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听了,连忙站了起来。其实她宫里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对这些东西也失去了往日的惊喜感。不过,既然这是田云青特意交待过的,她自然得多看几眼里。
只见那小宫女连忙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是一顶粉色撒花芙蓉帐。
“这么小?”王美人看着那芙蓉帐,有些失望地说,“这么小?就盛在这样一个小匣子里?”
她以为,田云青命人特意送来的芙蓉帐,定然是上品。可是这匣子本身就非常小,而那芙蓉帐看上去曼加袖珍,和一块稍大点的手帕厚度相差无比。
“这帐子可不是普通的芙蓉帐啊!”陈公公笑道,“美人请细看,这可是上等的鲛绡纱所制的,它非常薄,如果完全打开的话,悬在床上,绝对绰绰有余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打开,只见那芙蓉帐极为轻薄,远远望去,如一团粉色的雾。
“有些像软烟罗呢。”王美人见状,心中一阵狂喜,“夏天若挂着,肯定非常凉爽。”
“这可比软烟罗贵重的多呢!”陈公公笑道,“娘娘看,这帐子悬在床上,足够了吧?娘娘说的对,这帐子若夏天悬着,不但凉爽,而且也不耽误视线。这帐子一共只有两顶,美人一顶,夏贵妃一顶。”
“贵妃是什么颜色的帐子呢?”王美人听夏贵妃也有,心里有些酸酸的。
陈公公含笑道:“贵妃的是顶藕合色的,上面绣着百合花。”
夏春花并不喜欢百合,她喜欢俗艳的牡丹,这件事情,后宫人人尽知。如果在藕合色和粉色之间,她肯定会选择粉色的,对藕合色无感。如今,田云青将粉色的芙蓉帐给了王美人,毫无疑问,她现在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可以和夏春花相媲美了。
“那多谢公公了。”王美人欣喜地接过芙蓉帐,只闻得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不禁微笑着说,“好香!”
闻着那股清香,她不禁微微闭上了星眸,一脸陶醉状。
宫中嫔妃,大都喜欢用百合香来香熏,王美人也不例外。不过,她们用的香料,显然不能和这帐子上的香相提并论。
“这可是用上等百合香熏过的!”陈公公笑道,“大王特意叮嘱过,一切都得弄好了才能给美人送过来呢。”
王美人听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谢过了陈公公,亲自将芙蓉帐放到了柜子里。
虽然这帐子到夏天才能悬挂,不过王美人还是隔三差五取出来观赏。这帐子极美,尤其是在烛光下,如同一个粉色的梦。
春天,百花盛开,那娇艳的桃花,在枝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妖媚如少女。
夏春花乘着一顶软轿,准备到祈宁殿祈福。最近这几天,她心绪不宁,睡的极不安稳,所以才想到去烧香。其实,她并不信什么鬼神,只不过是想求个心安,睡个安稳觉。
“怎么这几天,总是做噩梦呢?”她有些不耐烦地想。
这几天,她总是梦到夏惜春,梦到秋月,她们都浑身是血,要向她索命。夏春花无法安然入睡,只见她眼圈黑黑的,一脸疲惫,脾气也越来越大,甚至和夏夫人也争吵过无数次。
青石小路上,赫然有一滩黄油,不过并没有人注意。
这时,抬轿的大监脚下一滑,那顶软轿,便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夏春花如同一个皮球淑:,直接滚了下来。
“春花!”夏夫人见状,顿时吓的面如死灰。
她连忙冲了过去,紧紧将夏春花抱在怀中。
“疼,疼……”夏春花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只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大声呻吟着。
“快传太医!”夏夫人紧张极了,大声吼道。
这时,她无意间看到了地上的那滩黄油,目光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这条路,是通往祈宁殿的,常有宫女大监往那里送灯油。如果有人无意间洒到地上,这也是件极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过,夏夫人想事情从来不这么简单,她喜欢将事情复杂化。都说鸡蛋里挑不出骨头,可是她就连清水里也能给挑出骨头来!
水月宫,顿时乱成一团。
所有宫女大监们都在忙碌着,虽然夏春花的恩宠已经大不及从前,可是她有孕在身,田云青待她倒也不错。
“到底怎么一回事?”田云青的脸涨的红红的,大声冲那群抬轿的大监们吼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摔倒?”
