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企巴乔夫
整个地球在我的脚下。
我活着。我歌唱。我呼吸。
但是死在战斗中的人
永久跟随着我的记忆。
虽叫不出所有的人名,
但无人比他们更亲近。
不就是因为他们死了,
所以我还有一条活命?
如果我写首感伤的诗,
如果我说我年纪已老,
并且说,也许,死期已到,
那就太把他们亵渎了。
可能我早就没有活命:
战斗时冒着弹雨炮声
或是跌倒在西伐斯城,
或是战死在乌发附近。
是我的同年在那儿跌倒。
那时要不是他,谁知道
我能不能回到我家门
和我年老的母亲拥抱?
祖国又召唤人民出征。
多么遥远,兵士的路程!
大路两旁斜坡,被炸弹钻
无数黑洞,全都破烂。
死神光临,我亲眼看见,
炮弹的洞里冒出黑烟。
闻到钢铁炙烈的气味,
才提醒我还活在人间。
但是战时还有许多人,
他们的路更艰难得多:
马特罗索夫——我却没有——
用胸膛堵住机关枪口。
我也没有像柯歇伏亦,
才只有十六岁年龄,
脱光了拷问,不作一声,
躺在血泊中,遍体伤痕。
虽叫不出所有的人名,
但无人比他们更亲近。
不就是因为他们死了,
所以我还有一条活命?
我对他们负什么责任,
不是写几行小诗就行,
我知道,要献上我一生
才配得上战死的英灵。
原载《苏联文艺》第36期,1949年4月
署名:林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