无比温柔。此时的他,看上去和昔日那个朝堂之上的夏太师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此时的他,看上去只不过是个慈爱的老者,一个慈爱的父亲。
“坚持一下!”他安慰道,“这群人贪图我的宝藏,是不会轻易让我们死的。”
钟欣怡静静地看着夏太师,幽幽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如果说仅仅是用她做人质的话,那么此时,她已经失去了任何利用价值。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连道机子都不曾对她这么关心过。
夏太师的脸上,掠过了一缕尴尬的笑容:“其实,你长的蛮像我的小女儿的。”
“怎么可能?”钟欣怡听了,冷笑道,“难道,你的女儿和我一样丑?”
夏太师听了,目光落在了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上,心中一颤。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偿还自己欠她母女的债。他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你不丑,你很漂亮。”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缕温暖的笑容,“你的眼睛,是世上最漂亮的。如果你是丑女的话,那么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无颜苟活于世了。”
听了这话,钟欣怡的心不由一颤。
“莫非,他摘下了我的面具?”她心中惊愕地想。
夏太师见状,知道钟欣怡心里在想些什么,便温柔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他勉强笑道,“其实田云青若看到你的真实容颜,又怎么会忍心如此对你呢?你也真够傻的,何苦在他面前也戴着面具呢?”
他知道,只要钟欣怡摘下面具,百花顿时失色。就算田云青再宠爱夏迎春,目光肯定也会为这张绝美的容颜而停留。这张脸,似乎只应该天上才有,美的是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令人眩目。
一听这话,钟欣怡脸一沉,有些怒意地说:“你怎么可以取下我的面具?”
夏太师刚想解释,却听身后传来了一阵零乱的马蹄声。
“怎么又有追兵?”夏太师撩开车上那破旧的蓝布帘,看着身后的追兵,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道,这才是田云青派来的人?”
这时,他心里越发可以肯定,劫持自己和钟欣怡的那伙蒙面大汉,是张威派来的。
“快点!”一侍卫冲赶车的侍卫厉声吼道。
那侍卫一边吼着,一边取出弓箭,向身后的追兵射去。
他的箭法极准,那枝白羽,赫然正中一追兵的额头。
“放箭!”为首的追兵大声吼道。
顿时,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般的落了下来。那强健的骏马,长啸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