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冬青这一觉睡的特别的踏实。
长久以来,柳冬青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夜夜都是辗转反侧。即使身体再疲累,也是睡的极不踏实,或好或坏的梦一个接着一个,天亮醒来,那些梦历历在目,倒不象是梦,清晰得就如现实一般。
所以入睡,对柳冬青来说,有时倒象是一种酷刑,不睡不行,睡了反而更加难过,第二日醒来头都是昏昏沉沉的。
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是强撑着自己来生活。
可是山洞里这一觉,她睡的竟然是如此的安稳,她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上一个。如果不是被饿醒,她可能还会一直睡下去。
可是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提醒着她,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被饿醒的柳冬青睁开了眼睛,头脑还没有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睡的可好?”身边突然响起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把柳冬青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不料此时的雷风扬也正扭头看着她,她这么突然一转,两张唇便一下子触碰到了一起。
时间停滞了下来。
两张温热的唇。
两双对视的眼睛。
柳冬青瞪着眼傻到了那里,任雷风扬温热的鼻息直直喷洒到她的脸上。
半天才反应过来,柳冬青急忙跳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一张脸已红得如充血一般。
雷风扬却没事人一样将头转了开去。
“堡主,奴,奴婢,不,不是有意的。”怕雷风扬误会她什么,柳冬青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我知道,你一向避我如老虎,又怎会主动与我亲热?”雷风扬淡淡地说道。
柳冬青的脸更红了,忙把头转向洞外,只见洞外阳光普照,分明又是一个艳阳天。
她记得自己睡着时就是白天,可是感觉是睡了好大一觉了,为何还是白天?
似乎是看出了柳冬青心里的疑惑,雷风扬淡淡开口道:“你已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已是第二天。”
睡了一天一夜?柳冬青吃了一惊。
“这么睡了一觉,气色看上去倒是好了很多。”雷风扬又淡淡说道。
雷风扬这么一说,柳冬青一下子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又莫名的慌了起来,“堡主,您饿了吧,奴婢,再去找些吃的来。”
“昨儿个你拿回来的果子,我刚才又吃了一个,饿倒是不饿,只是。。。。。”雷风扬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堡主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雷风扬的话让柳冬青又有些担心起来,她有些焦急地问道。
雷风扬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我有些内急。”
柳冬青又傻在了那里。
前两天,雷风扬许是失血过多,所以一直没有提起要方便之事,柳冬青自己倒也真忘了还有这么一件尴尬的事。
可今天雷风扬开口提这件事,想必也是憋得无法忍受了才开了口。可是他不能动,又不能一直憋着,这可如何是好?
雷风扬也知这事有些难办,可自己也实在是再也忍不下去。
“你将这条棉被拿开铺到地上,把我移到上面去,然后你再把我拖到洞外即可。”
柳冬青无计可施,只能听从雷风扬的吩咐,将棉被在雷风扬身旁铺好,然后一点一点的将雷风扬的身体挪到上面去。
每挪动一下,柳冬青便能听到雷风扬发出的暗暗的嘶嘶声,定是触动了伤处,忍不住呻吟出声。
柳冬青停下来,担忧地看向雷风扬:这样寒冷的季节,雷风扬的额头上却已渗出密密的汗珠来,他平静了一下自己,对柳冬青说道;“不用理会我。”
“堡主,不然,就在这里。。。。。。”柳冬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雷风扬打断,“这里是咱们两个的栖身之所,我可不想把这里搞的臭气熏天。”
柳冬青无奈,只好再多加了几倍的小心,等到雷风扬整个人躺到棉被上时,她也已经汗流浃背了。
“堡主现在觉得如何?”柳冬青顾不上抹一把脸上流下的汗水,担心地问雷风扬。
雷风扬脸色有些苍白,他勉强对柳冬青笑了笑,道:“不妨事,出去吧。”
柳冬青拖着棉被,慢慢的将雷风扬拉到了洞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雷风扬。
雷风扬回视着她,苦笑了一声,“我自己还是无法解决,你得从背后推我一把,让我侧了身子才好。”
柳冬青听他如此说,赶紧蹲下来,按雷风扬的吩咐,用力将他推成侧位,她又听到了雷风扬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堡主,若实在无法忍受,对奴婢说一声。”柳冬青的心里心疼万分,只恨不得能替了雷风扬,让自己来承受这些疼痛。
雷风扬没有说话,一会儿功夫,柳冬青听到传来哗哗的水声,没有料想中的难为情,她反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就仿佛那解决了内急的不是雷风扬,是她自己一般。
爬了大半天的山,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所以,今天晚上码的字数有些少,对不起大家伙了,见谅见谅!
