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眼睛哭的红红肿肿,接着窗外细微的光,摸着走进了卧室。
江煜宸还在睡梦中,她不想打扰他休息,可自家实在做不到一个人去客房睡啊。
林安祎脱掉衣服,轻手轻脚的躺在江煜宸身边,在院子里冻的身子凉凉,江煜宸一个颤抖,将怀中的人儿紧紧地抱住,“老婆,我给你暖暖。”
林安祎试探性的抬头看他,他并没有醒来,只是下意识的腰温暖她。
头抵着他的下巴,思绪长了翅膀,飞到他们相遇的那个初夏。
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景雪深,明明和她长得毫无相似之处,两个人的性格倒是相似,可后来,景雪深出国一段时间后,再次归来,她的那张脸竟然和她有八分相似。
她只知道,景雪深出了一场车祸,面部受了很重的伤,她在同情她的同时,也发现了她在刻意的排斥着自己。
“安祎,我好喜欢你表哥啊,你能帮我介绍吗?”
她对他的爱意不可抵挡,她表达爱意的方式是如此直白。
林安祎微微一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看的出来,顾明朗看她的眼神都和看别的女人不一样,林安祎不能确信那是爱情,却读出了别样的意味。
他对她不是一点感觉没有。
抿抿嘴唇,一滴眼泪滑到身下,渗进床单里,她向江煜宸怀里靠了靠。
那是她举办的宴会,顾明朗喝的烂醉,她让景雪深去照顾顾明朗,景雪深借故,却因此爬上了他的床。
一次意外,珠胎暗结,景雪深寻死觅活,林安祎见不到她如此折磨自己,便劝说顾明朗接受了他们母子,一场犹如童话的婚礼,景雪深成了书中的公主。
林安祎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她亲手成全了一对璧人。
而现在,她确确实实意识到是自己错了。
非但景雪深不幸福,顾明朗也不幸福,他们两个,同床异梦,心里的隔阂越来越重。
顾明朗居然说,不喜欢她。
那么,当初,为何要去娶她呢?
这一切的错,都是自己惹下的祸事。
自责的眼泪在她眼中来回打转,她该如何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安祎,不要哭了,有什么话,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煜宸向下垂了垂头,抵着她的额头,暗夜里只看见两双乌黑的眼珠相互对视。
林安祎抽抽鼻子,眼角不经意间滑下的泪珠落到了江煜宸的胳膊上,才让他在睡意中清醒过来,他怀中的女人去见了谁,为何又在床上哭泣。
他一无所知。
“对不起,我又让你一个人伤心难过了。”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
自己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大学时代的教训,林东阳的那一拳头他还没有长记性吗?
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又没有照顾到林安祎的感受。
她的身子还是冰冰凉凉,她在外面站了多久才依偎到他的怀中,他出去做什么了?
她不说,自己都不会知道。
林安祎摇摇头,勉强的扯起一丝笑,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煜宸,不怪你,你不要和我道歉,我只是一个人去看月亮去了。”
江煜宸揉着她的胳膊,她有所隐瞒,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也不再多问,只是抱着她,让她得到安慰。
“有什么话,你不说,我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我才能为你排忧解难,你一直隐藏在心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跑到你的心里去窥见你心底的秘密。”
江煜宸吻着她的眼角,唇角一片咸涩,她的眼泪好似水龙头,说来就来。
何尝不是因为心酸。
林安祎打开灯,两个人一起坐了起来,林安祎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强而有力的心脏让她放松了好多,她嗫嚅着嘴唇,“你知道吗?今天是八月十五,不能去别人家做客的,可是,他们今天都来了,我怕他们会妨碍到我的亲人。”
江煜宸嗤笑了一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有文化有知识的新时代女性,还会这么迷信。”
林安祎嘟嘟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煜宸仰头看着远处房顶的天花板,“他们可都是我找来的,发生什么事了,都有我来承担好了。”
林安祎捂住了他的嘴,她最担心的就是他出事,她宁愿早点知道自己宿命的结局,也不愿意让江煜宸再出一点事情。
明明灭灭的眼神,不安的晃动着,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我们真有一个人要先离开这个人世,那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江煜宸搂着她象牙般雕塑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微微垂眸看着她悲伤的脸庞,亲吻着她的脸颊,手向下一滑,如丝绸般的肌肤触觉,江煜宸猛然惊讶,“你没穿衣服?”
