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死鬼的饭量不错，风卷残云之下，桌子上的菜几乎都被他消灭光了。他拍着肚皮说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尸体我们找不到，不如换一种思路。”我对着吐死鬼说道：“不论凶手是谁，他如果要杀人，就一定会使用相同的手段。那个微信号，查查背后绑定的号码是谁。还有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凶手。”
闫知著摸着自己的下巴：“之前已经让局里搞技术的同事去查了，不过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消息。根据我的经验来看，想要查一个微信号的主人并不难，但是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复，恐怕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我推开了门，炎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实在是让人没有出门的欲望。
闫知著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
从闫知著的表情上来看，就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好。
“知道了，继续查吧。”闫知著对着电话说道：“绑定的信息是假的，但是这个人呢，照片上的这个人。只要有照片肯定就有人啊，不管他是谁，都要先找到这个人再说。”
说着，闫知著挂断了电话：“收队，把那栋楼封了，慢慢查吧。”
刑警们将楼贴上了封条，又用了一把锁将大门锁上，我看着高高的围墙，看着深深的院落，不免感觉到一种荒凉。虽然是中午，却依旧有一种冰冷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有活气的冰冷，让人不免悲伤。
回到了市局，闫知著直接带我们去了技术科。
“照片上的那个人，能找到么？”闫知著开门见山。
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刑警说道：“还在查，应该是某个人的自拍照。将这张图去网上对比的时候发现，这照片还真不是网上随便找来的。只是要通过一张照片找到这个人的详细信息，还需要时间。”
闫知著点了点头：“尽快吧，我们推测凶手极有可能继续杀人，我们是为了已经死去的人，也是为了还活着的人。”
整整一个下午，众人都没有什么收获。而摆在我们面前的，主要有这么几个问题。
第一，房安琪的尸体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凶手抛尸的时候已经是上午，路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凶手如果将尸体运出了鬼楼，那么他是如何躲避行人将尸体运走的。凶手能躲过摄像头，但是很难躲过众人的双眼。
第二，那张照片是否为凶手。凶手用了假的身份绑定了微信，没有留下任何真实的身份信息。凶手的这个为微信号必然已经舍弃，那么凶手手里还有多少个微信号，又有多少个潜在的被害人。
第三，凶手下一次杀人，会在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点。
第四，那栋诡异的建筑，一楼满墙的壁画到底有什么寓意，三十年前自杀的郭元璐，是否又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去休息吧。”闫知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耗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有了线索我会通知你们的。”
“能给我一张郭元璐的具体资料么？”我看着闫知著说道。
闫知著左右看了看，喊道：“吐死鬼，找一张郭元璐的详细资料拿过来。”
看到吐死鬼动了起来，闫知著又问我：“你觉得这案子和三十年前郭元璐的自杀案有关？”
我摇着头：“不知道，我只是好奇，郭元璐为什么自杀。”
“这原因可就太多了。”闫知著站直了身子，给我列举了几个：“和男朋友吵架了，一个人寂寞无聊了，突然心情烦躁了，总之一个人想死，什么都可能成为理由。再说了，资料上不是说她那个时候精神有点问题么，总是会出现幻觉。”
“还有那满墙的壁画，总是让人看了不舒服，恐怕也有特殊的用意。一般人如果只是为了装修房子，怎么可能画一墙的牛鬼蛇神。”我看着闫知著说道。
“谁知道呢，个人爱好吧。”闫知著接过了吐死鬼递过来的资料：“谁有空啊，送一下宿罪。”
“不用了。”我说道：“还不算太晚，路上有公交车，我自己回去就好。”
闫知著点了点头：“那也行，明天我安排人去接你。”
离开了公安局，我站在站牌下，一边接着站台广告牌的灯光看着郭元璐的资料，一边则是等着公交车到来。
资料上显示，郭元璐，女，1952年生人，死于1987年，警方推断死因为上吊自杀。
而郭元璐和榆州市产生关联，那还是三十五年前。
三十五年前，三十岁的郭元璐来到了榆州市。郭元璐的父亲郭德是当时来的港商，准备在榆州市投资。但似乎是没有谈拢，郭德带着资本离开了榆州市，而郭元璐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留了下来。
