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绿豆汤
小时候，最温馨的幸福时光，大概就是七八岁左右。那时的上海农村，盛夏的午后两三点钟，大人们一般都聚在一起乘凉说笑，我总是依傍在门口，一只手拿着一只大花碗，另外一只手汗津津地捏着两枚5分硬币，等待着上门卖莲子绿豆汤的老伯的到来。终于等到了，老远就可以看见矮胖身材的老伯缓缓地走来，脖子上挂着一条白白的毛巾。即使不看，仅听那半唱半叫声，我就知道是他来了。老伯厚厚的肩头上放着粗粗的扁担，扁担的两头晃着两只铮亮的金属桶。桶里装的，当然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莲子绿豆汤了。
等不及老伯走到我家门口，我便飞奔过去，把钱递给了老伯。用脆生生的童音告诉他自己要买多少。那时候，莲子绿豆汤通常一小碗5分钱。而一小碗，自然是以老伯自备的碗作为标准的。老伯接过钱，打开罩在金属桶上的白纱布，散发着淡雅桂花香的莲子绿豆汤便呈现在我的面前，我不自觉地往下咽着口水。老伯拿着一个勺子，先把桶里的莲子绿豆汤搅和几下，然后熟练地舀起一勺，倒入自己的小碗中。一般一勺多一点就可以平上一小碗，然后倒入我端的大碗中。他一边倒一边不停地提醒我碗要拿稳当。我自然十分小心地端着碗，生怕莲子绿豆汤泼了出去。老伯在舀第二小碗的时候，我在精神上已经开始享用这大碗里的“文明”了。而老伯在倒第二碗的时候，更是小心，生怕影响了我专注于莲子绿豆汤世界的那份执着。
终于，把心仪已久的莲子绿豆汤买回了家。我欢天喜地，小心翼翼地把碗摆放在桌上，敲着碗，如过节一般。明知妈妈会省着给我吃，我还是恭敬地给妈妈倒出一小碗。然后，急切地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虽然莲子绿豆汤一下子就溜到了我的肚子里，但是清甜香醇的滋味，却久久留在了口中。我立时觉得两颊芬芳，暑渴顿消。坐在墙的一隅纳鞋底的母亲，偶尔看一眼写满幸福的我，笑而不语。这淡然的笑，充满了温暖。
时光飞逝，转眼过去了几十年。现在，再也没有人做好莲子绿豆汤担着抬着上街叫卖了。倒是有开了小店的，招牌食品就是莲子绿豆汤，也有食品厂加工包装好在超市出售的。我也买过这种保质期长达30天的莲子绿豆汤，但总觉没有过去的可口、香醇，对它的留恋一天不如一天。
有一次，母亲在我六岁的儿子面前说起我小时候对莲子绿豆汤的酷爱，儿子不屑一顾。是的，我知道儿子是不明白我的感受的，因为他现在的处境相对优越。吃惯了肯德基、卡布基诺的人，别指望他会留恋弄堂深处的莲子绿豆汤。今夜，回想孩童时代的故事，我当然知道，这一切不会重新再来。不过，虽然年华如水逝去，但纯真的感觉永存心间。
妈妈的自留地
1990年代之前，在金山农村，各家都会有一定数量的自留地。而自留地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它让我真正感受着当时丰收的喜悦和生活的甜蜜。
那是高中的一个暑期。一天，舅舅不期而至。按照习俗，是一定要留舅舅吃饭的。但是父母外出，只能由我招待。身无分文的我，自然不能上街去买熟菜。于是，我想到了自留地。奉上粗茶，请舅舅稍坐，我便朝自留地奔去。虽然是8月，但自留地在母亲的“科学”管理下，倒是姹紫嫣红、生机盎然的。不足三百平方米的园子，俨然已经是果实累累。来不及欣赏母亲的“杰作”，我匆忙采摘了一些番茄、豇豆、茄子、毛豆、冬瓜、丝瓜和甜瓜，随即赶紧回家。凭借从小习得的烹调功夫，利用油、盐、酱、醋、糖、蒜、姜、葱、五香粉、鸡蛋等做辅料，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居然给舅舅端出了糖醋黄瓜、鱼香茄子、丝瓜毛豆子、酱豇豆、蚝油冬瓜和番茄蛋羹这五菜一汤，外加甜瓜一道作为水果。和舅舅一起享用这桌色香味俱佳的蔬菜宴时，不时听到舅舅对我手艺的赞许。我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心里感谢妈妈，感谢她的自留地。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妈妈的自留地，我纵然是巧妇，也是难为无米之炊的。舅舅临别时，还不忘幽我一默，说：“我今天可是享受了比领导干部（四菜一汤）还高的待遇呢！”我被逗得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许内疚。因为若非条件限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用这些素菜招待难得到来的舅舅的。
后来，日子越来越好了，但妈妈始终坚持经营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从我大学毕业留在市区工作，妈妈每次来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些自留地产的果蔬，说这些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却是绿色无污染的。每次吃着妈妈自留地的菜，我总觉得味道大不一样，妈妈也颇感高兴。
如今，因为上海化学工业区建设的需要，老家的地全被征作居民生活之用，妈妈成了“无地”的农民，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虽然国家给了补贴，但妈妈还是想拥有一块自留地。我呢，心里也难舍一份眷恋。毕竟，妈妈的自留地给过我许多美好的回忆。它像一道永远的风景，铭记在我心里。
从妈妈也“环保”说起
岁末回金山老家过年，一件新鲜事令我这个所谓的“环保人”震惊不小，再次激起我提笔的欲望。
这次回家，我突然发现家门口新置了两只塑料桶，一只是红色已坏的提水桶，另一只为白色涂料桶。纳闷之余驻足近瞧，发现那是一只垃圾桶。白桶里盛有菜叶、鱼肉骨头等，红桶内则有几个可乐瓶、几节电池、几只塑料马夹袋等。此时，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家里人也在学着搞环保。虽然此种分类不能与国外媒体推崇的垃圾分类相提并论，但至少也表明家人有心系环保的可贵精神。