林安祎肃然惊觉,苍白的脸涨满绯色,脸颊红的像是天边的云霞,她双手抱在胸前,抓起被子向上掩了掩,遮盖住裸露在外的肌肤,向下藏了藏,“你又耍流氓。”
江煜宸翻身吻住了她的唇,缠绵悱恻,情欲的味道在房间里蔓延,渲染着一室的旖旎风光。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害羞啊。”
江煜宸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精致的鼻子,滑到她的唇,拂过她的下巴。
林安祎向下打滑,头抵在他胸前,声音细弱蚊蝇,说的是什么,江煜宸也没有听清楚。
“好了,乖乖的睡吧,千夏估计都睡死了。”
他们家里还有几个未归的客人。
千夏。
韩子诺!
林安祎猛然抬起头,打的江煜宸下巴吃痛,江煜宸揉着几乎要被林安祎碰掉的下巴,问她:“你怎么了?”
林安祎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你快点跟我起来,我们去看看子诺。”
一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江煜宸不乐意了,拉着林安祎的胳膊,“大晚上的,你看他做什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有些事,可以明天再说,有些事,她等不到明天了。
林安祎扯出来自己的手,拉起江煜宸,给他披上衣服,小声而又焦急的说:“我不想再发生第二件景雪深的悲剧。””
景雪深的人生以喜剧开始,却因为她的插手,逐渐走上了悲剧的道路。
她意识到,韩子诺和宋唯一现在的处境很有可能发生那种事。
景雪深和顾明朗的悲剧就是由醉酒引起的。
江煜宸极不情愿的被林安祎拖着向前行走,她突然提起景雪深,大概是顾明朗的电话打了进来,和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泪流不止。
顾明朗,求你不要再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了。
林安祎敲了敲韩子诺的房门,房内的灯亮起了,只听见里面一声惊叫。
是女人的惊叫声。
林安祎的心头一颤,最好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那种不好的事情。
她紧紧的抓着江煜宸的手,心脏咚咚直跳,手心在冒汗。
江煜宸投给她一个安慰性的表情,韩子诺打开房门,一脸颓废与无奈。
林安祎清楚的看到宋唯一抱着被子在哭泣。
她猛然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事情还是发生了。
“阿姐,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子诺的头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喝多了,头痛的厉害。
林安祎机械似的转头看向韩子诺,凌乱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睡衣里露出小麦色的胸膛,孤男寡女,睡在一个房间里,要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任凭谁也不会相信。
江煜宸扶住林安祎略微颤抖的身子,林安祎垂下极度悲伤的眼神,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她有造成了另外一对年轻人的悲剧。
林安祎默默的走过去,拥抱着宋唯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不该让宋唯一照顾韩子诺的,要是没有这次的照顾,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宋唯一也不说话,只是依偎在林安祎的怀抱中,不停的流眼泪,她身为女人的清白被毁了,她昨天才刚刚答应叶南卿的求婚,今天,她就和他的上司躺在了一张床上,这事要是被叶南卿知道了,自己该如何向他交代?
“我会对你负责的。”
韩子诺淡漠的脸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不能做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林安祎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冰冷凝结成珠,“你负责固然是好的,但是你不爱,就不要和她在一起,一面出现以后的悲剧。”
宋唯一心里咯噔一声,林安祎算是替自己拒绝了韩子诺,她又不能说什么?
林安祎拍着宋唯一的肩膀,她不能再次造就第二个景雪深的悲剧。
宋唯一在林安祎怀里,不知何时睡去。
她梦见了自己穿上了婚纱,成为了一个幸福的新娘,而那个新郎,却不是叶南卿,他是谁,宋唯一看不见他的脸。
他只知道,那个男人是她好朋友最喜欢的男人,有着叶南卿所不能比的家室。
她在安心中沉沉睡去。
满树梨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