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程依照常去公司上班。
半个月之前的董事会，仿佛还在眼前。
“程特助早。”
“程特助好。”
“程特助今天真漂亮。”
“程特助喝咖啡么？我多买了一杯。”
“程特助，你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真好闻。”
……
别说香水了，程特助就算是在电梯里放个屁，都有人夸是香的。
迈入集团大门，一片的问好声，程依来不及一一回应，干脆都一视同仁。
统一不回应。
就连这样的不近人情，都有人买账。
“哇，程特助好帅啊……”
“天啊，好攻啊，我是女的我都想嫁给她……”
“对了，刚才程特助开车来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吗？她下车的时候，天……我要被她迷死了……”
程依走过的时候，听到了这些细碎的讨论。
她不禁回忆，刚才下车是什么样？
咦……
今天穿了新的高跟鞋，不小心还崴了一下。
这还迷人？
人啊，在利益面前，真是可笑。
她皱着眉头，走向了电梯间。
半个月前的董事会上，公布了集团创始人慕昶的遗嘱。
程依已然成为了慕氏集团里钻石一般的人物。
一夜之间，她成了唐僧肉，什么妖魔鬼怪都集体现形了。
虽然大家都装着很镇定，表面上都不提这事了。
但是，遗嘱里，三个月的期限，所有人都记着呢。
慕氏集团所有的适龄未婚男青年，都盯着程依。
很多人把手机屏保都换成了程依。
每晚睡前，必定祷告。
只要是被她看上的男人，不止是少奋斗三十年，这辈子都算是赚的。
只因为她是程依，无可挑剔的程依。
就连董事会上那些见多识广的董事们，都没有对遗嘱提出异议。
原因只有一个，程依的能力，还有她的个人履历，跟她的人一样，漂亮得一塌糊涂，就算让她占股百分之三十，除了慕氏子孙之外，其他的董事也没有什么异议。
再说了，慕氏电子意念之旅的宣传片，和综艺节目，恰好在董事会当天放映。
好评如潮，反响极其热烈。
网络上的热评一波接着一波。
因为此事，慕氏集团的股价一路攀升。
意念系列的产品，在全国各地的旗舰店销售一空。
电视台很会来事，把雪崩救援单独剪成了一个小记录片。
程依和慕思凡，还有林钺明慕笑如，这几个光鲜亮丽又各有特点的新面孔，让观众耳目一新。
在雪崩里还能活下来，能是一般人么？
撇开慕氏家族不提，对于大部分的董事来说，能给他们赚钱的，就是人物，管她姓什么。
程依走进专用电梯，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扒开了。
“程特助，等一等。”
“哦，是你啊，宁秘书。”程依不客气地说：“这是董事长办公楼层直达电梯，你？”
“我去跟张秘书谈事情。”
慕思凡的声音传了进来，他冷冷地说：“不是只有你有资格坐这个电梯。”
宁秘书抱歉地说：“程特助，麻烦你按一下开门键，我去把慕总推过来。”
程依皱眉。
慕思凡不是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么。
这家伙出院了。
果不其然，宁秘书小心翼翼地把慕思凡推了过来。
他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纪梵希高级定制西服，冷灰色的西装，白色衬衣，深蓝色的缎面领带，外面披着深灰格子羊绒大衣。
很讲究，很冷峻。
这段时间，程依看惯了他穿粉色病号服，一时接受不了他这样正经。
“你出院了？”程依问，她有些惊喜地说：“那我陪你一个月，每天8小时的协议，就可以中止了吧。”
“当然不是。”慕思凡说：“那个口头协议上，是不是说到我康复为止，我目前还有瘫痪的风险，你良心过意得去吗？”
电梯门合上了。
程依沉下眼帘，盯着他，只说：“你就该听医生的话，好好躺着，别总是自作聪明。”
逞什么能啊，公司没你，还不运转了。
那么大的集团，没有你慕思凡，照样井然有序。
主人翁意识还挺强烈。
程依啧了一声。
“你自己作死，等到真的瘫痪了，又来赖我。”她说。
慕思凡侧过脸，抬起头，只能看到程依的下巴。
这样处处仰头看人，对他来说，是一件挺难受的事。
“我就赖上你了，赖你一辈子。”他说。
程依拉过宁秘书，问：“医院也由着他胡来？这样坐着轮椅到处跑，好玩么？”
宁秘书耷拉着脸，说：“慕总说了，你就喜欢坐轮椅的男人。”
程依无奈地叹了一声。
这话从何说起。
“喂，慕思凡，我说的气话你也当真？我说我喜欢鬼，你是不是立刻去死一死？”她问道。
前些天，在医院陪他，东拉西扯，恰好说到以后的事。
慕思凡就问：“如果我以后真的瘫痪了，你不得嫌弃死我么？”
程依说：“瘫痪了好啊，我最喜欢坐轮椅的男人，我让你往东你都不能往西。”
“对了，你就是在杨骁坐轮椅的时候喜欢他的，现在他石膏拆了，行动自如了，你反而冷淡了。”
慕思凡最是善于总结，从过去的现象中，总结出规律。
他自然知道程依对杨骁冷淡是因为什么。
只是不想说破。
程依自己也不愿说破。
很奇怪啊，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不说，他也不说，就那么放在那儿，成了一个约定成俗的禁区。
时间过得飞快，日子一天天就过去了。
隔阂还在那里，像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或许很多人，就这样装聋过哑，过了一辈子吧。
慕思凡抓着程依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说：“网上的评论你看了吗？”
“什么评论？”程依把手抽出来。
慕思凡每次抓着她的手，都是这样，轻轻地，像是在摸小猫的爪子。
明明他的表情不是那样，但是动作行为上，无处不透露着一个讯息：你是我的。
这让程依有些恐慌。
虽然这半个月以来，他改变了许多，但本质还是那个霸道强势的慕思凡。
“雪山救援的纪录片，你一点也没看？”慕思凡说：“我不信。”
哦，那个啊。
拍得跟电影似的，哪有那么唯美。
实际上惨得很咧。
电视台的剪辑师，简直是魔术手。
至于网上的评论么，程依说：“你是想让我去看，你今天又多了多少万个老婆么？”
慕思凡算是火了。
比当红小生的热度还高，各种指数蹭蹭地往上涨。
或许沉默多金又深情的人物设定，在这个时代很受欢迎吧。
电梯门开了。
程依走出去，毫不在意地说：“你明知道我不会在乎那些。”
慕思凡也赶紧控制轮椅追上，他笑着说：“其实网友说得对，我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啊？劝你还是好好珍惜吧。”
“你的老婆千千万，我怕被喷死。”程依说：“无福消受。”
“正宫娘娘只有一个。”慕思凡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政治联姻的正宫娘娘，等你江山稳固，就会被抛弃到冷宫里。”
程依一如既往，走到办公桌前，把那些花束搬走。
半个月了，每天早晨她的办公室都是各种鲜花的海洋。
送花的卡片，她都不屑再看了。
一定是慕钧泽。
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死心。
她转过身，看到慕思凡还在那儿，满脸的坏笑。
“你怎么还不走？”程依说：“你不是来找张秘书么，出门左转。”
慕思凡问：“你为什么一直住在杨骁家里，你怀疑他有问题，又不开口问，不是很尴尬吗？”
“我没地方住。”程依说。
“公司给你安排的房子……”
“安排的地方，都不怎么干净。”
“为什么不自己找房子住？”
“我懒。”
“你预备在杨骁家住到什么时候？”
“要你管？”
慕思凡没接话，他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他嘴角边的小梨涡很深，似乎藏着什么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