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尔卿许是想到了那日在墓前的那一幕,他亲手掐住她的脖颈,要将她的脖子给扭断,那一刻,他的眼神那么的阴狠。
以至于,她至今想来,都不免手脚发寒。
“秦尔卿——”就在此刻,顾承珩却是再也忍不住,他猛然开口,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如涓涓的流水,轻轻的流淌到她的心间。
啪——
秦尔卿下意识的咬紧了唇,她浑身一震,被捆绑住的手指狠狠的掐入了手掌心,掐出了一片月牙白。
她只觉,仿佛一道惊雷霹雳而过,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回响着顾承珩的声音。
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在她的脑海中,就像一片锋利的薄刃,缓缓的割着她的耳膜,鲜血从刀刃处缓缓的坠落,好似那三月的绯色桃花,开出了一地的落寞。
秦尔卿有些不敢相信,她害怕这是一个梦,梦醒之后,她和顾承珩依旧再无瓜葛。
就在下一刻,他清冽却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秦尔卿——”我来了!
顾承珩的唇色这一刻变得很是苍白,但是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安静,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从刚开始的寒光闪闪,像钢铁一般,最后逐渐的变得明亮,黑得那么的澄清的眼睛,就像在清水中洗过的琉璃珠子。
是他的声音?
顾承珩,竟然是顾承珩!
他为什么还要来?他不是那样的绝情么?
秦尔卿这一次听着真真切切的,是他的声音,是他……
以他的聪明睿智,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是简三爷的布的局,可是,他到底还是来了!
就在此时,在简三爷的示意下,手下给秦尔卿解开了眼罩。
秦尔卿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她的眼帘缓缓的撑开,映入瞳孔的是他那精雕细琢的脸庞,她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他,原本安放在身体里的心脏却扑腾扑腾的跳动着,好像下一刻,就要爆裂而死。
他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黑色的西装,修长的身姿傲然而立在客厅中,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洒落在他的身上,阳光被层层叠叠的薄纱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变得那么的璀璨。
他的眼眶带着淡淡的乌青,脸色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那双黑得如墨的眼眸却死死的盯着她。
秦尔卿连大气都不敢出,她一直看着顾承珩,而就在此刻,顾承珩削薄的唇瓣一张一合,好似在说:我来了。
秦尔卿是会唇语的,所以自然读懂了顾承珩话中的意思,当即,她轻轻的垂下头,纤细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好似蝴蝶坠入了深渊。
仅仅是这一瞬间,她懂得了他的眼神,她知道他来的意义。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
爱情使人变得默契,仅仅是一个眼神,她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无需过多的解释。
秦尔卿握成拳头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她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一般泛着清冽的光芒。
“顾总,觉得秦尔卿应该怎么处置?“简三爷锋利的目光在秦尔卿和顾承珩两个人身上不断的来回打量着,良久,他的唇畔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顾承珩狭长的眼眸再次眯了眯,眼睛的缝隙里来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显得他的面庞是那么的冷硬。
“简三爷说笑了,秦尔卿偷取的是北宫的东西,自然是该按照你北宫的法子来处置。我不过是一个外人,有什么理由插手北宫的事务?”顾承珩的眼神逐渐的变得冷冽清寒,好似一块寒冰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发着冷厉的寒气。
说话间,顾承珩垂下眸子,欣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眸中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闻言,简三爷的眼神中划过一抹充满玩味的笑。
“你是外人不错,不过,这个女人可是你顾承珩的妻子!你就打算这样置她于不顾?”简三爷的阴鸷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顾承珩,似笑非笑的说道。
顾承珩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捏着拳头的手指又紧了几分,这样的安静的场景,仿佛都能够听见那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那么,简三爷以为呢?”顾承珩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挑眉看着面带笑意的简三爷。
话落,简三爷嘴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烈,却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
“你不是想要表现你的诚意么?现在考验你的时间到了。”简三爷看着顾承珩的目光越发的冰冷,仿佛凝结着厚厚的白霜。
啪——
顿时间,顾承珩的如曜石一般漆黑的瞳孔中仿佛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那里面尽是隐忍和惊慌。
“乐意之至!”顾承珩沉声道。
见此,简三爷的眼睛里则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他挑眉看向神情呆滞的秦尔卿,眼神变得凌厉。
“杀过人么?”简三爷嘴角的笑意渐浓,可是,他的语气却是如此的淡然。
仿佛,就像是在问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顾承珩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收紧,他那么大的力气,就像要将自己的手指骨给捏成碎渣一般。
他抬起头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秦尔卿,片刻,他阴冷的眼睛看着简三爷冷笑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么?”
