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琰一副“我就知道”似的表情叹笑，笑着摇了摇头：“为了她你就更不应该来这里。”
顾南希看着他蹲坐在那里的侧影，久久没有再说话。
魔魅会所门外，一辆商务车里，林启凡将一瓶水递给顾雨霏。
顾雨霏坐在车后面，车里的司机是顾氏的专用司机，很安静的一直没有说话，顾雨霏看了一眼司机，又看了一眼林启凡，接过矿泉水，才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
“这两天看你状态不太对，就特意派人关注你，不算是跟踪，只是怕你最近情绪不好，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林启凡如实的回答，静静的看着她：“你是不想我知道你来找秦慕琰？”
顾雨霏勾唇，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刻意隐瞒你，你的为人我知道。”
听见她这样说，林启凡的眼中有几分欣慰。
“我只是……”顾雨霏转眼，看向魔魅会所灯火辉煌的门：“本来不想管他的事，但是他在这之前，把自己名下的部分财产转移到我名下，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徐伍成摆脱我把他找回来，我不知道秦慕琰现在究竟在想什么，但是看见他现在这样，即使站在一个老朋友的角度，我也没法袖手旁观，只是，可能这一次，我想的过于简单了……”
想到刚刚秦慕琰始终无动于衷，顾雨霏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却是眸色中隐含着千变万化。
林启凡看见她格外安静的神情，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样看了一眼魔魅会所的招牌，淡淡的眼神若有所思。
直到顾南希走出来，顾雨霏朝他的方向看去，却不见秦慕琰。
顾南希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却是什么都没说，只开口让司机开车回去。
顾雨霏一直在看着他，顾南希转头，扫了她一眼：“看我干什么？”
仿佛是看得出来顾南希这故意不提秦慕琰的意思，顾雨霏盯着他：“连你出马，都已经没用了？”
“你希望我能帮他什么？”顾南希不看她，而是淡淡的看向车窗外的霓虹，声音轻浅：“雨霏，这一次，对秦慕琰来说，最大的打击并不是宁氏，也不是他周遭的那些势力小人，而是他自己的心。如果他自己不走出来，那不仅仅是秦氏会彻底没救了，连他，也没救了。”
顾雨霏长吐了一口气，垂下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水瓶。
“这一次，我也没能力帮他。”顾南希轻声说：“看造化吧，看他自己想怎么做。”
林启凡始终坐在前边的副驾驶位，没有说话，顾雨霏沉默的坐在顾南希旁边。
顾南希看她，看了许久，直到顾雨霏抬起眼与他对视，他微微挑眉，似是想知道她的意思。
“你现在有没有一种快感？”顾南希看着她，眸色讳莫若深，带着一丝淡凉的审视：“一种借别人的手，终于狠狠报复了的快感？”
“我没想报复。”顾雨霏皱眉：“哥，现在对我来说，卿卿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过往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过去怎么样，现在怎么样，我都不想管。我只是不想看见他这么堕落。”
顾雨霏转眼，同样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满街霓虹：“其实离开丽江的时候，我就已经放下了。当我知道那时候他并不是跟宁愿在一起，他只是受伤昏迷不醒，住进了医院，我就已经释怀了，但放下归放下，不代表我还想拾起过去的那一切，其实这样无恩无怨的，也不错。”
“十几年了，我的眼里都是他，可他永远都只给我一个背影。直到我想通了，想放手了，他却回过头来想拉住我。我真的太累了……”
她看着顾南希：“我只是想跟他做陌生人，想在我的人生里，将秦慕琰这个名字永永远远的除掉。”
“可他却在离婚之前，把他名下的部分财产转移给了我，这些财产足够他支付一小笔秦氏目前因为周转不灵而拖欠的债务，我只是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也只是想还给他。”顾雨霏的声音冷静：“在今天在魔魅会所看见他之前，我根本想不到他会变成这样。”
见顾南希的目光始终波澜不惊，顾雨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骤然盯着他：“当初卿卿病危，秦慕琰没办法赶到医院，你是不是知道原因？”
顾南希目色沉静的看着她，却没有回答。