用毕晚餐，一家子围桌而坐，话题潮水般涌来，谈得甚是投入。当然，最后也扯到了门口两个垃圾桶的问题。当我问及这是谁的主意时，爸爸直截了当地回答：“是你妈。心血来潮而已。”我刨根问底，转向刚忙碌完家务的母亲：“妈，您怎么也‘环保’了？”妈的回答简单而意味深长：“有你这个‘环保’儿子，为母的总不能丟你这个市先进的脸吧！妈别的做不了，但家里环境卫生工作我是可以做一点的。听你以前讲起过什么垃圾分类，现在我就试着从它做起。”是啊，母亲以家庭垃圾分类处理作为切入点，这种做法实在是恰当而可行。听罢，我不禁对母亲感佩之至。
的确，我们这些所谓的“环保人”，在环境保护宣传教育方面以及公共环保方面是做了些有益的工作。我们不计报酬，为环保事业劳碌奔走的热忱，也值得褒扬。但是，我们却恰恰忽视了一个最直接也是最老大难的环保问题，就是家庭环保。而今，母亲却不动声色地做到了这一点。“美丽新环境源于心，垃圾不落地践于行。”虽说母亲的此举短时间内在家乡尚不能普及，但我还是看到了家乡、上海乃至全国环保的希望。
据笔者当时所作的“家庭环保状况抽样调查”统计，上海市区实行“垃圾袋袋化、分类化”的家庭约占35%—42%，而市郊农村则不足10%。如今，身为农村家庭主妇的母亲却一下子来了个三级跳，变先前“自由式倾倒”为“分类处理”，其进步不只是简单的形式上的变化，而且是观念上的巨大转变。上海要实现市政府提出的“在21世纪初建设成为生态型城市”的目标，任重道远，其中一难便是努力增强公众的家庭环保意识。唯有如此，我们才不至于因环保而被一票否决。所以，母亲那种“先己后人”的环保表率行动，自然是值得称道的。
环境是维系着每一位“地球村”“村民”生活生存质量的重要内容，环境保护更是我们大家的事情。但是，要做好这件大家的事，首先必须严以律己，从根本上杜绝“小家”之污染隐患。因此，环保从“小家”做起，不失为一件一劳永逸、事半功倍的善举。
行文至此，套用某广告语作为结束：“愿家庭环保，十个母亲八个爱！”
最好的菜在锅里
有时候，婚姻就如同“新奇士”甜橙，无论你剥开哪一瓣都是甜的，比如下面的趣事。
自打爱情即将由“葡萄美酒夜光杯”阶段升华至“柴米油盐酱醋茶”阶段，我便有了一个“罪恶”的念头：必须尽快教会老婆炒菜。
然而，这个如意算盘一直停留在我美丽的想象中。一晃结婚已有一年有余，这“教妻炒菜”的非分之想也在肚里压了一年。所幸的是，本人从小在学校接受了老师教授的勤劳美德，在家中备受父母忙于生计的煎熬，很小就学会了煮饭炒菜，煎炸蒸煮门门不赖，刀铲勺筛样样精通。所以，自诩为三级厨师的我，从没让小娇妻吃上一顿“夹生饭”。妻吃我做的菜是极其认真的，就是改不掉挑肥拣瘦、嫌淡吼咸的习惯。有时候，我真想说：夫人，你可知炒菜的艰辛，可体会这其中一把火一铲热油包含了多少爱心啊！
近来，渴望能有一双温暖的小手来帮助扶一扶肩上担子的念头愈来愈强烈，以至于十几天我总像苦孩子似的唉声叹气。有一天，妻被叹急了，追问了半天，我才支支吾吾把“阴谋”七转八弯地抖出来。妻听罢，眉一弯，眼角笑成豆荚模样，说道：“你想让我学炒菜，先买二十瓶‘痢特灵’预备着吧！”接着，便像孟母教子一般，掰着指头列举她姐们儿的丈夫如何如何内外一把抓，里外一把手。我听了，觉得纳闷：怎么她的姐们儿个个幸运，难道妇女已“解放”到如此地步？我无言以对。
忽一日，我冷不丁回家（当时我每周回老家一次）。刚到门口，便闻到了一股菜香味，觉得奇怪，莫非有客人在帮忙烧菜？我轻轻推门而入，但见妻正拴着从娘家带来的围裙在锅边忙活，一手拿着菜谱，一手操着铲子，聚精会神地“工作着”。看她投入的模样，我真不愿打扰她的情绪。待走到身边时，还是吓了她一跳。她一见是我，脸顿时绯红，不好意思地笑了，锅里正煮着盐水卤虾。我乐颠了，高兴地拥抱着她，相视而立，眼睛里充满了赞美之词，最后深吻了妻。随后，我看着妻用沾满油腻的白嫩小手，好不容易将盐水虾装上盘，端上桌。虽说妻的盐水虾味道不算上佳，但作为“实习菜”，我还是心甘情愿地给了她一个高分。别说，这一餐，我吃得最饱。因为除了食欲大增外，重要的是我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情快餐。为此，我开玩笑道：“如果能经常吃到你掌勺的饭菜，那么，我的体重很快能达标！”不用说，我们有着同样的惬意。
事后，我才从父母的口中得知，妻对着菜谱已经学了几天炒菜了，有几次还不小心沾上了热油呢！我真心疼。虽然说，对着菜谱烧不出可口的佳肴，但我敢说，妻在锅里炒的就是最好的菜！
关于起名
原本以为姓名只是个人的代号，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研究。等到要给自己的孩子取名时，想不到陷入了尴尬，就好像硬要运动员当教练，并且一定要出成绩。有一段时间，我整日地苦思冥想，翻大辞典，找小字典。那认真的模样，不亚于当年的高考复习。可是，五万个中国字最终也找不出适合用到孩子名儿上的。不得已，我想到了好友黄兄，一个对国学颇有见地的语文教师。黄兄受命于危难之时，对好友的重托慷慨应允。他认为：给孩子取的名字，应体现并传承人的情、意、志，应蕴含人的精、气、神。不日就将小儿的名字给起好——杨明辉，乃取意于古诗：“春水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冬夜秀劲松。”我一听很是高兴，一则此名暗喻“世纪末光辉”的内涵，有期盼儿子成才之意；二则也可提高我这“半个知识分子”的层次。可是，待与妻子商量时，她却不同意。她说，只生一个，还是我们自己给孩子起名吧！
于是，我和夫人相约在周末将各自的起名方案公布，作最后定夺。周末，我们如期拿出各自准备的方案。当时，我正在查阅有关包公的资料。据传，包公是“紫微星下凡”的真人。我灵机一动，决定给儿子取名为杨子微。子微者，“紫薇星”之谐音也。子者，鼠也；微者，冬至微寒之时生。又隐含希望儿子不要有任何特殊感，勉励其自小立志，自立自主之意，可谓一名多义。夫人先是点头称是，继而嘴角一歪，眉头一皱，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小孩子的名儿，父母双方都得带上。如今男女平等了，不是吗？妻的意思是，给小儿起名杨盛（夫人姓盛，含“阳盛阴衰”之意）。可是，寓意未免太露。我沉吟片刻，计上心来，说：“不妨叫杨成皿吧，成名成大器，又叫得响。杨盛用普通话是很叫得响的，但若用上海话说则成了‘羊绳’‘羊肠’，这不是给别人取笑孩子提供了现成的外号吗？而此名又含儿子成长道路受制于人或艰难的意思，不妥。”妻听罢，觉得也是。但是，她好像是有准备的，明确地说：“我们的孩子，今后要到北京上大学、工作，甚至出国，不存在用沪语的问题。这样吧，孩子取名杨盛，为照顾到你对起名问题的付出和贡献，我提议用‘成皿’为小名，‘子微’为字，不就成了嘛！”我自知这不是起名，而是搞平衡。于是，也就这样定了下来。事实上，姓名作为个人的符号，取什么样的名字，并不由姓名者本人决定。所以只要坐不改姓，名字问题其实并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既然不是原则问题，如果能平衡，也可以说是件好事。
