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钟欣怡怎么还不来呢?”王美人倒乐得清闲,心中暗暗地想,“她若不来,这出戏可怎么唱下去呢?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难道她不管她亲爹了吗?不过如果换成我是她的话,这个爹如此不堪,我也会一走了之的。可是,钟欣怡那么善良,她会吗?不过,她狠下心来的时候,连阎王见了都会怕三分……”
她的思绪很乱,乱如那漫天飞舞着的柳絮。
钟欣怡并没有急着去找老农夫,她知道,此时的他和王美人,早已经走火入魔,如果自己劝他们离开,他们也未必会答应的。
“他果真是我爹吗?”一缕愁绪,缓缓飞上了她的眉梢,“不但性情不像,而且我的容貌,和他并没有半分相似啊!”
她对着菱花镜,缓缓摘下了那张狰狞的黄金面具,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这张脸,连她自己都觉得好陌生,她几乎没有正视过它。这么多年来,她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这半张脸。长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让另外半张没有被遮住的面庞颜色稍微有些发暗,而另外半张脸,却白的惊人,赛过那皑皑白雪。
可是即使如此,也无法掩饰住钟欣怡那稀世的美丽。她的美,是无可挑剔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完美到极致。可是,她却无法让它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让那半张娇艳的面庞,也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也沐浴着那温柔的阳光。
钟欣怡缓缓抬起纤纤玉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美丽的脸庞。她拼命在寻找着和老农夫的相似之处,可是反复研究了好多遍,最终结果还是不像。
“如果让他看到我这张脸,他会爱上我吗?”她的心,还是情不自禁的飘向了远方,飘向了那奢华巍峨的王宫,飘向了那个冷漠朕傲的男人。
而此时,田云青正静静地站在海裳树下,看着那一树洁白的海裳花,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了一缕淡淡的哀愁。
“欣怡,你还能重新回到这里吗?”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那苍老的海裳树,声音无比凄凉,“凤羽宫,依旧维持着原样。这里,依旧有你生活过的气息。回来吧,回来后,朕一定会善待你的!”
他的心中,充满了懊悔,恨不能一切能够从头再来。自从钟欣怡离幵后,他没有一日能够忘记过她。一开始,他觉得只不过是心有愧疚罢了,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爱上她了。虽然她没有绝美的容颜,虽然她的性子有些怪僻,可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她总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的身前,替他面对一切风雨。
“你是爱朕的,一定!”田云青的眸子有些湿润了。
如果仅仅是为了报恩的话,钟欣怡又何需如此卖命呢?她欠他的,早已经还清,何苦留在他的身边受煎熬呢?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人,为了取悦夏迎春,怎么可以伤害一个如此爱自己的女人呢?
有些事情,在他拥有的时候,他并没有珍惜,而但一当失去了,他才发现它的可贵。没有了钟欣怡的王宫,让田云青的心里觉得空荡荡的,少了一分安稳的感觉。虽然夏迎春依旧貌美如花,虽然后宫的美人们一个比一个娇艳,可是却让他心生厌烦。他特别想见到那个女人,见到那个戴着面具的丑女!
