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五尺余长的扫把随意的摆在门边,两名衣着相同的丫鬟似乎正在忙里偷闲,时而逗逗蝴蝶,时而互相追逐嬉闹。
苏白伸手摸了摸柔柔的阳光,才忽然意识到,原来是春天到了。
其实,春天早就来了,只不过是苏白刚刚感觉到而已。
两名丫鬟见苏白忽然走出房门,便齐齐的停止了嬉闹,恭恭敬敬的束手站在一旁,其中一名年纪略长些的开口道:“公子怎么出来了,小姐吩咐我们两人要好生照看好公子的。”
苏白微微一笑,自己从小被人欺辱惯了,现在这般任人公子公子的喊着,终归有点不适应,“你们忙自己的去就好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有劳你们小姐挂心了。”
两名少女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动。
“若是两位姑娘有时间的话,就带我拜见一下你们老爷夫人和小姐吧。”苏白看了看二女的神情,微一错愕后说道。
“公子不必客气,请随我们来。”年纪略长的少女说完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白皙的手指尖遥遥的指向正北墙中的那道门。
苏白点了点头,跟着走上,同时开口问道:“还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小晴。”年纪略长些的少女说道。
“我叫小雨。”另一名少女似乎有些羞怯,话声很低。
“晴雨?……”苏白暗暗的嘀咕了一声,也不再多话,一路跟着二女穿过院门,沿着外面一道回廊走进了空地正北的房屋前。
“我先去通禀老爷和小姐一声。”小晴说罢便率先匆匆的跑了进去。
苏白点了点头,然后回转身子向后瞧去,不由得感叹这户人家在院落装扮上的雅致风情——温婉却又大气。
空地的两旁是两道墨绿色漆色的回廊,蜿蜒曲则却又韵律有致,回廊两旁栽种着着些不知名的树木,枝条懒懒的垂下,刚好为回廊中遮出一片阴凉。而在整个空地的正中则是一洼喷泉,喷泉的中心是假山,恰到好处的点缀在空地上,宛如一颗暗夜的明珠。
没过多久,小晴就小跑着从屋内出来,额头上还挂着细细的汗珠。
“老爷已经在屋内等着公子了,公子快请进吧,夫人和小姐刚好也在。”
苏白冲着小晴微一抱拳,便踏入了门中。
“小兄弟身子可已无碍?”苏白刚刚半只脚踏进屋中,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就微笑着问道。
话声落下时,苏白已经随着二女彻底的进入屋中,抬头刚好看到正北处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便是则是一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之前见到过的粉装少女正亭亭而立在中年妇人的边上,少女檀口微微一张,冲着小晴二人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二人闻言躬身退下。与此同时,苏白身体微躬,冲着正北二人微微一拜,开口道:“在下已经基本无恙,特来拜谢老爷夫人还有小姐的救命之恩。”
中年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是我的一位世侄将小兄弟你从北荒边缘救起的。说来惭愧,老夫其实是没帮上什么忙的,之前叫了很多大夫,却都拿小兄弟没辙,小女自幼便有些异能,就去试试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却是没想到小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小女刚刚过去不久,你就自己醒来了。”
这一段话说的谦逊至极,将自己对对方的恩情简单带过,却又让对方不得不感激自己的恩情,同时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不管怎么说,在下这一条命是贵府救下的,况且,在下也并非是自己醒来的,若是没有小姐相助,我怕是现在还昏迷不起呢。”
苏白早已在隐隐间明白,之前梦中的河水怕是和自己体内的玄气有着莫大的关联,河水泛滥然后干涸的一刻,似乎也就是自己操控玄气能力丧失的一刻。
那一刻之后,苏白便醒过来了。
事实虽是如此,但自己又如何能不承那位粉装少女的恩情?
“看小兄弟的装扮,应该也是洪国中人吧,老夫姓冯,名延龙,你日后叫我一声伯父就好了,这是我的夫人,边上是小女如梦,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
“你自己找地方坐下吧,总是这么站的,倒是显得我们招呼不周了。”冯夫人和煦的笑道。
苏白闻言在东边坐下,开口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冯伯父、冯伯母好,晚辈名叫白肃,本是出身于洪国东境,因自幼父母双亡,所以一直孤身一人在外闯荡,数日前不小心误入北荒,因为北荒之地荒无人烟,晚辈没有备足食粮,饥饿之下牵动了小时落下的毛病,这才昏倒在了那里。”
自从出了太华门之后,苏白越来越佩服自己说假话的本事了,这一段娓娓道来,别人能不能听出什么漏洞姑且不说,反正自己听来是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
当然,这也不能怪自己,这五年来,经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并不是说你诚心待人,别人就会诚心待你。自己的性命虽是被这冯家所救,但也不过是刚刚认识,况且自己现在的身份本就颇为复杂,太华门还在不知缘由追拿自己,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和这冯家也解释不清,反而会徒增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倒还不如将自己说的普通一些。
冯延龙似乎也不愿询问对方过去的太多事情,沉吟片刻后提醒道:“老夫听闻那北荒之地多有妖兽出没,你虽然昏倒在那里,但之后并未遭到什么不测,这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的。”
顿了顿,冯延龙又开口道:“不知白贤侄以后有何打算?”
“晚辈在这世间本就没什么亲人,也没有太多的事情牵挂,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冯延龙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反而转头看向了冯夫人。
冯夫人微一错愕,随即领会了对方的意思,笑着说道:“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暂时住在府中,我冯家常常和西域之地有生意往来,到了忙的时候说不得需要贤侄帮帮忙。”
显然,冯家二老有招募苏白加入冯府的意思。
但是,苏白又该作何抉择呢?
别的不说,光是人家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就不是那么容易还清的。而且,自己接下来也确实是不知道何去何从。
有时候,人生就如同一叶飘荡的浮萍,你永远不知道你飘向那里,但是风自然有着固定的方向。就如同刚刚离开天辰山时一样——前面的路充满了迷惘。
“府中本就对晚辈有救命之恩,若是晚辈留在府中,今后或许可以帮到伯父伯母些小忙,也能稍许报答你们的大恩。”思索了片刻后,苏白还是决定先暂时留下来。
冯延龙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之前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双手落回到腿上,“没什么大恩不大恩的,白贤侄以后要是再提,就是和我冯府见外了。你年纪还轻,老夫也不好做太多的安排,就暂时委屈贤侄一下吧,若是你愿意的话,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冯家的护院了,每月薪禄纹银百两。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嗯,可以,一切但凭您安排。”
护院,说白了其实就是个打手的角色,冯延龙虽然嘴上说的亲热,但本就和自己无亲无故,又并不了解自己真正的底细,自己的实力,哪里会让自己手握府中大权。况且,每月百两纹银已经是极高的薪禄了,普通老百姓一年辛辛苦苦下来能有一百两的收入就算不错了。
由此可见,冯家不可不谓是富甲一方,府中护院的待遇也非比寻常。
当然,因为冯家经常会远出经商,因而一些护院偶尔也要充当镖师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