拒绝玩具
快要做父亲了，自然是一件大乐事。元旦前的双休日，陪大腹便便的夫人上街，为的是替不久即将面世的婴孩准备些玩具。婴儿尚未出世，便急着去觅些玩具，也算是一种“超前”吧。
很久以来，玩具一直是儿童的天使。小时候手里经常捧着玩具的情形至今记忆犹新，那些带有很浓的民俗气息的布老虎、纸风筝或者捏面人、木头手枪等，给我们的童年带来的快乐是那么经久难忘。记得有一次，我偷偷地用一件贵重物品（一支钢笔）去换回小朋友手里的木头手枪，为此遭到母亲严厉“制裁”。可是，当晚上躺在小床上偷偷地玩弄木头手枪时，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活的人，身上的苦痛顿感消失殆尽。我用我的“傻”换回了快乐，找到了“童真”。
一直以来，小孩子的世界，是由玩具做天空，游戏当法则的。时代的发展，促进了玩具市场的革命。那种以现代玩具来取代各民族的传统玩具，以冷漠的材料、机械的振作和功能的运动来取代亲和的材料、精心的制作和天真的参与的做法，一方面令玩具市场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另一方面也正逐步使现在的孩子失去快乐。无疑，如果从绝对拥有量而言，恐怕现在的孩子是最幸福的。但是，这种幸福的背后却隐含着至深的不幸。因为这些“天使”产生于大工业的流水线，品质划一而缺乏个性。拥有它们，占据它们，往往成为孩子们的基本动机，而不是因为他们的自身需要——在这各种各样的玩具世界里，他们尚不明确自己需要什么。而玩具商则通过媒体可以给他们不断地创造“需求”，占据他们幼小的心灵。于是，当大人们发疯似的花巨额金钱收藏名家字画和人类创造的各种珍品时，孩子们却发疯似的花大人的钱去获得那些冷漠而单调的商品。这与其说是一种进步，还不如说是一种倒退，足以令人担心发怵！
妻在逛了一圈后，似乎意识到了这种潜在的危险和信号。她拉住我准备掏钱的手，说：“还是算了吧！我不希望我们孩子的心灵在玩具商的指挥下跳动，随奥特曼、机器猫摇摆！”我知道妻是认真的，所以及时而恰当地收回了手，心里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因为玩具，我们正在失去自己的孩子。拒绝玩具，我们不该失去自己的孩子！
儿子的思维
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使我彻底改变了对儿子的看法。
6月，由于自己下班后还要在家加班干公事，所以三岁半的儿子一直由妻照看。有一天，正好妻不在家，儿子便吵着要我陪他一起玩。我不想停下手头的工作，正好看到饭桌上有一本打开的杂志，在翻开的那页上有张世界地图，便把有世界地图的那页撕成十个碎片，交给儿子说：“杨盛，你去把这张地图给拼起来，拼对的话，我就和你一起玩。”做父亲的这一招，本来只是缓兵之计，因为我知道还没有跨进幼儿园门槛的儿子，是不可能明白世界地图是怎么回事的。但儿子还是十分高兴地领受了这个任务，去自己的小房间“工作”。过了不久，儿子过来了，他居然用透明胶把这张破碎的世界地图拼合起来了！我非常吃惊，更不明白儿子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水平。我认真地问儿子：“你是怎么把它拼出来的？”儿子把它翻了过来，原来地图的反面是一个人像！我惊讶于儿子的思维：他眼中看到的是反面的人像而非正面的世界地图。当他把人像拼完整后，世界地图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世界上的问题，其实说白了都是人与人之间的问题。只要人和人的关系搞好了，其他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在我们这些成人眼里，许多道理，也许要自己去碰得头破血流才会明白；而孩子，却永远只用一颗快乐的赤诚之心对待世间万象。所谓赤子之心，就是在回家时能喝上一瓶冰红茶就很开心，和同伴们一起玩捉迷藏游戏就很得意；赤子之心，就是手里拿着刚刚灌满水的水枪，和父母说说笑笑去肯德基吃香辣鸡翅；赤子之心，就是不在乎父母接他的时候是骑自行车还是开小汽车，家里住着多少平方米的房子；赤子之心，就是虽然被父亲敷衍让拼世界地图，但还是认真去做，结果通过背面的人像把地图拼出来时的高兴样。
所以，有时候，我真希望儿子永远不要长大，远离复杂世故的成人世界。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笨蛋（比如我们这些成年人）以为快乐要走遍天涯海角方可以寻求，而聪明人（像我儿子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却把快乐的种子埋在自己的脚下，需要的时候，随时享用。
想要的不多
记忆里有一则笑话，说的是国外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被问及，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大富翁，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穷人想了很久，说他要把天下最好吃的食物吃个饱尝个够。当有人说天下最好的食物太多，并问他最想要哪一种时，他一脸幸福地道出答案：土豆加牛肉。
第一次听到这个笑话时，我还很小，笑了好一阵，这笑里包含了自视聪明的意味。然而，再面对这个把人生希望建立在“土豆加牛肉”基础上的穷人，我却不能轻蔑一笑。每个人的希望永远只是自己的希望，这希望在别人眼里或许根本不该是一个笑话。
