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话声刚落,红装女子忽然檀口一张,一个仅有寸许大小的金钵便夺口而出,然后急速的放大。
“极品宝器,老娘也有!”红装女子一声怒喝后,便催动钵体分开两片,分别从上下两个方位向着白壁流光砚合去。
大砚在受到金钵的阻碍后,不得不无奈的放弃了对红蛇的进攻,然后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竟迫得两片金钵不能再合下分毫。
红蛇终于脱离了大砚的束缚,轻松的摆了摆尾部,以着更快的速度向张兰凤冲去,如同一道红色的疾风。
养性期修士本就不能长时间御空而立,这时的张兰凤已经开始跌落而下,心中似乎有些不甘,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蛇头,心中很快就被害怕占满了。
夏侯淳手中宝物白壁流光砚被困在金钵中,自己又要抵挡那顺着剑身腾窜而来的真气,已经自顾不暇,哪还能出手去救自己的弟子。
张兰凤的瞳孔中塞满了蛇头的影子,并且放的越来越大。嘴巴张的拱圆拱圆的,甚至是已经无望的闭上了眼睛。
却不料,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千钧一发之间,一柄青色长剑以着眼花缭乱的招式和极快极快的速度,在张兰凤身前横斩而下。
是倥偬剑法。原来,不知何时,苏白已经出现在了张兰凤的身旁。
那红蛇虽然灵性十足,但怎能避开这等剑法,星奇剑峰重重的划在了蛇身上,然后发出极短促的一声“叮”响,红蛇被撞击的抛落而下,蛇身上却没有出现任何伤痕。
能够无视上品宝器的凌厉一击,苏白知道这条红蛇绝非普通妖物。
事实上,这条红蛇本就不是妖物,而是灵兽的一种,虽然是一种极为弱小的灵兽,而且还处在幼年时期,但终归是灵蛇,以苏白如今的实力,还不能用上品宝器将其伤到。
在红蛇落到地面的时候,苏白和张兰凤也已经落回到地面,张兰凤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远远的躲开到一旁,没有说话。
那红蛇虽然没有受伤,但眼看猎物就要到手,却被人给硬生生的打断,哪能不怒,蛇身一震地面,便向着苏白弹来。
岂料,这个时候,奇变再生。
在红蛇刚刚弹起的时候,半空中忽然一声清鸣传来,紧跟着一团熊熊紫焰如同炮弹般飞向红蛇。
苏白抬头一看,不禁莞尔。原来是自己的那只红鸟。
今日宴会还真是喜庆,红装女子,红蛇,还有红鸟,王府怕是从来都没有这般热闹过吧。
为了防止那红鸟不懂规矩,给自己在人前添乱,苏白本来是将它留在冯府的,却不料这小家伙似乎是耐不住寂寞,竟自己寻了过来,然后刚好赶上了这场对于苏白来说莫名其妙的大战。
看到紫焰攻来,本来已经弹出的蛇身硬生生的向后一缩,这才险险的将之避开,两只蛇眼害怕的看向红鸟,似乎隐含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难不成,这一蛇一鸟还是天敌的关系?苏白摇了摇头,那红色的灵兽虽然是蛇,但半空中的小家伙并不是鹰,若是常理来论,并没有什么天敌关系。但自己本就对灵兽了解不多,其中或许还真的有些说不得的因缘。
在红鸟两只锐利眼睛的注视之下,赤磷幻影蛇畏惧的将身体缩成一团,然后竟“噌”的射向天空,寻向自己的主人去了。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半空中二人的眼中,红装女子眼角余光瞥向大鸟,错愕道:“这是什么鸟?难道也是灵兽……?”
刚才的那一团紫焰虽然已经熄灭,但中央处的整个地面都被烧的焦黑一片,原本菊花铺成的地毯露出一个黑黑的大洞。再看向周围,除了九王爷敖炎和冯家三人外,其他人早已逃的踪影全无。
苏白抬头看了看半空中依旧僵持不下的男女,微微摇头后又走回到冯家三人身前,星奇剑斜着持在手中。
冯夫人毕竟是女流之辈,又并非修炼之人,紧紧的靠在冯延龙身旁,看到苏白无事,关切的看向苏白道:“没事吧孩子?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好好的一个宴会,干嘛非要……干嘛非要……唉。”
苏白轻轻的点了点头,转头又冲着冯如梦微微一笑,便又凝神看向了空中。
半空中,红蛇回到红装女子身边后,重新变成了红缨长枪,然后在红装女子手中挥出道道劲风,枪尖直指夏侯淳。
刚好是这个时候,夏侯淳的银光宝剑也终于脱离了对方真气的束缚,毫不退缩的迎向红缨长枪。
“叮”的一声,交锋处真气激荡,二人各自向后退出数步,却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待站定之后,夏侯淳眼珠转了转,然后突然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淡黄符篆。
这样的符篆,苏白也认识的,是传音符。
虽然炼心期修为便可以拥有传音入密的本领,但还是有一定的距离限制的,即便是炼心后期的修为,也至多就是在百丈范围内施展,哪能想传给谁就传给谁。
既然夏侯淳在这样的时机祭出了传音符,显然是要传消息给远方的人。
红装女子自然也认出了这张符篆,虽然满脸挂着不甘心的表情,但还是咬了咬牙,然后便飞遁而去了。
夏侯淳半眯着眼睛看向对方逃去的方向,动了动脚,却是没有追去,随之又将符篆收回,缓缓的落到了地面。
而这时,在红装女子刚刚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时候,一句话突兀的从天际传来:“夏老二,不要以为你墨宗势大,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既然敢杀我爱徒,就不要妄想我会善罢甘休。你的命和你徒弟的命,我只会留下一条!”
闻声,夏侯淳用鼻子哼了一声,却是没再理会。
见到战火终于平息,张兰凤才走到夏侯淳身前,开口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夏侯淳摆了摆手,眼睛却是看向了苏白头顶的红鸟,疑惑片刻后开口道:“这是什么鸟?”
“我也不是很清楚。”苏白的话声很平静。
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鸟,连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回答别人。
但夏侯淳哪会真的相信,还以为苏白是有意要欺瞒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动了动嘴,却是没有说话。
九王爷敖炎随手拍了拍衣衫,将先前沾染到的灰尘除去,然后缓步走到苏白身前,开口道:“适才多亏白少侠出手相助救了我儿一命,本王代小儿谢过少侠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本王定不会推辞。”
说到这里,敖炎眉毛猛的往起一竖,两只眼睛瞪向张兰凤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谢过白少侠的救命之恩。”
看到父亲发怒,张兰凤面色有些慌张,但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在下不过是顺手而为,王爷不必记在心上。”苏白随意的笑了笑,自然懒的和那轻狂男子一般见识,顿了顿又道:“其实说起来,在下刚才的行为也不过是为了报答小王爷的恩情,早在一个月前,在下差点在北荒中丧命,还是小王爷将在下救回的。”
不管是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这敖炎待人还是颇为礼善的,哪有其子的半分轻狂之气。对于苏白来说,现在的自己终于是了却了一个心结,那等骄狂之徒,自己根本不想同他扯上半点关系。过去是因为对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这才不得不处处礼让,现在恩情已经还到,而且是一命还一命,自己以后绝不会容得他再那般放肆。
或许人性本善,也或许人性本恶,但不管是善还是恶,其实更多的是后天造就的。当然,似陈少坤,似张兰凤这等人,他们还算不上恶,他们的头上都插着正义君子的旗帜,但他们的善至多算是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