这时,王石缓缓摇着轮椅,驶了过来。
“怎么样了?”田云青并没有回头,听到了轮椅在青石路上驶过的声音,他自然知道是王石来了。
王石的脸色依旧蜡黄,嘴角泛起了一缕淡淡的笑容。
“大王果真在想她?”他淡淡地笑着,并没有直接回答田云青的问题,“其实大王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她根本就不愿意回来。即使你那么做,只能留得住她的人,也未必能留得住她的心。”
对钟欣怡,王石非常了解,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朕一定会让她留下来的!”田云青冷笑着,非常自信地说,“王后的心里有朕,这一点,朕非常肯定。”
他一直觉得,钟欣怡只不过是一只非常温顺的小狗,只要他轻轻一招手,她便会摇着尾巴过来,并且用仰望的目光看着他。虽然他做的有些过分,可是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给她一点点甘露,她便又会成为昔日那个唯他独尊的钟欣怡。
“除非夏贵妃离开,否则的话,以王后的性子,肯定不会回宫的!”王石非常肯定地说,“秋月的死,让王后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夏迎春不离开的话,王后和大王之间,将永远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其实微臣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大王对王后不是真心的,微臣觉得,倒不如还她自由,让她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以欣怡的个性,虽然她离开了车迟国,也一定不会再为其他国家效力的,她绝对不会将剑指向大王的。”
王石隐隐担心,担心田云青想让钟欣怡回来,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她为其他国家效力罢了。自从钟欣怡离开后,田云青一直暗中派人打听她的消息,从未间断过。
昔日,王石也想过离开,离开这个冰冷无情的家伙。可是在他看到了田云青对钟欣怡心中的不忍的时候,他决定留下来。他确定,在田云青那冷漠的外表下,一定掩藏着一颗火热的心。他要留下来,要将钟欣怡给接回来,让她回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你还是按照朕的意思去做吧!”田辟骏又恢复了一脸的冷漠,“至于以后的事情,朕自然会处理的。”
王石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淡淡地笑着。
月黑风高。几道黑影在老农夫的大宅子里一掠而过,犹如一只飞鸟般,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座偏僻荒凉的寺庙中,只见几个黑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杂乱的茅中,躺着一对狼狈不堪的男女。
“放开我,放开我!”老农夫的头上被罩着黑布袋,他杀猪般的大声吼道,“我可是钟欣怡的亲爹!如果你们敢碰我一根寒毛,她必定会把你们给挫骨扬灰!”
王美人吓的花枝乱颤,她不明白,在赵国,又有谁敢劫持他们呢?
“我们抓的就是钟欣怡的亲爹!”为首的黑衣人邪恶地笑道,“钟欣怡当初攻燕的时候,杀了我们多少将士!今天杀了她的亲爹,也算是为我们钱国男儿复仇!”
那人,明显是钱国口音。
不过,他并没有要杀老农夫的意思,只不过将一柄明晃晃的大刀用力在空中一劈,一股寒风顿时向老农夫袭来,吓的他屁滚尿滚,哀求不己。
“别杀我,别杀我!”老农夫吓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哭腔说。
王美人听了,心中一惊,胡乱地想:“这可不好!是钱国的人。钱国人恨透了钟欣怡,恨不能将她给碎尸万段!如今他们将我和那老混蛋两个捉住,显然是将我错认成了她的继母!”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打的小算盘,到了钱国人这边,却成了一把刺向自己胸口的利刃!
那黑衣人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恨透了钟欣怡,可是此时又没有机会杀她,只能羞辱一下这老农夫,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我不是钟欣怡的亲爹,你们别杀我!”老农夫一边磕着头,一边哭着说。
“哟,钟欣怡的爹可就这胆子啊,哈哈!”众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女儿倒像条汉子,老子倒是只乌龟!你女儿虽然丑,可是在沙场上却值得人敬重。倒是她这老子,怎么跟滩烂泥似的啊!”
看着屁滚尿滚的老农夫,他们肆意地大笑着。
王美人也吓的浑身瑟瑟发抖,心中胡乱地想:“这老家伙,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钟欣怡不是你的女儿,难道是你娘不成?”
“她真的不是我的女儿!”老农夫虽然做梦都想当老大爷,可是此时还是保命要紧,他也顾不得许多,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钟欣怡找到桃花坞来寻爹,而我膝下又没有一儿半女可以给我养老送终,于是我便冒充了她爹!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眼睛很小的,而且皮肤极黑,钟欣怡的眼睛却很大,皮肤白的跟雪似的,又怎么会是我的女儿呢?最重要的是,我女儿的手腕处有一青色胎记,我仔细看过,钟欣怡的并没有。”
听了这话,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相信老农夫说的话。
“钟欣怡并不糊涂,她怎么就相信了你的鬼话呢?”为首的黑衣人微微皱着眉头,冷笑道,“没有真凭实据,她无论如何不会轻易相信你的,那个女人,又岂是好骗的?”
他并不相信老农夫的话,觉得这么一个粗鲁的乡野村夫,又怎么能骗得了大名鼎鼎的钟欣怡呢?
“其实这一切都是巧合!”老农夫也顾不得太多,更不管王美人听了会怎么想,当下还是保命要紧,“当时滴血认亲的时候,钟欣怡带了个女人叫冯婆婆,她拿来盛水的碗,是我装白矾的。我以前听过,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要在清水里放上白规,任何人的血都是能够相溶的!”
一听这话,王美人心中一沉,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