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都城北京,皇城奉天殿内,万历皇帝身穿红色圆领团龙袍,头戴黑纱翼善冠,面色红润,神情庄重,端坐在龙椅上,接受群臣朝贺赞拜大礼。
“吾皇万寿无疆!大明国祚永昌!”
上千人异口同声,犹如汇聚了一道洪流,气势磅礴,声振殿宇,传在耳中隐隐让人腾起一股热血激荡。
今日是农历八月二十七日,是万历皇帝的生辰,也是举国上下臣民瞩目的万寿节。
每逢此,上至皇亲国戚、内阁辅臣、六部五寺、五军都督府、都察院,诸监司衙门,下至五品以上在京文武官员,全都聚集在奉天殿参加“大宴仪”,皇帝赐宴百官。
各地方督抚、藩王、封疆大吏,包括大明各方属国,则需上表祝寿,并上供贡品,作为万寿节贺礼。明初,由于朱元璋极尽节俭,官员们的贺礼只是象征性的进贡各地土特产,以示天下昌平,五谷丰登。但是越往后,就彻底变味了,各地大小官员挖空心思,穷奢极欲,搜罗天下各种奇珍异宝,朝贡万寿,唯恐寿礼不够华贵新奇,落于人后!
“内阁首辅申时行,献前宋苏轼《赤壁赋》真迹卷轴一副!”
司礼监秉笔太监张鲸站在大殿丹樨之上,手拿寿礼清单,用那阴柔的声音,抑扬顿挫地念道。
立刻有两个小黄门缓缓打开卷轴,将苏轼书法展示群臣,卷轴之中立刻有一股出神入化的气韵,扑面而来,其文其书皆是登峰造极!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这种绝世真迹价值连城,申首辅不愧是城府深沉,送这东西又值钱,又不失风雅,实在高明!但是这种既风雅又大气的手笔不是所有人能学得来的,人家申时行出生南方巨贾,家里不差钱,这种古代名人字画成堆,随便一副都是稀世极品!
“国丈武清侯李伟,献如意金龟一对!”
李伟就是就是当朝李太后的父亲,万历皇帝的外公,是最底层的泥瓦匠出身。大臣们听到武清侯送一对金龟,内心皆是鄙夷,是狗肉就是上不了台面,小门小户出身,送礼除了金子,还是金子,俗气!
“户部尚书沈鲤进献青花瓷万寿熏香炉一尊!”
一尊一米来高的青花瓷大香炉抬了进来,全身绘制一万个各种形态大小不一的寿字,乃是为皇帝万寿节专门烧制,光烧制这玩意,烧废了成千上万个废品,真是耗费巨大,用心良苦!
“辽东总兵官、太保、宁远伯李成梁进献蒙古纯种宝马十匹!”
“宁夏总兵官麻贵进献罕见白虎一头!”
“浙江巡抚献半尺西洋镜两块!”
“朝鲜国进贡极品高丽红参二十盒,纯白狐皮十张!”
“日本国进贡桂圆大小的珍珠,十粒!”
“安南国进贡鲜椰子一车,沉香木五百斤!”
“琉球国进贡一米高红珊瑚树两株!”
“……”
大殿内的官员听着各属国的进贡的礼单,给人的感觉都是为了顾及大明皇帝的脸面,而例行公事,礼物毫无新意,听着长长的礼单,让人感觉昏昏欲睡。
正当满朝文武兴致索然之时,忽然听到张鲸有些口干舌燥地念道:“蜀王朱宣圻进献五彩琉璃奔马自鸣钟一座!”
自鸣钟是什么玩意?
满朝文武大臣神色一振,只见六个小黄门抬着一个将近两米高的大琉璃奔马,小心翼翼搁置在大殿中央,折射出晶莹剔透的五彩光芒,简直有些令人眼花缭乱,中间镶嵌的钟摆在滴答答地摆动。
“好大好通透的琉璃马,中间的圆盘仿佛与日晷相识,难道是用作计算时间用的?不对啊,下面还吊着一面铜锣,不停地摆动,是干什么的……”
诸大臣全都好奇,不由自主地勾着头,凑上前去看,议论纷纷,万历皇帝坐在龙椅上面带微笑,若不是顾忌帝王威严,他也差点站起身凑热闹了!
张鲸瞅了一眼礼单上的简介,把脸凑到钟摆跟前,有些自鸣得意地解说道:“这就是自鸣钟,上面西洋数字对应十二时辰,每到整点,便自动……”
“铛!铛……”
张鲸话音未落,自鸣钟猛然响了起来,声振屋瓦,极其响亮,由于张鲸凑得太近,顿时吓得他一个哆嗦,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握草,这他妈谁发明的玩意,说响就响!