记得，儿子临近四周岁生日，在幼儿园的表现还算出色，为父的我自然想奖励他一番。那天，我认真地问道：“杨盛，你生日的那天，最想要什么？”“吃肯德基！”“肯德基你不是经常吃吗？再想一想，最需要什么？”“肯德基玩具！”原来，儿子喜欢吃肯德基是别有用意的。在吃惊于肯德基在孩子心目中的牢固印象的同时，我想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定在儿子生日那天实现他的这个“可笑”的心愿，然后再反思一下，能否用“肯德基式”的办法对儿子进行各种可行的教育。
因为我和父母分别居住在上海的南北两端，所以，在上班的日子，我难得回父母住处团聚，双休日也很难成行。有时候想起来打个电话，总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而且总是自己说为主，父母在电话的另一端成为听众。一次，我要挂电话的时候，父亲在电话里说道：“士军，以后还是抽空多回来看看我们。”听罢，我觉得脸红了许多。是的，所谓忙只不过是自己心浮气躁的借口而已。我有什么理由不回家呢？我认真地答应了父亲这个很正常的要求，还答应回家帮母亲干点家务，尽一份儿子的孝心。
有朋友自商海上岸稍息，邀我于四平路“小四川”对酌。酒过三巡，我问他现在最想干什么。他说：“最好是彻底休整几天，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我于是给他说了那个穷人的故事，我们同时笑了出来，但随即又止住了。我们仿佛看到了各自的悲哀，因为一不小心，我们都扮演了“土豆加牛肉”的穷人角色。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许多都市人为了赶上这快捷的生活节奏，不得不牺牲许多曾经被人认为可笑的不屑一顾的想法。其实，就是这些可笑的不屑一顾的东西构成了生活的基本内容。但愿我们能在紧张的工作之余，给自己一些“开小差”的机会。比方说，去会会朋友，聊聊家常，踩踩青草，听听音乐。也希望诸位以后听到这则笑话时不再是傻笑，因为很多人其实想要的不多。
寻开心的儿子
记得那是在1997年的仲夏时节，我终于意识到儿子开始对我有意见了。这一偶然的发现，源于我一次不经意间的回首。这一回首便迫使我急切地放下“工作”，关注这“颇有心计”的可爱的“小精灵”。
那一日，正逢周末。趁着儿子睡觉的时候，我埋首于手头刚借来的书，犹如沿着一条悠长的路，怀着梦想和憧憬，执着地边走边欣赏风景。突然，传来轻轻的“啊啊”两声，紧接着又是“咯咯”两声。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好与儿子的视线相遇。但见他正跟我挤眼，那顽皮的劲儿，滑稽得乐死人。我顿时想到了诗人陆培的话：“最难表达的显然不必表达。”父与子的默契，令彼此的距离是如此贴近。儿子手舞足蹈，胜似闲庭信步，我知道那是他万般欢快发自童心的开心。由此，我本能地意识到，儿子朝我“咯咯”地笑，大概是许久以前便发生的事了。只是，这一亲情的体现与回报，恰恰在我专心阅读、看电视、和朋友聊天的时候，被忽略了、错过了。原来，我那不足半岁的小儿，会不住地对我挤眉弄眼，就像今天一样。我庆幸，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牵挂”我的人、“关心”我的人。同时，我为以前对儿子的漫不经心深感自责、歉疚。
小儿的开心是寻来的，他使我感到亲情的动人之处。一般的人显然无法用想象来判断它的价值。只有初为人父，用心去解读它，才会被它吸引，从而实实在在地体味出它的内涵，领悟到它的价值。生活，就像置身于一片洒满珠宝的荒原，大家都在寻找闪烁的宝石。但是，我们这些成人，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只注意到孤烟蔓草。我们缺乏的就是没正经地寻开心，否则，生活准会变成另一番模样的。
助孩子成为悦读者
题记：阅读使人不断通过与名人的对话反思自己，从而坚定自己内心世界的追求。
在国内，一般大人们聚会时，少不了要谈及孩子的教育培养问题。我的孩子就读初三，正值风华正茂年岁，在人文积累方面，小荷已露尖尖角。令我们骄傲的是，在他成长路上，家庭环境的熏陶助他成为爱读书之人，使他愉快地畅游于书海。
我们没有把孩子送进过补习班，也未曾给他请家教。我和夫人的观点是：孩子要想出类拔萃，主要靠自己博览群书、集腋成裘。关于阅读，除书的内容、质量我们会适当把关外，其他基本无限制。
记得那时孩子还未入幼儿园，我和夫人常带他到上海书城泡书店，让他浸润于书香世界。每每回来时必定是带着一大手袋的书籍上14路电车的。
上海之夏高温闷热，那时家中尚未安装空调，暑期中，我总是带着儿子在复旦图书馆里阅览。在凉爽清新的图书馆里，我和夫人阅览备课，孩子则安安静静地做功课。待他完成了功课，便会加入我们的“阅读小组”，四处选择他钟爱的图书。
此读书之举一直持续到暑假结束，孩子从中受益匪浅。那年，学校曾举办过一次阅读征文活动，孩子的读书心得有幸在校报上发表，还被奖励了一份小纪念品作为鼓励。赢得了奖励的孩子，读书愈加发奋，接下来的一年他读完了上百本书籍！
进入预备班后，孩子甚幸，遇到了贵人，因为校长亲自给他们这个年级的学生上阅读课。这是复旦二附中的特色，目的是为孩子们自主阅读奠基。孩子好读书，加上校长注重对他自觉读书意识的引导，促进了他在课余时间认真阅读，他的读书笔记写得也像模像样。据我所知，他几乎每周都坚持写读书笔记或读书心得。由此，他在初一年级大会上还受到过校长表扬并获得奖励证书。一次班会上，班级的墙壁上有一半张贴着他的作品。我想，这是他感到非常自豪的时刻。因为，这是他自己通过努力获得的成功和表彰。而在那次班会课之后，热爱阅读的习惯也在儿子身上扎下了根。
我们发现，孩子极为珍惜通过自己努力赢得的一切荣誉。你若白送给他，他定会不屑一顾——这应该是天性使然吧。
阅读使人不断通过与名人的对话反思自己，从而坚定自己内心世界的追求。儿子在初二、初三功课紧张的日子，还是坚持阅读。他也很关注时政、军事、科学和技术等。在学校，他博览群书、敏于思考、提问深刻，算是小有名气。我坚信，会读书一定使他更趋理性与成熟。
孩子上了初中后，给自己订了两种报刊——《新发现》和《南方周末》。这两种报刊一直订阅到现在，带给他诸多有益的影响。一次，我们到朋友所在的河南省旅游，来到七大古都之一的安阳。面对导游对于安阳殷墟的讲解及许多即兴问题，孩子对答如流，这其中还包括一些我们感觉怪异的问题。回程途中，朋友惊讶于他是从哪里获得的这些知识，孩子轻松一笑道：“从我订阅的杂志和历史书籍里看来的。”
看来，我们全家酷爱泡书城、在图书馆避暑看书之举也许是歪打正着，因为这成全了孩子自由阅读学习的机缘。而初中校长引导学生广泛阅读，又善于激励孩子的做法，更激发和成就了孩子自主阅读的欲望。
