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停了，一轮残月轻轻被捧出挂在天上，月光韶华。
初一在马车里瞧着外面月光如水，竟也平添几分舒畅。
“三小姐，您真是厉害。在当今圣上面前，您不卑不亢，还把太子爷牵扯入局，让他负责秋闱事宜。人人都知道，年年的秋闱都是勾结，若是使足了银子，便可以在朝廷混个一官半职。很多一品大员都想在此事插上一脚。”翠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初一的作为赞不绝口。
“凤羽是给太子爷设下了一场鸿门宴，所有杯盏皆上了桌，只是人不到，如何能继续演戏？”初一不免道破天机，却谈至兴浓。
“三小姐真真是聪明，别看礼部尚书一干人等对秋闱颇为上心，那是因为在场场考试之中，他们有利可图。这些人抱负极浅，不过把头上的乌纱帽当成赚银子的方法。可是众位皇子就不同了。若此事像往常一样被瞒下来，他们不过是分了钱，各自欢喜。若是此时被捅出来，凤羽定不会饶了这些人，到时候太子受到牵连，定会被废。王爷也就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翠竹谈论起朝政来，头头是道。
初一不觉心惊，却也连连点头：“太子爷多行不义必自毙，本小姐挖了个坑给他跳，不过是让太子保存颜面而已。若是瑞王爷想要对付此人，何以用这种隐晦的办法？”
翠芝在一旁听着，并不理解两人谈论的话题。平日里，翠竹就不屑与众奴才交往，翠芝还以为，翠竹以前伺候过太后娘娘，所以才会如此高傲。
如今想起来，此事断然没有那样简单。翠竹的真实身份着实让人怀疑起来。
马车行到尚书府门前，却见一个身着正红色貂裘的女子站在寒风之中直跺脚。
初一细细辨认，才发现那人是欧阳芊芊。
“三小姐，您断断不要与大小姐口舌之争，她最近心情不爽，已经把好几个奴才赶出尚书府了。大小姐若是大半夜的发起疯来，定不会饶了您的。之后惊动了夫人和老爷，受罪的是杜姨娘。”翠芝知冷知热，在一旁劝阻道。
“那要看欧阳芊芊闹到什么程度了。”初一不自觉地挺起腰板，缓缓的下了马车。
欧阳芊芊一见初一，便大声叫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不赶快过来受罚？”
欧阳芊芊没动，却大声叫嚣。
几个奴才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您千万别惹事儿。三小姐是被皇上召进皇宫伺候四皇子的，老爷也是知道此事对三小姐期望颇深。若是你此时挑事儿，定会遭到老爷责罚。”
“我是当朝太子妃，我才不管这些什劳子！欧阳初一，你着实胆大包天，那日在醉仙楼的事儿，你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定会要你性命。”
“既然姐姐想听，不如我们姐妹二人换个地方说话。站在寒风中，恐怕明日会感染风寒。”初一语气柔了下来，却也无法平息欧阳芊芊的怒火。
“你少给我来这套，你当我不了解你吗？欧阳家的三个姐妹之中，你是城府最深的。别看我和欧阳倾城关系不睦，可是她死了，我心里着实难过了一段时间。但是你不同，你故意挑起我们姐妹之间的战争，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你当我傻吗？”欧阳芊芊毫不顾忌，竟然在尚书府门口大声叫骂起来。
几个守夜的奴才听到声音，连忙起身查看情况，却看到二位小姐在斗嘴，也不敢张扬出去。
“姐姐，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姐妹三人皆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我对两位姐姐，一向敬重。倾城姐姐受贼人暗害，已经亡故，您何苦要把她搬出来，引得众人伤心呢？”初一提起倾城，心中还是冷不丁的抖了一下。
欧阳芊芊的脸色更加冷峻，似笑非笑道：“你若有此心，还至于日日往外跑，和四皇子、瑞王爷一伙儿，欺负太子爷吗？我都听人说了，太子爷被瑞王爷一掌劈下去，至今还胸口痛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你瞧着我做了太子妃，心中嫉妒，所以就想害死太子，给欧阳倾城报仇？”
人心之恶，已经到了如斯境地。欧阳芊芊的揣测，让初一哭笑不得。
“今既及此，我们姐妹二人就说的明明白白。我和太子爷无冤无仇，我何苦要难为他？醉仙楼的看客们都眼睁睁的瞧着，是太子爷命令手下的打手砸了店家的桌凳，张狂至极。一位从西南逃命来的老者也被卷入其中。那些打手个个凶神恶煞，不肯放过。我为阻止太子爷给圣上丢脸，这才出言斥责。可是未曾想到，太子爷手中擎着长剑，似乎要把我一剑封喉。若是太子爷心中有姐姐，定会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与我和声细语地讲道理。”初一把心中所有委屈和盘托出，却未得到欧阳芊芊的任何怜悯。
“你少来诋毁太子爷，太子爷身边的奴才有时确实张狂些，可还不至于无端端的就动手打人。你倒好，不但不帮太子爷解困，还火上浇油。如今闹得这样难堪，太子爷定会被皇上斥责，这会你心满意足了吧？”欧阳芊芊言到此处，上前一步便拉住了初一的领口。
一众奴才吓得满脸通红，皆在身边劝阻。
“姐姐是担心我碍了太子爷的前路？”初一嘴角噙着笑，一脸的鄙夷。
“如何？难道你没在背后暗害太子吗？”欧阳芊芊质问道。
“众人皆是见证，我还给太子爷谋了份好差事。此次秋闱，由太子爷来监理。”初一不紧不慢地道出了一个事实。
“果真如此？”欧阳芊芊不禁松了松手中的力道。
“奴婢们都在跟前儿瞧着呢！断断错不了。”翠芝上前来，连忙解释道。
“算你聪明，若是让我再听到些风言风语，我定会让父亲把你赶出家门！”欧阳芊芊脸色稍缓，这才放过了初一。
众人脸色骇然，迎着风雪便各自回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