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硕离了客厅,自顾回他后院的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双手拢在脑后,妄自生闷气。
刚想进空间看看沈浩那边牛角,牛筋,牛皮的事情怎么样了,却突然听到敲门声。
“谁呀?绿衣吗?”颜硕从床上坐了起来。
“开门,是我,你是不是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小家奴了?还动不动就躲进房里不出来,当自己是小媳妇呢?”吕娥姁的声音传来。
“是你?我不舒服,你走吧。”颜硕冷声回应,但却没起身开门。
“哎呦,还真生气了啊,我逗你玩呢,听不出来么?”娥姁却不走:“好了,好了,开门吧,我还有正经事和你商量呢。”
颜硕走到门后:“什么正经事不能明天说?今天你们远道而来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吧。”
“不行,我就要今天说,现在就说,快开门,不然我撞门了啊。”
“有本事你撞!”颜硕原本已经平复许多的火气又上来了。
“不撞,你这门看起来还很结实,凭白撞痛了我,我才不上当呢。”门外的吕娥姁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我放把火应该可以,看你出不出来,咯咯……”
颜硕气急,一把拉开门:“你到底要干什么?”
“哦?这么快就开门了,我还有好几个后手都没使呢。”吕娥姁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颜硕,大步走进了房间。
颜硕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未经主人许可,就闯进来,这是私闯民宅!”
“那你去告我呀。”吕娥姁走到窗前的书桌前坐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圈:“这可是你的卧室,你要告我一个弱女子私闯你的‘民宅’?谁家女子会那么傻,闯进来送给你欺负么?你肯定告不下来的,还是别废那心思了。”
“懒得理你。”颜硕拿她没辙,只得再次压下火气,装着心平气和坐到桌子另一头:“说吧,什么正经事?说完了快走。”
吕娥姁笑了笑:“父亲常对我们兄妹几个说,商道即是人道,先要学会人情世故,你这人真是半点不懂人情世故。幸好遇上我们吕家,不然,你那农庄的东西,找谁替你卖去?”
“要你管,难道这天底下,就只你吕家一家经商的?除了张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的猪?”颜硕气性难消。
“也对,你手中的东西,确实非常有销路,不愁卖的。”吕娥姁装作很随意地伸了个懒腰,身材展露,颜硕不由暗咽了一口口水。
这一切,吕娥姁尽收眼底,轻笑了笑,却转瞬变得严肃:“铁矿建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见有钢铁器具?既然是合作,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这个问题颜硕早就想好了说辞:“钢铁制器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钢铁是炼了几千斤出来了,但是其中的配比还需要进一步调整。
现在刀剑类的钢铁配比已经差不多了,但是民用的,我先期准备铸炼的炒锅,犁具,耙具之类,还需要一些时间,你要知道,每一个配比的调配,都需要大量试验的。”
吕娥姁盯着颜硕:“刀剑类的钢铁你不是早就能造了么?要不是见到你那么好的刀,我吕家会舍得出那么大的价钱,替你拿下铁矿?”
“是能造,可那是用手工千锤百炼打制出来的,要都用那个方法,就算卖一万钱一柄刀剑,我们也没多少赚头。”
颜硕见吕娥姁并未出言,才接着说道:“现在铁矿上,我们正在研究的是灌钢法,直接一次成钢,再经过多次翻打成型,才能成为好用的刀剑,其配方及流水线生产方法都需要经无数次试验的。只有能批量生产,才能最大限度节约成本,到时,哪怕只卖五千钱一把刀剑,我们都有钱赚,那才算是成功。”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能单把打制,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掌握批量生产的方法才算成功。”颜硕说得在理,吕娥姁虽则精明,但不懂这些,想了想才说道:“那行,你尽快打制出来,我大兄和父亲现在彭城一带,听到一些风声,正如你以前所说,暗流涌动之下,乱世不知什么时候随时就会暴发,到那时,什么生意都没有做兵甲生意赚钱。”
“嗯?什么意思?”颜硕抬头看着吕娥姁。
吕娥姁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可能楚国项氏将要反秦,而且他们现在正在积蓄能攻占一郡之力,不动则已,一动,可能便将是大战,只要我们能制作之前那样质量的刀剑,五千钱一把,有多少他们都要。”
颜硕心里一跳,留了个心眼,他先期是缺钱,但也不能把好刀剑卖给可能将来会是对手的人,那是养虎为患,但现在的情况,不丢点肉骨头哄着那虎,也不行。
想了想,颜硕才说道:“若逢乱世,兵甲之类的战略物资确实将会是最赚钱的买卖。但是兵甲不似其它东西,铸炼打造并不容易,关键是耗时颇长。我尽量吧,从下个月开始,一个月最多铸炼,打制一百把刀剑。”
“一百把,拿到项氏那里就是五十万钱。”吕娥姁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爽快地说道:“也行,每月一百把,先各样五十把,到时我让我二兄亲自安排人来负责验押,这东西不能经外人之手,这也是这次带我二兄前来的原因。每把刀剑,我会让二兄留下一千钱的本钱给你,毕竟铁矿那么多人,也是要吃要喝的。”
颜硕一听就笑了:“还是吕小姐体恤我们这些做苦力的,每个月有十万钱进项,也可以改善一下铁矿的伙食,那我就在这先谢过了。”
“你做苦力?”吕娥姁朝颜硕抛了个大白眼:“少凭嘴,说正事。”吕娥姁稍作沉吟便又说道:“还有盐厂,农庄上真能制出可以吃的盐来?”