人生，不是所有的路都是坦途。而对于善于阅读的孩子，至少在未来生活中又会多出一份精彩！
身边的乐事
一只、两只、三只……一共八十二只辣椒，这是今年我家窗台上的重大收获之一。别说“椒果累累”可基本满足小家调味的需要，单说那些红红火火的辣椒点缀于枝杈间，在健硕的绿叶映衬下，也给那本显枯燥的窗台一角增添了生机。
想想五月份，阳台一角的花盆中突然长出一堆小苗，当时还真不知道是啥品种。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周以后，我们才认出了原来是辣椒苗。由此，自然联想到我们去年岁尾曾将一长串辣椒挂于窗台之事。想必是其中一只掉到了花盆里，在春风雨露的滋润下，辣椒籽才有机会萌芽成长。
辣椒苗萌芽后，长了些日子，就长到了差不多食指高。于是，我趁着周末，把十几棵幼苗分栽到堆了点肥的数个盆中，使得这些小家伙的“居住环境”得到了明显改善。之后，又浇水浸湿那些盆里的土面，直到淹透辣椒秧的“家”。一切妥当后，我和儿子把花盆抬放到阳台外的露天铁栅栏窗台上，好叫它们适应春意融融的天气，接受春雨浸润的洗礼。不几日，就见那些幼小的秧苗一改先前蔫头耷脑的模样，个个精神抖擞，挺直了腰板，绿莹莹地活过来了！
之后，我看着那日长夜大的辣椒苗，心里美极了！心想，花盆里种下的哪是辣椒，简直就是希望！从此，精心观察、细心照料，便成了我和儿子每天的必修课。三天一浇水，五天一松土，看到小辣椒终于从少年长成了青年，我们父子还真是乐开了怀。
盛夏的那几日，第一批花终于绽放。那些小白花，在翠绿的叶片中是那么醒目。但没过几天，大风来袭，花儿全数罹难，静静凋谢于表土中。看来是它们运气不佳，也可能是我们经验不足。痛惜之余，我们边查资料边用行动来为接下来辣椒花的再次绽放做准备。比如，在钾肥和磷肥方面注意施用的频率和火候，在浇水方面注意“因株而异”。辛苦了一周以后，又见花儿朵朵。这次的花儿，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比第一次更优。于是，我们用心伺候，唯恐犯同样的错。再过去一周，只见花儿谢了，毛豆般的小辣椒出现了。一家人为此甚是高兴。记得那几天，我们总是到阳台上关注它们的成长情况。但新鲜劲过去后，我们也便作视而不见状了。再过了十来天，小辣椒长成了大家伙，看上去雄赳赳气昂昂的。我们用相机记录了这段收获时期，也记录了一家人劳动的成果。教师节那天，辣椒还未完全成熟，但已在烧鱼炒菜时派上了用场。那些最新鲜无公害的绿色健康辣椒，不仅丰富了餐桌上一段记忆，也让我们在辛劳付出的同时，享受到劳动带来的乐趣。
夏去秋来，转眼已是丹桂飘香。那些形似小小羊角儿的尖长椒弯曲地吊于老绿枝叶间，先后由青转红了！我们呢，一任这几盆赏心悦目的“盆景”鲜灵灵地生长着。它们红彤彤似火焰，加上绿叶呵护，简直美不胜收！
辣椒的故事还会延续，身边的幸福自然绵长。每每驻足于窗台边，总是心存愉悦与感激，因为这里曾经孕育出我们满心的希望，那可是我们用心浇灌培育的成果，为小康生活送来了无限乐趣！
由此，我不禁想到了下面这则故事。从前，有一个青年，整日在路边急速奔跑。有一天，一位老者叫住他，问道：“你在干什么？”青年回答：“别拦着我，我在寻找幸福。”说完，青年又急速奔跑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青年变成老人，但还是在路边急速奔跑着。突然有一天，他停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路边的鲜花是那么美丽，他也看到了先前的老者。他问老者：“你是谁？”老者说：“我就是幸福。”
身边的幸福和快乐其实太多，繁忙不知方向的我们却不断地错过。
幸福，对于我们而言，可能就在于日常生活中的每个细节。比如那些无心插柳间长出来的椒苗、那些在我们有心浇灌下健康成长的辣椒等。只要我们用心去体会、发掘、感悟，幸福就能唾手可得！
阳台的教育
法国喜剧大师路易·德·菲奈司的作品《美食家》（1976），拿到今天看，很多人可能笑不出来，因为电影中的场景已成现实。片中，男主角和儿子深入大亨的食品加工厂，发现了骇人听闻的秘密：加工厂产品的原料并非天然，全自动的加工流水线上，鸡是用人造骨架浇上外壳制成的，最后还喷上色素伪装烤鸡；蔬菜叶是像橡皮一样压制出来的，最后攒成一颗菜；葡萄酒也非酿制，而是色素加上香精。当初这部电影上映之时，影院里笑声不断。也许，那时的人们不会想到，这些都会如此快地变为真实。
而今，返璞归真之风盛行，而且成为现代人生活的新时尚。家家见绿，成为人们的共同愿望。
我家有个不算小的、采光条件也不错的阳台，加上防盗窗的包围，的确成了家庭绿化的最佳地。一开始，主要栽种一些诸如茑萝、常春藤、文竹、仙人掌类植物，还有一些应景花卉。它们给我们家庭生活带来了融融乐意。儿子渐渐长大，记得从他念三四年级开始，学校每年组织一次踏青活动。结果，在小作文里闹出了笑话，将上海农村地里的麦子说成是韭菜。这时，我才意识到城里孩子离农村尤其是庄稼还是挺“遥远”的。于是，想到要利用好阳台这个环境，给孩子适当地补上一些关于农作物及其识别的知识。
小规模的阳台种植，多少可以实现一些回归田园的农耕愿望。记忆中最早在阳台上盆栽的作物是大蒜和葱。它们离家庭厨房“最近”，也最易让孩子接受。从初冬开始栽种，我们就密切关注它们破土而出并吐绿的孕育过程。在我们精心栽培下，幼苗茁壮成长起来，孩子和我们均有说不出的成功喜悦。此后，我们家餐前急用的葱和大蒜叶往往取自阳台。大概是潜意识中实用主义思想作祟，我家阳台上栽培的作物品种也越来越丰富多样。这不，到今天，已先后栽培过青菜、辣椒、芋艿、山药、山芋、姜、薄荷、毛豆等不下二十种。其中，山药、姜等更让家人认识了它们地上部分的模样。其实，对于阳台种植而言，最重要的收获并不只是无公害的果蔬，而是内心的满足与快乐。记得有一次，我们一帮朋友到安吉农家游，走进他们的自留地，看到一片地上长着疑似细竹模样的作物。大家顿生好奇，主人有意让我们猜猜（他估计我们是不认识的）。没想到，我儿子脱口而出：“这该是生姜吧！”看到主人点头肯定的样子，他心里美滋滋的。我知道，他是从阳台上得到了教育。
其实，阳台给儿子的教育又何止是让他比同学认识了更多的作物品种。春的清纯、夏的翠绿、秋的收获、冬的盎然，均让他体验着与“自然”的接触和对话，收获着耕耘与共成长的快乐。儿子不少习作的素材也多与阳台这片天地有关，如他发表在晚报上的《发现诗意》、发表在校刊上的诗歌等。儿子在之后更在阳台绿化方面投入了不少精力，且是自觉自愿，这些都保证着我们家阳台绿化和作物持续稳定“增长”。
