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偶尔还会划过一颗火流星,将不远处的银杏森林照亮,又粗又高的树干整齐地排列着。很快,他们就到了茂密的森林中。
“就在这里解决吧,”周方物说,“别离我太远,小心有野兽,可能还有蛇。”
“讨厌!”虞美**周方物胸口捶了一拳,然后走到一颗银杏树后面。
从这里望去,那块玄武岩大约在七八层楼高的地方,周方物甚至能够看见模糊晃动的人影。而夜空里的暴雨已经转为中雨,划过天空的流星数量渐渐变少。
当周方物从背包里取出那只被压扁的玫瑰花时,他的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虞美艳回来了。
周方物转身,奉上变形的玫瑰花。
虞美艳楞了一下,咯咯笑道:“不会学人家浪漫就不要学嘛。你瞧你选的时间,尴尬不尴尬?还有,花都枯萎了好不好?”
“刚才一直没有机会。”周方物挠头说道。
“谢谢。”虞美艳还是非常开心地接过玫瑰花,面带微笑,张开双臂,说:“抱抱!”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恋恋不舍。
虞美艳拍了拍周方物的后背,站直身体,她看着周方物的眼睛,说:“这个星期,是我们认识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周方物感觉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只好笑了笑。
他们互相凝视对方,默默在心中提前道别。
忽然天空骤然明亮,黑夜一下子变成了白昼,强烈的亮光从天顶照射下来,仿佛无数颗闪光雷同时引爆。
虞美艳的眼神,由温柔变为疑惑,又瞬间迸发出恐惧……
周方物看见虞美艳惨白的脸色,心里顿时一沉,他刚要转头。
——轰隆!轰隆!轰隆隆!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周方物和虞美艳下意识地蹲在地面上,捂紧双耳。即便如此,周方物仍然觉得耳膜像是要被锥子刺穿了,嗡嗡嗡的响声盘踞在整个脑海轰鸣不息。
“方……方物,你……你快看啊!”虞美艳颤声指向夜空。
雪白的银杏森林此刻已经变成一片金黄色,周方物转头去看夜空,恐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面的星空好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蜂窝煤球。红红的孔洞中射出一颗颗火流星,有的大,有的小,密密麻麻,数量非常多。流星与大气剧烈摩擦,身后拖曳着长长的火光和浓烟,朝北峰山的方向高速袭来。
玄武岩上的人群顿时惊慌失措,乱成一团。周方物想大声呼喊,提醒他们。
可惜晚了,一切都晚了!
一颗火流星撕破大气层的防线,轰然击中玄武岩西侧。
爆炸声再度响起,火光顷刻间笼罩了山岩。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将周方物和虞美艳掀翻在地。
周方物挣扎着爬起来,惨烈的一幕涌入他的眼中:玄武岩开始坍塌,发出嘎啦嘎啦的爆裂声,浓烟滚滚升腾,大量的石块和尘土落入银杏森林。
更可怕的是,不断有人坠落悬崖,燃烧的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声惨呼。
周方物目瞪口呆,《2012》?《天煞》?《后天》?恍惚间他感觉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仿佛一部部灾难电影正在眼前上映。可是他鼻腔中浓烈的烟尘味和焦肉味都告诉他,这些都是真实的,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涌起阵阵恶心。
“布可!”虞美艳大叫一声,绝望地看着坍塌的山体。
森林的上空有大量鸟雀飞过,不远处的树木已经被火烧得噼啪作响。短暂的慌乱之后,周方物攥紧双拳,拼命咬牙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他和虞美艳对这一切无能为力,他们能做的,就是赶快逃命,因为来自天空的打击并未停止,整个北峰山的山体正在不断遭到流星的侵袭。
周方物拉起虞美艳的手,大声说:“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大火很快就会蔓延过来!”
虞美艳身不由己地被周方物拖着往前跑,口里不停地念叨着:布可怎么办?布可怎么办?
周方物一边跑,一边辨别方向,他记得杨彬说过,这片银杏林的山坡下应该有一条废弃的公路,从那里可以回到他停车的地方。
此刻山林的火势越来越大,将西面的天空照得通红。周方物和虞美艳穿行在林中,像一对慌不择路的野兔,孤助无援地冲向密林深处。
逃生的欲望如此强烈,他们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上已经被尖锐的树枝划出了道道血痕。
“啊!”虞美艳一声呼叫,被半截枯木绊倒在地。由于周方物抓紧虞美艳的那只手太过用力,所以他也被顺势带倒。两个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恢复体力。
过了片刻,周方物支起身体,喘息着说:“美艳,你……你还好吧?”
“还好……”虞美艳有气无力地回答,她的棒球帽已经不见了,披散着头发,显得很狼狈。
周方物爬过去把她扶起来,向山坡下继续蹒跚而行。
这里已经离开银杏森林,周围都是松树和低矮的灌木丛,周方物不知道距离废弃公路还有多远。他看了看前面黑漆漆的树林,对虞美艳说:“可能就快到了。”
“有老鼠!”虞美艳尖叫道。
周方物用手电筒一照,发现很多老鼠正在几步远的地方列队逃难,而它们的行进方向与周方物基本一致。
“老鼠逃生的本领很厉害,”周方物说,“我们下山的方向应该是正确的。”然后他从地上捡起两根钢管粗细的断木,一根自己拿,一根递给虞美艳,“也许还会碰上其它的逃难动物,手里有个家伙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北峰山已经处于半开发状态,山里出现大型野兽的概率非常小,不过袍子、松鼠、黄鼠狼之类的小动物,却不时从他们身旁奔驰而去。
就在他们快要逃出森林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一道红光划破浓烟迎面袭来,坠落在他们身后大概一公里远的地方爆炸。
“不好!”周方物大叫,“快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地面已经猛烈震颤。他只感觉后脑剧痛,一下子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