“当然,只不过那得把岩盐捣细,再融入水中,经过滤,提纯,再煮化蒸发水份,最后才能得到可以食用的盐。产量只怕不是太多,我让苏让调派五十人左右去挖盐矿,煮盐,按这个人力,一个月差不多能制取五十石左右吧。”
吕娥姁眼睛一亮:“五十人,一月能制取五十石左右盐,你确定?”
“应该差不多吧。”颜硕其实已经缩了一大半产量了。他准备让宋戈铸造三十口大煮锅呢,三十口大锅齐开,一个月怎么也能煮出上万斤盐。他只说五十石,相当于只是3千多斤。
“太好了,这食盐可是官府严控之物,比粮食还紧缺。”吕娥姁心中暗自盘算:“楚国项氏若起兵锋,盐可是官控之物,不可能如粮食一般容易得到,数万人聚在一起,所需食盐可不是个小数。若能得到这么一大批食盐,项氏只怕也得对我吕家另眼相待。”
吕娥姁心中越想越高兴,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能不能增加人手,再多出些食盐?”
“这个恐怕不行,因为岩盐矿那里是个夹沟,暂时施展不开,离远了又要平白空耗运力,划不来。”颜硕想有所保留,接着说:“而且,现在这人手,也实在是没有那么多。”
吕娥姁想了想:“那就算了,能出这么多也不差,就先这样吧。不过,这个季节贩运食盐,只怕潮气太重,不太好弄呢。”
“这有什么的,最简单的,食盐里混拌一些面粉就行。”颜硕不以为然地说道。
“混拌一些面粉?”吕娥姁歪着脑袋:“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面粉先把水份吸收了,盐吸不到自然就不会潮了。”颜硕回道:“当然,这样的话,盐的纯度就要降低了。也有复杂的,制作双层木箱,隔层放木炭,石灰,里层放盐,也能起到吸潮隔水的作用;
还可以把食盐煸炒,使食盐中的少量氯化镁与水气反应,生成易挥发的氯化氢气体和不易溶于水的少量氯化镁白色粉末,于是,食盐不在受潮。方法多的是,就看你用哪一种。”
吕娥姁听着颜硕说了一大堆,不由笑了:“你这人,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呢。说你傻吧,有时又聪明得让人害怕;说你聪明吧,有时又……算了,不打击你了。”吕娥姁站了起来:“看在你钢铁刀剑,还有这食盐的份上,那两成马驹我就不跟你要了,好了,正事说完,我也饿了。”
吕娥姁站了起来,却见颜硕坐在那里没动:“你是不打算请我吃饭的样子了?”
“哪有,我不都吩咐绿衣让玉嫂好好弄几个菜招待你们兄妹了么。我这几日都没什么味口,吃不下,就不去吃了,你们去吃吧。”颜硕头都不抬,显然,虽然压着火气和吕娥姁谈完了正事,但还在气头上。
“哼!不去便不去,饿死你活该。”吕娥姁转身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又回过身来:“男子汉大丈夫,要有大气量,大志向。”
颜硕瞟了一眼门口:“多大的气量也要被你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