两年前的暑假，因为我们外出旅游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我们看到一些植物已经干枯甚至死亡，心里难免有些遗憾。儿子见此，一边和我们一道忙着补种，一边开始思考，想着是否有办法在我们外出时能实现自动浇水，延长这些植物的生长时间。想到就做，孩子开始利用所学知识进行“研究”。我呢，则帮助他联系专家，在老师们的指导关心下，儿子在暑假里研制出了两种自动缺水报警的装置。经过在阳台花盆中的多次试验，证明研究成果具有实际应用价值。我们鼓励他把研究过程整理成文，还携装置参加了上海市第25届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结果荣获大赛二等奖。之后，他又想到要发明一种不仅能缺水报警，还要在家人外出时能自动浇水的装置。为此，他继续努力，想方设法，终于又在去年寒假前利用废弃材料研制出了一种自动浇花装置。该装置也在2011年3月的第26届上海市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中获得了二等奖及6个单项奖，因此他还荣膺杨浦区“十佳科学小院士”称号。如今，我家阳台的“抗旱”技术可谓“领先”。你看，只要用心，我们不必“大动干戈”就足以乐享更多的“绿色生活”。
陶行知先生曾说过：要解放孩子的头脑、手脚、空间、时间，使他们充分得到自由的生活，从自由的生活中得到真正的教育。对于这一点，我完全认同。其实，最佳的教育，一定是置身于环境中的教育。阳台，就是一个小世界，也应该是孩子们乐此不疲的良好的成长之地。
茶坊牌友
城里的年轻人一般牌瘾都很大，可能因为打牌是宣泄工作压力的最佳方式吧。以前，在家里设牌局，终场人散之后，往往是满屋狼藉。如今，青年人更乐意去茶坊过一把牌瘾。
现在的年轻人，可以说是茶坊的主客。茶坊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去消费，也是动足了脑筋。从环境布置到项目创意、服务水准等，皆力求体现出各自的特色。正是在此大背景下，允许打牌的茶坊也便应运而生。年轻人只要花上数十元，既可以纵情打牌，又无虑收拾残局。自然有人愿意去了。
允许打牌的茶坊，通常是很喧闹嘈杂的。人说打牌是最显人性的，就算我们这些平时很谦和文雅的知识分子，在牌桌上也可能锱铢必较，“粗口”也是不绝于耳。你若走进一家满是打牌者的茶坊，立时会有身在菜市场的感觉。
我们单位的几位小青年，曾在一年前约定，采用轮流做东的方式，每两个月一次，利用双休日之一天，由做东者选择打牌的茶坊。大家如约前往，从不失约。因为彼此很熟，所以进入状态后，犹如置身战场一般。有时为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满腹牢骚，甚至有人时不时地发出“断交”的通牒。有趣的是，就是这些曾经在牌桌上舌战的“敌人”，在工作中、生活中却是知心相助的挚友。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我们善于在牌桌上交友，而是说，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大怪路子”可能是彼此增进了解的有效途径之一。每当战到欲罢不能时，我们可能会找一家通宵营业的茶坊续战。在这里，笑是“战争”之余“和平”的主旋律。据说，有人还因为打牌时的玩笑，笑晕了过去。牌桌上放松的程度，由此可想而知。此时，所有感观彻底变成了愉悦。
其实，人是需要平衡的。只有将许多压力、烦恼通过一定的方式释放，工作、学习才会有更好的发展、提高，只是每个人释放烦恼、解除疲劳的方式各不相同。在我们看来，打牌不失为一剂良药。
去过不同类型的茶坊打牌，我觉得其妙处大抵是一样的。我们揣着紧张工作挣得的钞票来到茶坊，目的只为舒缓神经，通常效果甚佳。遗憾的是，之后我们又得去全身心地投入到各自的事业、工作中，接受都市生活对神经的考验，永无止尽。
青春做伴是同学
大约在半年前，忽然收到一初中同学发来的短信，说是要做同学通讯录。当时我很奇怪，初中毕业都快三十年了，大家似乎都没怎么联系过，怎么突然想起要搞通讯录来了。我初中毕业后保持联系的同学并不多。加上后来我又到市区学习工作，大多数同学基本上也没了音讯。常联系的仅一两人而已，且多限于邮件，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所以，当时我未及多想。
7月上旬，又有一则陌生信息发给我：“是老家金山杨士军吗？方某某。”我当时没太在意，便删了此短信。过些天，上网打开邮箱后才知原来初中同学在18日那天有个聚会。这时，我才感到非常遗憾！好在总有同学还惦记着我。这不，打开163邮箱，二十多位同学的照片随之呈现，让我有机会一睹那些个熟识但不再青涩的面容。说实话，看着照片上的这些人，我真是记不得谁是谁了。好在拍照片的同学细心，早就意识到今天大家未必都能相认，就在照片下方按顺序注明了姓名。所以那些曾经非常熟悉而又在岁月流逝中渐渐模糊的名字开始跃然眼前。照片一下子把我拉回了三十年前的往昔岁月。原来很消瘦的张同学，现在已然发福。原本大大咧咧的李同学，现在清纯了许多……那时的他们，喜欢坐在操场上讨论哪个班的女孩漂亮。那时的她们，喜欢聚在一起讨论隔壁班的那个帅气男孩。那时的我们，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
仔细推算，大家都已过不惑之年，变化很大，成熟了许多。但无论如何变化也抹不去当年的印象。看着照片上的他们，一起野餐、一起溜旱冰、一起逃课摸河蚌、一起翻墙去看电影的往事袭上心头。大家应该都还好吧，希望陈年的岁月不会抹去我们那些纯真的友谊。
看着照片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拨通了两个许久未联系但上学时关系不错的同学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大家欢快地交谈，幸福感油然而生。
昨晚，与夫人例行了五角场往返散步后，我独自坐于临窗的沙发上，凝视河南娄兄一月前馈赠我的“信阳红”在紫砂杯中缓慢散开，任凭缕缕清新的茶香裹着微烫的水汽袅袅弥漫。难得的夏风徐徐送进，茶香缠绵袭人，溽暑闷热的上海夏夜，也便在这般宁静悠然的思念初中同学别后三十年的情境中悄然散去……
