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程依才挂了电话，走出厨房，就听到了杨骁的声音。
程依站在那儿，与玄关处的杨骁对望。
玄关的顶灯是一盏很温暖的黄灯，灯光洒在杨骁的身上，他的脸庞还有他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框，都在闪闪发光。
像一个逆光而来的天使。
程依为自己心里的想法，而羞愧。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假情假意去伤害他。
“你还在啊，真好。”杨骁看着程依，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
杨骁换了鞋，很轻松地走过来，对程依说：“你猜我买了什么？”
程依说：“椰丝小方。”
毫无悬念，这也用猜吗？
本来你出去，就是买这个的。
“我还买了你喜欢的。”杨骁示意程依到客厅去坐下。
“我都可以的。”
程依跟在他身后，跟着他的脚步。
杨骁长得很高大，身影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遮挡住。
他身上没有一般的外科医生的味道，没有消毒水味，反而无时无刻都有种薄荷的清新。
“回来了？”婉姨斜着眼睛，看着客厅墙上的挂钟，说：“嗯，还挺快的。”
“晚上了嘛，路上不堵了，我就开快了一些。”杨骁把椰丝小方拿出来，递给婉姨，说：“还不是怕你等久了埋怨我。”
杨骁把程依的那份也递过去，自己却只是看着她们吃。
“你的呢？”程依问。
“我不用吃甜点。”
“为什么？”
“看着你们吃，我已经够甜了。”杨骁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的嘴什么时候抹了蜜了。”婉姨笑得暧昧。
杨骁没搭理，低着头，认真地给程依剥橘子。
程依喜欢吃橘子，他记得清楚。
“我特意问了，不酸，是甜的。”杨骁把橘瓣递给程依。
程依接过来，放在嘴里，甜中带丁点酸，果汁在唇齿间爆裂开来，清新的香气侵占了整个味蕾。
“是甜的吗？”
杨骁关切的眼神，带着几分笑意。
程依点了点头。
“哎呦，我老太婆在这里，好碍眼哟。”婉姨酸溜溜地说：“想知道甜不甜，自己试试就行了，眼巴巴地伸长了脑袋等着别人告诉你，真是的……”
杨骁脸色很不自然，在外面吹了冷风，脸颊微微发烫。
“你吃完了吧？”他僵硬地收婉姨的碟子，说：“吃完了你去睡觉吧，话那么多。”
“我跟小程睡。”婉姨挑了挑眉。
杨骁无奈地摇头，说：“我知道的。”
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跟她睡。
真是的。
他把碟子拿到厨房去洗，婉姨去洗澡了，程依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拿到了厨房。
杨骁站在水槽边，显得那水槽特别矮似的。
他弯着腰洗碟子。
程依倚在门边看他，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怎么能要求别人给你的评估报告作假。
人家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为了你冒风险。
“有话说？”杨骁也不看她，很不经意地说：“你不是那么犹豫的人。”
“没，我去睡了。”程依说。
“额……”杨骁说：“明天是周末，我请了假，带我妈去马场骑马，一起去吧，你也需要散散心。”
“骑马？”程依问：“你还会骑马？”
“很惊讶吗？”杨骁把手臂抬起来，做出一个大力士的动作，指着自己的肱二头肌，说：“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是文弱书生！”
“我没觉得你文弱。”程依说。
马术跟高尔夫一样，都是贵族运动。
在普通的工薪阶层中，并没有普及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程依问。
“小时候。”杨骁说：“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去马场，可能那时我胆子比较小，我妈就想锻炼我……”
“婉姨是个很厉害的女人。”程依说：“从没听过你说你父亲的事。”
杨骁动作停了，把水关上，转身看着程依，说：“他早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人任何的悲伤，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就像是在谈论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
“时间不早了，早点去睡吧，晚安。”杨骁走过她身边时，低声说着。
程依和婉姨睡在了大房间，杨骁一个人在书房。
躺在床上，程依有些不自在。
她本来提出铺了被子在地上睡的，婉姨拒绝了，说床那么大，没什么必要。
程依也只能是依了她。
两人都反反覆覆睡不着，婉姨心有鬼胎，程依则是失眠症犯了。
前些日子，因为该死的慕思凡给她注射高浓度药物，她整天昏昏沉沉的，现在恢复了清醒，失眠的情况又犯了。
脑子里什么也不想，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有。
不过她一动也不动，婉姨以为她睡着了，就起来，蹑手蹑脚地出去。
程依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疑问。
不多时。
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透过灰蒙蒙的月色，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程依猛地坐了起来。
“谁？”她问。
杨骁赶紧伸手，把灯给打开，说：“是我。”
他脸上全是无奈，看到程依那么警觉，他有些抱歉，说：“我吵醒你了吗？”
程依摇头。
根本没睡着，何来吵醒一说。
杨骁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深灰色的长裤，头发也有些乱了，眼镜也没带。
他有些不好意思，揉着自己的头发，说：“我妈非说睡不惯大房间，跑到我屋里去了，我才睡下，就被她拍了起来，我……哎，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我在沙发上睡就行了，但是没被子，我想进来拿一床被子。”
杨骁的眼睛，在疲劳的时候会有些提肌无力。
像是漫画里的慵懒少年。
微微发肿的双眼皮，让他的双眼，没有平常的清新范，到多了几分扑朔迷离。
他揉了揉眼睛，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拿了被子就出去。”
程依说：“恐怕不行了。”
“啊？什么？”杨骁没反应过来。
房门迅速地合上，以及门被反锁，都吓了他一跳。
他跨一步，走到门边，使劲地拧门把手，也没能将门推开。
杨骁双手拉着门把手，脚也往墙边借力。
“妈……”杨骁偷偷看了程依一眼，压低声音，有些恼怒道：“你别闹了，你把门打开！我警告你啊，杨婉芝女士，你这样的行为，很不理智！”
程依早就听到了婉姨的脚步声，早就通过眼角余光看到了她在门外偷听。
把门锁上，断了杨骁的去路。
这样的心思，可谓是很明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