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周兴飞的一些人，脸色都不好看。
当年的事情，谁不知道？
神道派，那是人尽皆知。
如今王烁虽然是笑容满面的提出了这个事情，可人人都知道，没那么简单。
本身上来说，他们人数足够多，实力也足够强。
杀一位大宗师，理当不难。
可如果这个大宗师是王烁呢？
残影已经消失了，没有人注意，哪怕她就站在王烁身后，也不会有人会轻易注意到她。
“这……这……”
周兴飞脸色越发不自在，早知道会碰到王烁，自己哪怕在城内再待几天呢？
不，待一年都行。
“总该有个说法吧？”
王烁轻笑，“十二刺骨啊，那滋味，啧啧，我现在都忘不掉。”
周兴飞嘴唇紧抿，十二刺骨是刑罚，一不小心就是个死。当年王烁能够活下来，都足以让他们震惊，错愕了。
王烁叹息摇头，“周掌门也理应不是这种婆婆妈妈，没有魄力的人才是吧？坦白来说，我不愿意与神道派为敌。我呢，就想简简单单的活着。”
周兴飞心底暗骂，真想简简单单的活着，你怎么不随便找个城，卖卖猪肉不更简单？
王烁打了个哈气，“要是周掌门不愿意帮我拔掉这根心头刺，那今天……哎，这世道啊，真的是好残酷。”
和他拼了！
周兴飞双拳一握，随即心底又是一寒，低头道：“王掌门，当年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道歉？”
王烁轻笑，“道歉不应该有个道歉的样子吗？”
周兴飞一愣，这赫然是类似于一句他当年说过的话。
王烁嘴角含笑，眼神却是清洌的。
周兴飞身躯微微发抖，那种滋味，将会生不如死啊。
但是，他还能够做什么呢？
死？
或者丢面子？
这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因为只有两个答案。
这也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题，因为每一个答案都让人难以接受。
即便，再生不如死，你也是在活着。
周兴飞低下了头，弯下了腰，仅仅是这小幅度的动作，都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周兴飞心底暗忖：“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丢的颜面，我他日必将加倍寻回。”
王烁笑道：“周掌门，我不太懂你现在的动作。不会是在祭拜我？咒我死的吧？”
周兴飞牙齿紧咬，最终跪在了王烁面前，其他神道派的人脸色阴沉如水。
这王烁简直太过分了！
“我……我……我向你道歉。”
周兴飞身躯发抖，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怒火在这一刻，近乎湮灭了他的心灵。
“哈哈哈哈哈哈！”
王烁长笑，大步流星的向远处走去，“周掌门，佩服。”
咔咔咔……
周兴飞手指陷入坚硬的地面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噗！”
周兴飞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怒火攻心。
“掌门！”
其他人惊呼，慌忙前去搀扶周兴飞。
另外一侧，王烁早已走远。
残影不解的道：“我以为你要杀他，为什么现在要这样放过他？”
王烁呵呵笑道：“就算是一条狗，那也是神宗的狗。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与神宗较量，一个周兴飞而已，早一天杀，晚一天杀，并没有太大区别。”
而被神宗抓住把柄，那才是真正的麻烦所在。
自己费心费力的做出了这些事情，便是再想杀周兴飞，那也要强忍一口气。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周兴飞似乎的确是很怕自己。
最起码是在这种遇到的情况下，他很怕，很怕自己。
可怕的又是什么呢？
怕的是他王烁的名，怕的是他王烁的神器。
残影轻语道：“他会报复你的。”
王烁咧嘴一笑，“那不是更好？”
主动与被动，就会这样颠倒过来。
残影微怔，随后不语，也许王烁刚才就在等着让周兴飞出手也说不定呢。
前行十余里路，一座城池座落前方。
王烁瞥了一眼，言道：“进城休息一天吧，也没几天路程了。”
残影依旧不语，总之王烁去哪里，她也跟去便是了。
承诺，对于有些人来说，和命是对等的。
王烁迈步入城，周兴飞既然是从这里出去的，就说明这里有神宗门派存在吧。
可又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神道派的掌门亲自前来呢？
王烁的名声很大，这天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能够真正认出王烁的，却不多。
即便他进城，只要不展露自身道元，便很难被人觉的是异类。
王烁行走在街道上，他已经很少在其他城走动。
魔族、龙神教、佛宗、神宗……
唯独没有的，就是道宗信众。
王烁心底微微叹息，回想在这之前的岁月，恍若昨日。
而再看今朝，一切都已经变了。
道宗不是没了，而是遁世了。
当然了，在王烁看来，那和没了，也没太大区别了。
城池之中，饭店、客栈、酒楼那是最常见的，往往也是最引人瞩目的。
王烁上了三楼，大口饮酒。
眼睛的余光看向了街道，相比他之前在城里行走，魔族以及半妖的数量，明显增加了许多。
“人心已经接受了这些吗？”
王烁心底暗忖，魔族出世的那一刻，天下是恐慌的，虽然战争不断，可却局限于最外围，最边缘的城。
而如今……
人们明显看到魔族也不会表露任何吃惊之色，对于半妖也是如此，哪怕是奇形怪状，也已经不会让人觉的厌恶、反感了。
世道……
变了。
王烁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龙神教如今更好的融入了这个天下，被人所接受，所认可，甚至视为道宗的代替品。
就是这酒楼上的客人，也有近六成不是正常的人族。
王烁仰头，酒水倾泻而下，灌入口中。
这辛辣的滋味，也解不了他心中的苦闷。
“世道——变了。”
王烁的内心再度重复了这一句话，酒坛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残影还是站在王烁身后，不言不语，也不吃不喝。
王烁双眼微眯，他本就在打量街道，但是这次，他又看到了老熟人。
神宗，小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