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林安祎以为天会放晴,到了陵园,天又阴沉了下来。
雨,似乎比刚才还要大,打在伞上的声音很响。
林安祎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捧着一束馨香的百合,江煜宸为她撑着伞,两个人肩并肩的步入了安静的陵园。
她远远的看见有人站在母亲的墓碑前的位置,在凤城,除了大姨二姨以外,还有谁会在母亲的忌日来祭奠她。
看身影,很明显不是女人的身形。
“怎么了?”
江煜宸见她停下,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
大概是看错了,那个人站的位置不是母亲的位置,只是和母亲很近的位置,这里躺着的人很多,不止母亲一个。
那个身影动了,向这边走过来,和林安祎打了一个照面。
“安祎,来看你妈妈啊。”
人近在眼前,林安祎才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是秦东升,他没有打伞,身上的西装有些潮湿,他在这里站了很久。
严肃的面容有些沉痛,应该是他很亲近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种时间里,来这里看躺着的人。
林安祎淡淡的回应,“秦伯伯也来看亲人啊。”
“恩。”
算是吧,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恋人?
算不上亲人呢。
林安祎点头,两个人擦肩而过。
母亲的墓碑前,有一束新鲜的小雏菊,除了刚才的秦东升,林安祎没有见过任何人。
会是他送来的吗?
他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从未听父亲提起来过。
“煜宸,你去那边等我吧。”
她想和母亲静静的在雨中待一会,每年一次的相逢,着实不易。
江煜宸将伞放到她手中,林安祎推了推,“不用了。”
因为用力而骨戒泛白的手指,握紧了伞柄,“安祎,我就在你身边,做一个瞎子,做一个哑巴,做一个聋子,不看不听不说。”
她不要伞,这把伞不能离开她的头顶,不知道天上的雨水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他现在已经不能忍受任何人任何事,再对林安祎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他承受不起。
林安祎动了动嘴唇,有些话生生的哽咽在喉,她不敢再次把江煜宸赶走,她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世间有千万人,可她就是非他不可。
天地之间,她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一不小心,就消失了。
天空的小雨越下越密,林安祎俯下身子,将手中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对着墓碑上笑的很美的相片,像是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叙起旧来,像往常一样,带着故作轻松的姿态,“妈妈,我来看您了,就像平时一样,爸爸又没来,他在法国,守着您喜欢的那一方花田,明明喜欢的是兰花,为什么,爸爸会说您喜欢薰衣草呢?难道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兄妹吗?”
他们瞒着的事情,太多了,林安祎在不久前才刚刚得知林家一个惊天的秘密。
爸爸保守的真好。
有风吹来,林安祎的衣服已经潮湿,花束也歪了,林安祎将它扶正,她的声音在雨中显得特别幽怨,“这束花,是爸爸买的,不管是过了多久多远,他依旧很爱很爱您。”
出门前,快递小哥准时将这束花送到了林家别墅,见到这束花第一刻,林安祎还是欣慰的,爸爸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墓碑上的照片,就算是被雨水冲刷过,也不会这么清晰,林安祎蹲下身子,泛红的双眼仔细的看着母亲这张照片,不是刷新,是有人换掉了母亲的照片。
照片上的母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委婉,眉间的不甘,让林安祎有些心颤。
她像是被母亲直直的、死死的盯着一般。
林安祎被吓的后退一步,江煜宸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安祎,你怎么了?”
林安祎颤.抖着双手,指着母亲的照片说:“你看,妈妈的照片被人换掉了?这个照片好陌生,这个不是妈妈。”
她的嗓音在寂静的园陵里特别清晰,颤.抖也特别明显。
江煜宸握着她的手,看向墓碑,他没有仔细看过,确实,照片上的沈静岚不似林安祎手下的那么温婉,冷冷的眉角眼梢,像是换了一个人。
江煜宸安慰着:“或许,是叔叔将它换掉的。”
林安祎摇摇头,“爸爸要是这么做,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墓碑前的小雏菊,是谁送来的?
会不会是这个人换掉的。
这个人是谁?
林安祎的手在他手中越来越亮,心底寒意如野草般肆意蔓延。
“安祎,你太累了,需要休息,是你眼花看错了。”
林安祎没有看错,照片确实被人换掉了,有人将温婉的沈静岚换成了一个眉间写着仇恨的女人。
怪不得林安祎看了会接受不了。
林安祎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泻而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笑着,她哭着笑,近似疯癫,江煜宸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再抖动,他担心,林安祎再这样想下去,会情绪崩溃。
“安祎,你冷静点,你看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阿姨的照片,我们再换回来就是了。”
林安祎双眼迷蒙,低头一眨眼,满脸的泪痕,她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脆弱,慢慢靠近了江煜宸的怀里。
照片,不能再看了。
林安祎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江煜宸,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留在我身边。”
江煜宸抚.摸着她的头发,传递着自己的安慰,“我会的。”
“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