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A市颇为老旧的别墅区，阿波罗小组的基地。
“你一个人出去，没问题吗？”
坐在饭桌上，林钺明担心地问。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程依了。”程依很自信地笑了笑。
趁着现在自己躲在暗处，她可以出去做平常不敢做的事了。
“你不是非要出去。”林钺明说：“想看什么，通过监控，通过屏幕看，不是一样的吗？”
他心里能猜到程依想干什么。
无非是觉得机会难得，去偷偷看看程钰，去医院看看母亲。
回国那么些时间了，心里一直挂念，却压抑着自己。
“透过屏幕，人都是冰冷的，甚至只是一个会移动的小点，我想看到活生生的人。”程依说。
知道大家都有些不赞同。
她接着劝说：“我的失踪，是为了引出SR的人，我现在出去，露出一些痕迹，不是能让他们更快地跳出来吗？我在明处，不好做事，现在好了，我们跟墨提斯都是势均力敌了，不放鱼饵，怎么钓大鱼。”
程依也知道，这样很冒险，SR的人，肯定会严密地监控着弟弟和母亲。
她出去一趟，说不定真的能把墨提斯引出来。
“可是……”林钺明迟疑着，最终说：“还是我和你去吧。”
“不行！”程依拒绝了，“我已经习惯了你在背后。”
你在背后才安全。
她对阿波罗小组的成员说：“你们是对我的身手没信心，还是对你们的技术没信心？”
“当然不是。”
“说笑呢你。”
“怎么可能……”
就连小哑巴，都捶了一下桌面，表明自己的不认同。
他站起来，指着程依，比了个手语。
程依训练的时候，学习过手语盲文，能看出来。
这是我和你去的意思。
程依说：“不用，我今晚就露个脸，自己就够了，用不着你，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好好休息，明晚再说。”
小哑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她和小哑巴私下沟通过了。
关于林钺明当年的案子，她和小哑巴都觉得有疑问，两人约好了，要闯一趟青阳分局，把案宗偷出来，顺便把当年父亲的自焚案，和晨兴电子财务总监的酒驾案的卷宗一起偷了。
“嘿，你们俩什么时候通上气了？”林钺明说：“我竟然被蒙在鼓里了。”
程依低下头，吃着披萨喝着啤酒，默默不语。
小哑巴常年都是一个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们所在的这栋别墅，登记在陈刚奶奶的名下，陈刚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奶奶过世之后，这别墅就一直荒废，陈刚还有一辆老旧的本田车，非常普通，不管走在哪儿，都不会引起注意的那种。
夜半，程依开着他这辆车出去了。
这个别墅区的入住率还是比较低，因为没什么人住，从来没出过事，物业的保安也很懒散。
程依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保安早已经打瞌睡了，她刷卡就出来，没人看到她。
她先来到了医院。
根据耳机里的指使，她成功躲过了医院的所有监控，来到了母亲所在的住院部。
躲在楼梯间里，程依静静地等着，等飞人把这层的监控给黑了，才能放心走进去。
程依的心突突地跳着。
这样的任务，不至于紧张，让她感到心跳加速的是，就要见到母亲了。
“可以了吗？”她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飞人说：“急什么？监控处理好了，还有可爱的护士小姐姐呢，你等着，为了把值夜班的护士引开，肥哥正在努力憋大招。”
程依深吐了一口气。
林钺明的声音传来，说：“小妞，病房在走廊的最东面，护士站在中间，逃生出口也在中间。病房里装了SR的监控摄像，那些镜头，我们不能动，你等会儿只能在门外面看一眼，千万不能乱来，明白吗？”
程依说：“嗯。”
肥仔烦躁的声音传出来：“妈的，这医院的系统是国内的公司做的？还挺不错的啊，差点难倒老子。”
“老肥，你看，报应来了吧，今晚你闹脾气，不给我们做蜜汁叉烧的后果。”
“行了，别他妈废话。”肥仔骂了一句，说：“明哥，接下来看你的了。”
林钺明双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同时说：“小妞，听着么？”
程依说：“嗯。”
林钺明冷静地嘱咐：“1分40秒后，护士值班室的报警器会循环响起来，值夜班的护士有三个，都会往走廊的西边去，她们去检查，一旦发现是错误警报，很快就会折返回护士站，你只能站在病房门口，所以她们回来的时候，一眼就会看到你。”
“我有多长时间？”程依问。
林钺明说：“你有3分32秒。”
“明白了。”
耳机那边的林钺明沉默了，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其实他觉得，程依不要走这一趟，或许比较好。
可是他自己都做不到，他也经常去工地看老爸，经常去广场边上偷看老妈跳广场舞，还经常去小钰的学校，看他上课的样子。
就连这些，程依都没办法做到。
只因为他们身份不同。
只因为程依接受了手术，连情绪都要受到控制。
比起自己，程依似乎更可怜些。
再要求她断情绝爱，未免太残忍了。
“雅典娜，别担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的。”肥仔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出来，“还有10秒，倒计时开始……”
“十……”
“九……”
“八……”
阿波罗的五人小组，每人一声，在给程依倒计时。
程依心潮澎湃。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不是机器人的幕后指挥。
第一次听到有血有肉的声音。
第一次有那么多人鼓励自己。
平常，不管多艰险的行动，都只有自己大脑中，孤零零的倒计时音。
现在，不过是一个再小不过的事，居然有那么多人担心着自己。
或许，以前的许许多多次，他们也是这样为她担心着，为她打气，只是她听不到罢了。
他们之间，隔着墨提斯这道屏障。
“行动开始。”程依默念了一声，推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
护士值班室的警报器响了起来。
三个护士都走了出去。
在她们匆忙的脚步中，程依与她们背道而驰，飞快地往目标病房行动着。
她走到病房门前，心脏激动地跳着。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窥探里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