夜不能寐，起来打开电脑，再次“欣赏”起那张照片。回忆着往日时光，不禁感叹岁月流逝之快。想当年，恰同学少年，青春岁月如诗如画。那共同学习的时光，那懵懂而复杂的感情，欢愉的，悲伤的，幸福的，憎恨的，都一去不复返了。漫嗟岁月催人老，长叹同窗聚首迟。但愿不久的将来，我也能与诸位把酒言欢，畅谈往事和思念之情。
曾经，我们总以为时间很多，毕业是件很遥远的事。却不知当初我们肆意挥洒的每一天，只是让我们离毕业更近。待到毕业，方知朝夕相处的我们终会各奔东西……离别落下的泪水，是对过去感情的怀念；无法停下的脚步，也注定我们只能将这份青春的情感藏于心底。
毕业那年，我们彼此写下祝福，许下诺言，说好要常聚聚。然而，年复一年，我们联系少了，甚至连电话短信也没有了。不能时时都在一起的我们，似乎变得世俗、沉默、陌生……现在，我终于明白：人与人之间最小的差别是智商，最大的差别是坚持。
回想走过的这三十年，有激昂，也有沮丧；有激情，也有痛苦；有拼搏，也有无奈。青春做伴是同学，三十年留给了我们一笔宝贵的经历财富。旧梦依稀醉眸处，深情感叹举杯时。要知道，人生能有几个三十载，再过三十年，我们都该七老八十了。到那时，若我们同学再会，一定是笑容灿烂！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
听着央视音乐频道传来王菲的《匆匆那年》，我似乎又回到了初中生的岁月。那时候没有炫富，没有攀比，也不拼爹，单纯地只是交朋友就好。流水不因石而阻，友谊不因远而疏。不是吗，同学虽三十载不见，对于共同走过的校园美好时光却有着相同的念想。这念想，我相信定会延绵不绝！
少年忆趣
这两天，老是做一些有关初中时代的梦。翻开已残缺不全的初中同学录，姓名与照片无法一一对号入座了，但许多事却历久难忘。有些故事说起来还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我是在1982年9月上的初中。按照时下流行的学区划分，我本应该在老家的中学念书。父亲担心我被母亲呼来唤去地做事而耽搁学业，便把我转到石化附近的金卫中学，离他单位大约10分钟的自行车车程。凭借父亲在单位的一点影响，我能和他同住宿舍生活，只有中饭在学校吃。
在学校吃午饭的事，是必定要提及的。那时，金卫中学的食堂仅有几张破饭桌，买饭的窗口也只有几个，我们得与住宿在校的高中生一起排队买饭。高中生仗着自己个子高，往往要插队。结果，我们初中生多数吃到的是残羹冷食。所以，我们就特别希望老师能提前下课。不过，一般任课老师是不敢早下课的，只有体育老师例外，他往往会提前4—5分钟。于是，我们上体育课时总会很认真，生怕惹恼了老师。因为有这几分钟的便利，我们总算每周可吃上一次热餐。当时吃饭的速度是很快的，因为要站在狭小的食堂里吃。下雨天时，环境就更差，所以我们三下五除二，快速搞定。当然，也是为了省出几分钟玩耍的时间。我就是在那里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保持至今。夫人和儿子为此对我很有意见，说我连吃饭都在无形中给他们一种压力。
再说两件关于玩耍的事。1983年6月的某个中午，我们吃罢午饭，天气正炙热难耐。我提议出去放松一下，立即有几个伙伴附和。我们来到大路边的一处池子旁，有人提出要游泳，大家便就下了水，开始了水上游戏。玩着玩着，忽然一个伙伴举起一样东西。我一看，是河蚌。于是提议大家摸一些河蚌送给班主任。没多久，大家连玩带摸也就收获了不少。然后上岸，清洗河蚌。等太阳把衣服差不多晒干了，我们便唱着跳着去上课。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在那里“恭候”了。从她严肃的表情中，我们知道少不了要挨批。果然，班主任让我们不要上课，到办公室深刻反省。一开始，我们觉得没什么，况且我们还送了老师河蚌，够她家五口人改善一顿的。但是，等她提出要让家长来学校时，我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同学开始眼泪滴答，有人保证要认真悔过，写保证书，希望老师不要告诉家长。班主任看能镇住我们了，也就收下保证书，让我们把河蚌送往食堂。不久，我们去摸河蚌的事全校都知道了，而学校并没有对我们作严格的处分。后来老师还是将此事通报了我的父亲，要父亲对我严加管束。我从父亲那里得知，学校原本是要处理我们的，但班主任念及里面有类似我这样的几个“好学生”，便和学校沟通将“大事化小”了。这件事给了我深刻的教育。直到做了教师和父亲，我才真正体会到班主任教育的艺术与魅力。
另外一件事发生在1985年初夏。那时候流行溜旱冰。一日下午，正值放假，同班的几个男女同学相邀到石化玩。我们先在滨海剧院看了一场电影《快乐的单身汉》，觉得不过瘾，就径直到石化溜冰场去。我们中有几个是会溜冰的，另外几个则不会溜冰，我是在父亲的单位学会的。那时，父亲的单位是个新单位，单位里绝大部分是20岁左右的青年人。他们大多食宿在单位，除了参加单位的舞会外，最多的活动是在空旷的水泥地上溜冰。我每天晚上有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多数是去溜冰，但单位只能溜平坡。溜冰场里有平坡更有斜坡。开始我在平坡上教伙伴玩，后来发现不少人在滑斜坡，觉得蛮刺激的，就和“徒弟”——一位女生一起，慢慢地滑上斜坡。滑上坡感觉还好，但下坡却甚感勉为其难。刚开始还算留心，渐渐就大意了。“徒弟”已松开我的手往下滑，这时坡上正有人冲下来，眼看就要撞上她。说时迟那时快，我径直挡在他们两人之间，结果被生生撞了个仰面朝天。虽然我一手及时抓住了扶杆，但屁股还是重重坐在了地上。“徒弟”得救了，我却付出了大代价——屁股痛了好几天，以至于父亲怀疑我被人欺负了。随后几天，我走路屁股总是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很是滑稽，惹得背后常有同学笑话，说“就是这个‘救美’的家伙”。我听了，也只好跟着苦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少年时代，有许多故事，包括出丑露乖的故事。对于这些故事，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心态来看待。这样，可以使自己过往的顽皮事、小秘密变成充实自己愉悦自己的心灵活动。说不定，这些小事在过了几十年后向人道出，会滋润你平凡的生活，平添几许乐趣。因为这世界上，有许多幸福，有许多快乐，有许多梦想，总是可以企及的。