顾雨霏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双眼：“你真的知道？”
“傻丫头。”顾南希的目光忽然变的柔和：“路是你自己选的，我能做的，就是在你想彻底脱离开那些感情的束缚时，帮你一把。”
顾雨霏叹笑着点头，嘴角带着笑，眉头却是狠狠皱起。
“你在丽江的时候，我不想再让那些纷纷扰扰再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但我也有失算的时候，我算错了秦慕琰对你的感情。但我真的希望你能从他的世界里走出来。”
顾南希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这些年，我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把你接到美国，没有埋没你的才华和智慧，让我的妹妹在美国将她自己擅长的一切发扬的让人能竖起大拇指去称赞，可我最失败的，就是让秦慕琰走到了你身边。”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让你认识他。”顾南希的手抚上她的脸，心疼的说：“知道吗？傻丫头？你和他，没有互相成就，而是始终在互相毁灭，你们都太固执，脾气都太坚硬，骨子里都燃着一簇火，只要碰到一起，就是在互相毁灭。”
“可即使是这样，我似乎也拦不下你们的脚步。”
顾南希看了一眼始终静默不语的林启凡：“我这次来美国，一方面是来看看秦氏的情况，另一方面……”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我想看见你和启凡能修成正果，在我和莘瑶的婚礼上，我真的希望你们能以夫妻的身份去参加。”
顾雨霏抬起眼，看着顾南希。
而顾南希却显然只是在说说，本来的目的已经改变了，但是林启凡在这里，有些话，他已经无法明说。
可聪明如林启凡，那些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意思，他自然是清楚。
“哥。”顾雨霏忽然说不出话。
顾南希轻轻握住她的手：“在你还没有真正得到幸福的时候，你让我如何安心的去幸福？从小温晴带给你的一切伤痛我都一一看在眼里，站在兄长的身份，我做不到其他，雨霏，我只能做到护航，可你究竟想去哪个方向，我却无法替你做出选择。”
“可我希望，你是真真正正的幸福，打心底里的幸福，明白吗吗？”
顾雨霏点点头，眼睛红了，却是不肯落下泪来。
顾南希没有逼她，依旧温柔而宽容的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去选，他的意思是，无论是林启凡还是秦慕琰或者是谁，只要她真的认定了，他就会为她护航，无论前方的路途怎样，他都会陪着她。
顾雨霏看向林启凡，林启凡却是平静的看着车前方的道路，没有回头。
“启凡，找时间让林伯父和林伯母来一趟波士顿，我请他们二老吃饭。”顾雨霏忽然说，更又伸手挎上顾南希的胳膊，说：“正好我哥在这里，我们直接让他主婚了吧。”
林启凡被她这句话惹的骤然回头，看向她，顾南希却是看着身旁看似笑意满满的她，眉宇间的皱痕一闪而逝。
“看我干什么？”顾雨霏笑着看向林启凡：“林伯父和林伯母不是一直在等着吗？启凡？”
林启凡看见她眼里的认真，便微微一笑：“时间随你安排。”
顾雨霏点点头，转眼笑看着顾南希：“哥，你能留下来几天？这周末和我一起去见见林伯父和林伯母吧？”
“顾总在国内还有事情要忙，毕竟我们是男方，这样，我跟我父母商量一下时间，看看最近找时间一起回中国，去G市。”
林启凡的意思是全家亲自去顾家，这种诚意，让顾雨霏不由的欣慰的一笑，转过眼看向顾南希时，却见他只是笑意淡淡。
“你们怎么决定都好。”顾南希说道：“启凡，我就这一个妹妹。”
我就这一个妹妹。
顾南希向来不是多话之人，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毫无点缀的一句话，便让林启凡明白他这话中的万千含义。
“我这辈子也只打算娶这一个老婆。”林启凡笑。
顾南希眼中的笑意算是半点欣慰，但却是转头，看着身旁的顾雨霏，见她笑意满满，便抬起手，半环住她的肩，轻轻拍了拍。
翌日卿卿从早上醒来就一直缠在顾南希身上，顾南希抱着小丫头，平时那么温和稳重的一个人，却不得不抱着孩子在屋子里来回走，再陪着孩子折纸飞机和轮船一些小玩艺儿。
看着顾南希耐心的陪卿卿玩时的样子，顾雨霏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笑着说：“看来，你平时对悠然和绪然应该是很耐心，不然怎么这么会逗孩子玩？”
顾南希将又一个折好的纸飞机递给趴在床边看的津津有味的卿卿：“这可真算是拜顾悠然那丫头所赐。”
顾雨霏笑：“我听说了，悠然那丫头就是个小鬼机灵，我们家卿卿跟她比起来，真是文静多了。”
“我看最近卿卿的状态也不错，没有以前那么胆小安静，性格也活泼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