围在周围的大臣全都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连忙散开,有的甚至抱头鼠窜,仿佛这玩意是一个大炮仗一般会爆炸,那场面极其滑稽,让高高在上的万历皇帝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自鸣钟敲了九下,紧接着宫内钟鼓司传来报时鼓声。
张鲸正色指着那高大的奔马自鸣钟说道:“看到了没,不用人敲打,能够自动报时,准确无误……”
百官呆若木鸡,奇怪不奇怪?惊喜不惊喜?世界上还有这种新奇玩意,开眼了!
……
大宴仪结束后,张鲸回到司礼监,立刻叫来御用监掌司魏朝。
“督公,唤卑职来不知有何吩咐?”
张鲸以司礼监秉笔太监兼领提督东厂,是二十四衙门内除了司礼监掌印以外的第二号人物,魏朝现在只是一个七品的小掌司,跪在地上,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是知道的,宫内每年都要派人出宫到各省采办物质,以供宫内御用,这是个苦差,也是肥差……”张鲸瞟了一眼跪在地上如狗一般的魏朝,一边喝着茶,一边享受着四个小太监的按摩,慢条斯理地说道。
“卑职明白督公的意思!卑职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也要办好差事!”魏朝抬头,眸中露出热切和感激之色,膝行爬到张鲸跟前,谄媚地捧起他的臭脚揉捏起来,要是张鲸兴致来了,让他跪tian脚丫子,魏朝会连眉头都皱眉一下!
“再过几个月,就是皇太后千秋圣寿!今天蜀王进献的那个五彩琉璃自鸣钟,据钦天监正的说法,这自鸣钟应该是按照十二生肖制作,应该还有十一个!你顺便去蜀地走一趟,将这十二生肖自鸣钟凑齐全了,作为慈圣皇太后的寿礼……讨好了太后,就等于讨好皇上……”
“卑职明白!”
魏朝拿脑袋狠狠磕在地上,听出响来,嘴上却乐开了花。
朱纯良正在厢房内给小女孩露儿诊治,忽然系统内收到一连串讯息。
来自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张鲸负面情绪值+1+50……
来自内阁首辅申时行负面情绪值+1+12……
来自吏部尚书杨巍负面情绪值+2+20……
来自户部尚书沈鲤负面情绪值+2+15……
来自左都御史吴时来负面情绪值+3+18……
来自后府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孝负面情绪值+5+10……
朱纯良差点吓瘫在地上,骇出一身冷汗来!
这么回事?这一长串吓死人的官衔和名字都是当朝各大巨头、大佬,只手遮天的角色,自己好端端待在家里不动,何时招惹过他们?太邪门了!
系统不会是坏了吧!惹上这种大人物,这太他妈骇人了!这些人随便一个指头都能摁自己,所幸的是,系统收到的负面情绪值不是成百上千!要不然自己凉凉一百次都不够!
“家主,露儿怎么样了!”
张王氏见朱纯良呆若木桩,忽然如掉了魂一般,便小心地低声问道。
朱纯良回过神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这才认真查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露儿,伸手在额头上一试,烫手!整个小脸蛋都烧得通红,还不住抽搐!
朱纯良取出一个温度计,一边放在露儿腋下测量,高烧39度6!
这个温度,在没有退烧特效药的时代,极度危险!
“家主,露儿会不会死?你一定要救救她!我娘就是这样没的!坝上好多人都是这样,先是浑身发热,然后一觉就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女孩七巧忽然抱住朱纯良的腿,忽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狗娃,二呆,顺子三个孩子也是脸色惨白,惊恐地眼巴巴盯着朱纯良。
朱纯良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看来这热病不是普通个例,而是会传染的?
“你是说,河堤上许多死去的人都是得了和露儿一样的病,呕吐,还浑身发热?”朱纯良脸色严峻,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几个孩子忍不住泪水,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疫病!瘟疫!
朱纯良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掀起了海啸一般的狂澜!怕什么就来什么!自己对医学一窍不通,如何面对这场正在酝酿的人间浩劫?
瘟疫,此时还是暗流涌动,暗流过后,便是恐怖的****,在瘟疫的暴虐面前,人类只是蝼蚁!
“家主,你一定要救活露儿,我们再没有亲人了,我们五个就是彼此的亲人……”七巧几个几个哀求的眼神,令朱纯良心痛。
“放心,我会尽全力救活她……”
朱纯良稳定了一下情绪,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安慰道。
张王氏和何铁花两个妇人已经开始用温水给露儿不停的擦身,实行物理降温。
朱纯良快速返回阁楼,从系统内连续购买了家庭医用常备急救箱,里面有各种常备药物。
医用生物冰袋、乙酰氨基酚、阿莫西林,朱纯良翻到这三样东西,快速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