那个摔倒的太监连忙磕了个头,吓的浑身瑟瑟发抖,连口齿也不清楚起来。
“回大王……”那个大监战战兢兢地说,“奴才……奴才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脚下一滑……”
对于那滩油,这太监并没有注意到。他一见夏春花摔着了,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哪有时间去注意这些呢?
“又没下雨,那是极平的青石路,又怎么会滑呢?”田云青对这解释并不能够接受,他一脸怒气,恶狠狠的一脚将那大监踹倒在地。
他的力气极大,一脚踹去,那太监顿时口吐鲜血,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路上有油!”夏夫人脸色苍白,冷冷地说,目光无比凝重,“也许是哪个小大监去祈宁殿添香油不经意间洒的吧。”
她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只是一脸悲伤地说。
王美人等听夏春花摔倒了,也前来水月宫。
“将祈宁殿所有人都抓起来!”田云青如狮子般怒吼道。
他的眼睛红红的,布满了鲜红的血丝,散发着骇人的寒光。
“如果她流产了,那可真是一件幸事!”王美人心中暗暗地想,差点没笑出声来,“本以为她会先诞下孩子呢,如今看来,我腹中的孩子,那可是有福之人。老天爷既然给了这个机会,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这时,王大医从寝室内走了出来,连忙施了一礼。
“娘娘怎么样?”夏夫人不等田云青问,便抢先一步,冲到了王太医面前。
对于夏春花腹中的那个孩子,夏夫人的感情非常复杂。虽然,那个孩子是她的亲外甥,可是却分明是一把双刃剑。如果用好了,夏家从此便可以崛起。如果用不好的话,自己和夏春花,都得到黄泉路,去找夏太师团圆去了。
“娘娘身体先天结壮,并无大碍。”王大医微笑着说,“娘娘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而己,胎儿安然无恙。”
南风重重一摔,便失去了孩子。可是夏春花摔的鼻青脸肿,孩子硬是安然无恙。看来,田云青的骨肉都是柔弱的,而南郭雄的孩子,那可真是命大。
听了这话,王美人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
“陈公公,你来负责调查此事!”田云青冷冷的说,“不能因为贵妃安然无恙,就草率处理。”
听到夏春花母子安然无恙,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居然隐隐掠过了一缕失望的神色。
“遵旨!”陈公公毕恭毕敬地说。
陈公公虽然是太大监,可是心思极为缜密,他将祈宁殿所有宫女大监召集到一起,严加审问。
“奴才,是奴才不小心洒的……”一小大监吓的脸色苍白,惊恐万状,重重地磕着头,“原本想一会儿回去打扫一下的,想不到就出了这事……”
事情调查的似乎过于顺利,越是顺利的事情,越让人心生怀疑。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陈公公冷笑道,一脸邪恶,“既然是无心洒的,为何不告诉附近负责打扫的宫女大监们呢,而偏偏要自己动手?”
他高高地坐在椅子上,翘着兰花指,优雅地品着一杯香茗。
在后宫,陈公公是个不得不提的人物,连夏春花都得对他礼让三分。虽然他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可是谁都知道,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对于他,田云青并没有除掉,因为这陈公公可是一手将田云青带大的。恩,又是恩情!只要有了恩情,不管他们做了什么,田云青都不会深怪于他们的。
“这种小事,奴才实在不愿意劳动各位公公和姐姐们。”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奴才想,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自己做了吧,实在没有任何人指使。”
陈公公听了,嘴角泛起一缕邪恶的笑容,声音又甜又腻,甜的几乎能滴的下蜜来。
“既然不承认,那杂家也只能用刑了!”陈公公轻描淡写地说。
他一挥手,只见两个小太监上前,直接将那大监按倒在地,用浸过酒的皮鞭,恶狠狠地抽打着。
没一会儿,那小大监便皮开肉绽,哀嚎不己。
“说吧!”陈公公一边轻轻地品着茶,一边说,“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杂家可以考虑给你留一个全尸。如果不说的话,你可以选择,到底是车裂呢?还是醢脯呢?”
小大监听了,只能连忙说:“是王美人指使的……她吩咐奴才,只要在那青石路上洒上点油即可,并没有说是要害贵妃娘娘啊!公公明鉴,奴才只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何曾想过王美人要害贵妃娘娘呢?”
他的后背,鲜血淋淋,那难忍的痛楚,顺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迅速在体内蔓延开来。
陈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