“好了。”方便完,雷风扬对背后的柳冬青说道。柳冬青赶紧又轻轻的将雷风扬放平躺到了棉被上。
“人有三急,果然哪一急都忍不得。”雷风扬又是一阵苦笑。
“都是奴婢害苦了堡主。”柳冬青走上前,用衣袖上稍微干净些的地方,轻轻擦去雷风扬额上的冷汗。
经过这么一折腾,雷风扬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愈加显得苍白,下唇也被咬出了一个明显的牙印,想必是刚才疼痛难耐时咬出来的。看到这个牙印,柳冬青觉得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般,刺疼刺疼的。
“你害苦了我?此话怎讲?”雷风扬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冬青问道。
柳冬青一愣,知道自己失了言,垂下眼眸,“奴婢百无一用,眼睁睁地看着堡主受苦却无计可施,不是害苦了堡主吗?”
雷风扬眼中有些失望,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道:“我自己的选择,与外人何干?”
柳冬青心里一动,偷偷抬眼瞄了雷风扬一眼,见他脸色平静,并无什么异常。
“回吧。”雷风扬似是有些疲倦了,闭上了眼睛。
柳冬青闻言,温顺地又扯起棉被的一角,向山洞方向刚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身望着雷风扬。
雷风扬觉得停了下来,他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堡主,你的伤势太重,若一直拖下去,这腿恐怕。。。。。。”,柳冬青担忧地看了一下雷风扬的双腿,这腿若不能及早救治,拖的久了,只怕会就此废掉,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奴婢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若让奴婢就这样拉着堡主,我们一点一点的往外走可好?”
“这条山谷,绵延十几里,以你的体质,一人走出尚不可能,更何况还要拖上一个我。”
“堡主,一天走上一点,总会有走出去的那一天。”柳冬青的脸上无比的坚定。雷风扬的双腿等不得,再加上食物匮乏,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搏上一搏,也许还会有活命的机会。
“你若真想走,不若将我送回山洞,你一个人往外走,假若真的走出去了,再找人来救我也不迟。”雷风扬淡淡地说道。
“奴婢发过誓,决不会再离开堡主,堡主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给奴婢听。”柳冬青的脸上难得地显露出愠色。
“誓言不过是几句随意道来的话,怎可当真?”雷风扬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悲伤之色。
“堡主。。。。。。”
“好了好了,你若不想抛下我独自离开,我们就回洞里去吧,你放心,会有人来找我们,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柳冬青正准备拉起被子往前走,听到雷风扬这句话,又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向雷风扬。会有人来找他们?怎么可能,这样一个荒僻的所在!
“你不是说过吗,雷家是大梁王朝的大户,而我又是雷家的一家之主。我这一家之主坠了崖,家里岂会不闻不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着也应该会来寻上一寻吧。”雷风扬见柳冬青面有疑心,漫不经心地说道。
柳冬青又垂下了眼眸,心里却是一片酸楚:雷风扬说的是有道理,他是雷家的一家之主,他出了事,雷家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寻他。
可事实是,那晚他们在客栈被人追杀,来福也许会被惊醒,知道他们被人追杀,可离开客栈后他们去了哪里,来福并没有跟上,他哪里会清楚他们的去向?
而且他们跳下悬崖的时候,正是夜间,幽州城还在一片沉睡之中,除了那四个杀手,并没有其他人看到他们的去向?而那四个杀手,也不会笨到去向雷家人说出他二人被逼落崖这件事吧。
如此以来,雷家人只知道他们被人追杀离开了客栈,至于去了哪里,谁又能知道?
若是李子轩能插手此事,以他碧血宫的实力,也许能查出他们跌落悬崖,可查清这事需要时间,只怕等李子轩查清来找时,他们二人真如雷风扬所说,是死要见尸了。
柳冬青心里千转百回,不知该怎样向雷风扬说清楚,想要等人来找,希望何其渺茫。
“走吧,我说会有人来找,就会有人来找,你大可放心。”雷风扬安慰她道。
见雷风扬说的如此肯定,柳冬青倒也无法反驳,只好依雷风扬所言,又将他拉回了山洞。
到了山洞,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又将雷风扬放到了枯草铺子上,将棉被给他盖到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