“原因？”我看着资料上故事般的叙事，暗自猜测：“很可能是因为她当时的男朋友啊。”
留下来的郭元璐很快以全款购买了凤凰路上的那栋老楼，成为了那栋楼的主人。那栋楼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很少有人敢住。那栋老楼先是被作为战地医院，每天都要抬出去不知道多少死人，后来又让日本鬼子占领，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
那个时代的人还很迷信，政府有意改成住楼，也没有人愿意住进去。有人说那楼阴森恐怕，里面都是冤魂。
“这楼还是祖传的闹鬼啊。”
思索之间，公交车已经来到，上车找了个座位，我继续看着。
郭元璐入住没有几个月，一名年轻的画师便开始给郭元璐画这些壁画，这名画师叫做时辰。画师只是一个掩饰的身份，其实两个人是情侣关系。当然，这都是郭元璐死后，警方调查出来的结果。
那个时候社会刚刚开放没几个年头，不论是相差十几岁的姐弟恋，亦或者小白脸和富婆，这都是那个时代所不能容忍的。为了掩人耳目，时辰成了郭元璐的画师，那些壁画十分费功夫，于是时辰每天呆在那楼里与郭元璐约会，晚上的时候再回家。
根据时辰自己和警方讲，两个人的感情相当好，一两年后，两个人几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时辰自己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这段感情。相差十几岁的年龄，况且郭元璐又不想要孩子，这都不可能使得自己的父母同意。
于是两个人的恋情一直没有公开，对外，时辰一直都是给郭元璐画画的画师。
那段时间郭元璐一直想要和时辰结婚，时辰思前顾后，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郭元璐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她曾经去看过医生。
车开过了几站，车上的人来来往往，而在我的身旁，也从一对玩手机的情侣，变成了两个小学生，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八点钟了，不知道这两个小孩去什么地方玩了。
那一年，忙活了五年的壁画终于全部完工。也就是那一年，郭元璐自杀了。那天时辰有事离开了，郭元璐一个人在家。当时辰回来的时候，郭元璐已经吊死在了二楼的栏杆上。时辰那个时候正在和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见面，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警方确定郭元璐死于自杀，将案件了结。警方没有找到关于郭元璐亲人的任何联系方式，时辰也从没有听郭元璐提过自己的家庭，郭元璐的尸体在警局放了几个月，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警方替郭元璐找了一块墓地，将其埋葬了。
从此后，这栋楼便再也没有住过人。
我将资料塞进口袋里，当时有意识去看精神科的，至少证明她精神是没问题的。大多数精神有问题的人往往是不认为自己精神有问题的，更不会主动去看医生了。恐怕即便是有问题，也是间歇的。
那么她到底是清醒的时候自杀的呢，还是疯癫的时候自杀的呢？
这个问题恐怕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我叹口气，忽听隔壁的一名小学生说道：“诶，你都把漫画书藏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我的总被发现？”
另一名小学生哈哈一笑，开口说道：“就放书包里。”
“书包？”第一名小学生说道：“你妈妈不翻你书包？”
“你傻啊。”另一名说道：“我悄悄在书包里划了一个夹层，把那些漫画书一张张撕开，平铺在书包里面，然后平时用双面胶沾上那口子，不会被发现的，我都这样看了一年多了。”
“妙啊。”第一名小学生说道：“那你可要教教我啊。”
那名小学生点了点头：“改天你把书包拿来，我给你设计一下，看看把口子划在什么地方不容易被发现。到时候有了这夹层，你只要把书铺好就行。你的书包有几个口袋啊，最好是在小口袋里划口子，相当于多了一个口袋……”
两个小学生谈天说地，一会儿从漫画书聊到自己暗恋的小女孩，一会儿又从小女孩谈到流行的游戏……
下了车，天色已经全黑了。摸黑走进屋子里，打开灯，沙发上的那些档案还在。
从朱飞那里，我得到了五个人的名字，只是想要找到这五个人，恐怕要费很大功夫。况且现在还不能断定，这五个人是否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而这五个人，还在榆州市的，不知道有多少。
认真的将五个人的性格做了分析，我看还是应该先去找王强春，毕竟是这个人的几率要高很多了。
窗外此刻已经漆黑一片，万籁俱寂了，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我忽然想到了那个所谓的鬼楼，不知道这个时候，鬼楼是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