顾承珩嘴角一勾,此时此刻他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如同寒霜笼罩着一般,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暴虐而又嗜血。
“有趣,有趣。”简三爷愉悦的笑了,他的笑声有些低沉,可是这一刻却显得如此的诡异。
话落,简三爷让人拿来了一把枪,简三爷接过枪便直接扔给了顾承珩,转瞬间,顾承珩一个转身利落的接过手枪。
“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我倒要看看你为了复仇,究竟愿意牺牲多少。”简三爷目光阴森的看着顾承珩,眼神中没有一点的温度。
秦尔卿隐约知道简三爷到底要做什么,简三爷是要顾承珩杀了她吗?
可是!
她不想死,她也不能死。但是,如果顾承珩不按照简三爷的话去做,会有什么后果?
她和顾承珩会不会今天一个人都走不出这里?
想到此,秦尔卿原本有些发颤的心却逐渐的平稳下来,面对着即将来临的厄运,她没有丝毫的畏惧,她忽然扬起头大笑起来。
如果她和顾承珩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么,她愿意牺牲自己。
她的笑声异常的明亮,却又显得那么的凄厉和尖锐。
“顾承珩,你不是恨毒了我吗?我将你的感情玩弄在手掌心,我背着你和慕子仪勾搭在一起,将你的尊严狠狠的踩在脚底。你那天在墓前不是想要一枪杀了我吗?你怎么不动手?我脸上的这条疤,是你留下的。怎么?这会,你也会心软吗?”秦尔卿的瞳孔不断的放大,她的脸色虽然惨白,可是唇角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明媚而又妩媚。
她那茶褐色的瞳孔中散发着浓浓的绝望,像是深海,将顾承珩压得喘不过气来。
顾承珩握着枪的手轻轻的举起来,他凝眸看着秦尔卿,苍白的唇瓣往上扬了扬,他的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自负而又苍白。
“秦尔卿,你给我闭嘴!”顾承珩忽然厉声朝她猛的吼道,因为动怒,顾承珩的眼珠仿佛都快要突出来了,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大火,火势不断的蔓延着,在他平静的外表下燃烧着身躯。
那样的烈火,好似火山喷发时涌出来的热浪,那么的凶猛而又恐怖。
顾承珩握着枪的手在空中颤抖,他那高大的身躯都有些摇晃,仿佛手上的枪像是又千斤重一样,甚至让他拿不起来,好像要将他的手臂给吊断一般!
“顾承珩,怎么?你这个无情的人,也会有心软的时候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可是为了一个早已经死去的女人,你要掐死我!你要我陪葬!现在,你动手啊!动手!开枪——”秦尔卿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她的五官有些扭曲,显得她整个人是那么的极端的疯狂。
她就像是即将爆炸的炸弹,马上就要粉碎自己。
秦尔卿不断的激怒顾承珩,她只能选择用这样自毁的方式来保全顾承珩。
“秦尔卿,我再说一次,你给我闭嘴!”顾承珩咬牙切齿的看着秦尔卿,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个几个字,他的眼神越发的狠厉。
握着枪的手不断的收紧,眼神犹如冰棱一样刺骨。
顾承珩举着枪,面无表情的朝秦尔卿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木板上一阵皮靴的生硬渐渐响起,朝着秦尔卿越走越近。
秦尔卿的心逐渐的沉下去,她目光阴冷的看着顾承珩,嘲讽道:“顾承珩,你不是心狠手辣么?你当初可以在墓前开枪,怎么现在不可以了?你开枪啊!我恨不得杀了你,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如果没有那天在墓前发生的那一幕,我真的以为你是爱我的。可是,你呢?你骗我!在你的心中只有夏桑,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是你的棋子。我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以你让我生,我就生。你要我死,我就死!在你的心中,我到底算什么?”
秦尔卿目光冷峻如刀,就好似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刃缓缓的割着他的肌肤,刀刃一点一点的刺入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