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国主的瞳孔已经扩散开来,褚玉扇忙向身后的肃临风一伸手:“试毒蛙!”
肃临风下意识地便将自己怀中的试毒蛙递给了她,待看到褚玉扇将试毒蛙直接塞进那国主的口中后便后悔不迭了:那可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啊!就被红眼睛这么给吃了?!
不过肃临风也是深明大义的人,毕竟人命关天啊,他理解的。
那试毒蛙入了国主的口中,转瞬间便成了红色,随后碎成了红色的渣子,混在了国主的口中。或许是试毒蛙起了用处,国主的眼睛瞳孔竟缓缓地恢复成了常态,而手指尖处的红色也退到了第二指节处。
褚玉扇利落地咬了自己的手指,将伤处放在国主的嘴边,血便一滴接一滴地入了国主的口中。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待国主身上的红色全部退去后,更是满目皆为不可置信:若是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褚玉扇竟是用血为国主祛了毒?!
而此时,褚玉扇的心中却是有些惊慌的,倘若她晚来一步……那面前的这个人就要性命不保了。想到此处,她的手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她今日竟差些害死一个人!
从前她并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地胆小,而人命在她眼中与其它药草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当初离开江水榭的时候曾信誓旦旦地要毒死卓真与肃临风、一了百了,可她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褚玉扇突然发现,自己打心底里还算是个好人。
等到国主面上的红色也退了下去,褚玉扇才收回了手。
如今的国主除了眼睛和一双眼眶子是红的以外,旁的地方都是恢复如常了。
褚玉扇多瞧了几眼,不免用手去戳了戳那国主的眼眶——奇怪,怎地这处还红着?褚玉扇又替他把了脉象,一切都如常,怎地还有红呢?
国主终于眨了眨他的那双红彤彤的眼睛,随即转身便抱着旁边的一个人嚎啕大哭了起来——不止将褚玉扇吓了一跳,身边的随从也都是慌得不知所措。
您可是一国之主啊,怎能说哭就哭?
随从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们的国主,只是讷讷地围在旁边束手无策。
此时国主抱着的人正是老先生柳之渡,只见柳之渡僵着手抚了抚他的背、又替他顺了顺气,却也做不了别的了。
“我刚才看见我哥了唔!”国主缩在柳之渡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又骂我笨呜呜!”
闻此,几个随从的面色倒是好些了,也终于开始安慰起他们的国主了。
“国主,您可要坚持住啊,咱们异人国可就只有您一位储君了,若是您有个好歹……”
“对啊国主,咱们异人国若是没了您,可怎么办啊……”
“国主,您清醒一些!先君已经死了,他绝不会再骂您了……”
不料听完这些宽慰,国主反倒嚎得更伤心了。
“我知道他死了,所以我才难受啊唔……”
随从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晓得国主说的是个什么意思:国主明明最厌恶先君的,此时却是在哭什么?
莫非,国主想念先君了?
随从们不禁深感欣慰,都觉得国主仿佛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调皮不讲理的孩子了。
柳之渡的怀中又传出闷闷的声音来:“本国主命令你们!把先君给本国主带过来,嗝,让他来骂本国主!”
随从想,虽然看似长大了,可还是个不讲理的孩子啊。
随从道:“国主,便是要请先君来,他也是骂不了您了,因为先君已经……”
国主突然哭得震天响,乃至盖过了随从的声音,随从便闭上了嘴,默默地看着国主扑在老先生的怀中大哭。
柳之渡又加大力度拍着怀里人的背,以免他哭得噎了气。
褚玉扇看了看肃临风,二人此时才知道为什么这位红眼睛的国主一旦有了生命危险,随从便会下跪求人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便他们是来自海外的异人,却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他们之所以下跪,是因为他们只有这一位国主了。
而这位血统最为纯正的国主,如今却缩在柳之渡老先生的怀里哭鼻子。
他的哥哥,便是随从口中的先君吧?不知是不是也死于江水榭的那场阴谋中了?
褚玉扇突然发觉自己的双肩变得越发地沉重,在这江湖上,究竟有多少人因为这场阴谋而倍受苦痛?
褚玉扇不敢多想,却不知何时肃临风走了过来,牵起她那只方才咬伤的手指。
在一片嚎哭声中,褚玉扇看着他,他无声地道:都会好的。
肃临风扬了扬褚玉扇的那只手指,只见手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已是近乎常态的模样了。若不是还有丝丝血迹,谁又能看得出这只手指处的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