阅读幸福
题记：那些困扰人生的梦想其实只是烦恼，使我们不屑于生活的当下。
那些年，贺卡曾风行一时。
日历撕去一页，再撕去一页，新年就到了。新年到了，大家就要相互祝福。于是，来自天南海北的贺年卡，就像多彩的蝴蝶，熙熙攘攘地飞上心的天空。
阅读贺卡是一种幸福。平时的情感和友谊，在这里汇成潮汐。我喜欢把收到的贺卡归类阅读，生命的年轮会由此变得清晰。昔日的学生是寄送贺卡的主力军。把他们的贺卡堆在一起，我仿佛走进往日的教室，叽叽喳喳，喧闹成一片。这些贺卡，有的洋洋洒洒，把大张卡片写得满满当当的；有的则除了自己的签名外，一律是印刷的通用祝福。我发现，离校时间越长的，言语间对老师的尊敬越多，不知是因为生疏，还是其他缘故；离校时间越短的，说话越发“肆无忌惮”，时不时告诉我一些自己被学生流传的“洋相”。这也许是自作自受吧。在学校任教，我向来主张学生该像校园里的树，按照各自的姿态自由地生长。认为对于学习的标准和要求，一般能认真对待，就一定能得到一个满意的成绩。时间长了，与学生的交流就变得平等随意了，甚至有点没大没小了。
地理教育界寄来的贺卡，往往让我回忆起自己在各种场合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地畅谈振兴地理教育的岁月。只是这几年来的贺卡，字少了，调低了，以往对地理教育的热情与豪气，逐步转向个人间的亲切祝福。朋友间的话是最多的，写在贺卡上的字却是最少的。不过，几句“花言巧语”，总让我读起来觉得舒服，觉得朋友交得有价值，活得也潇洒。于是，我心甘情愿地继续做一些两肋插刀的事情，甚至莫名其妙地萌生请客搓一顿的冲动。
近日，收到一张只有祝福却没有署名的电脑打印的贺卡，写的话有些肉麻，好像是女流所为。我惧内，所以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不敢张扬。元旦那天，夫人在厨房间里小心问我，有没有收到过匿名贺卡。我先说没有，而后回避。想不到，夫人居然能把该卡片中的文字都说出来，我不敢再隐瞒，和盘道出，并请夫人发配。她莞尔一笑，说是自己所为。我不信，她如实道出由来，我反倒觉得难为情了。原来，在谈恋爱的时候，我曾经给她做过不少的手绘贺卡，至今仍有保留。因为这个创意，我赢得了她的芳心，想不到在相识十年后的今天，她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阅读贺卡，是一种真正的幸福。每一张雅致美观、设计精妙的贺卡，背后都隐匿着一张笑脸。笑微微笑哈哈地传递友谊的温馨，带给你祝福，给你情感和记忆。
祝福自短信来
题记：如今，大家都在谈幸福指数、幸福力。其实，幸福力就是：放得下过去，能面对现实，享受好当下。
年前稍闲，想到邮局买些贺年明信片，写上几句祝福语，寄给朋友、亲戚、同事。可到了邮局，方知此明信片在元旦前就已售罄。悻悻然回家，拿出信纸，想通过写信了此心愿。刚拿出笔和纸，7岁的儿子就跟我说：“老爸，你也太落伍了，拿手机发几条信息不就行了！”接着，他给我讲了发短消息如何如何方便，可先写几句短话保存，然后像写学生评语般地来个选择，发给不同的朋友。最好的是，可以在除夕新年钟声敲响的一刻，把祝福及时送出。我一听顿时醒悟，相对于落后的写信方式，发短消息无疑是高效率的，而且还环保。于是，我便认真准备起短信来。儿子不失时机地夺过我手中的手机，给他的老师和同学送去问候。他第一个短信是发给英语老师的，虽然他在期末考试中的英语成绩不理想，但和茜茜老师可谓打成了一片。我觉得，这对于他的学习并非坏事。然后，儿子又给几位熟悉的亲戚发去了短信。最后，还通过我的手机，悄悄给他妈妈也发了条短信。在隔壁串门的妻收到儿子的短信时，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儿子凭借一学期的拼音功底和自己的理解，一口气写出了“妈妈，我爱你，愿你猴年快乐、健康，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我要努力学习，争取好成绩”。小孩子的能力真是无限的，只要给他一个小小的空间，就会给人足够的惊奇。儿子一边发消息，一边问我是否准备好祝福的话。我终于想好了两句：一句是“祝猴年攀新高，瑞年康乐福”，另一句是“愿猴年拥着健康，揣着幸福，牵着财富，拽着吉祥，共度佳节”。然后，我开始认真地用拼音写，由于普通话不标准，最后还是在儿子的“指导”下完成的。
除夕夜，人人都在辞旧迎新，儿子最兴奋。因为他不仅拿到了数额可观的压岁钱，更重要的是他与我们一起分享了给予和被给予祝福信息的快乐。大约在晚上7点以后，我开始陆续收到一些朋友的短信息。原以为自己编写的祝福语言短小精悍，看到朋友写来的短信息，我才惊讶于他们的“杰作”。有位朋友写道：“猴年将至，让我们共同点燃欢乐的爆竹，欣赏吉祥的礼花，聆听悦耳的铃声，阅读祝福的短信，祝愿你，走进如意的猴年！”其坦诚情深的话语，跃然机上，直抵心扉，令人感动。另外一位朋友这样写道：“心到，想到，看到，闻到，吃到，听到，人到，手到，脚到，说到，做到，日子到，时间到，迎新的钟声没有到，我的祝福提前传到！新春快乐！”虽然我至今尚未悟出几个“到”之间的关联程度，但如此创意，真是令我折服。还有一位外地朋友这样写道：“新春到！让平安坐上/开往春天的地铁/让快乐与你/不见不散/让祝福语吉祥/一个都不能少/让你的幸福与快乐/没完没了。”一位同事的问候则是：“今年春节不送礼，发条信息传给你。健康快乐常伴你，幸福美满粘着你，还有我要告诉你，财神已经看上你！”……总之，则则短信联结、融合了相互的友情和关爱。
猴年新春的钟声在人们的等待中到来。屋外天寒地冻（这在上海是不多见的），爆竹声声，守在电视机前的我，一边听着新春的问候，一边忙着发出短信。不知不觉中，50多个幸福的问候发送完毕，全家人乐意融融。但是，发完短信后手机是不能马上关的，因为被给予的祝福同样让人快乐。儿子最后实在熬不住倦意的袭击，在梦中回忆他甜蜜的短信问候了。我想，那一夜，儿子应该是最兴奋的。
以后的这几天，依然是短信息接收的高峰。一些原本不太熟悉的朋友也从四面八方送来祝福，我自然也要回复。当然，我也尝试着把他人传来的精品短信转发给其他朋友。这样，一个快乐传来传去，也便成了众人皆知的快乐。后来，我听说有几位写短信息的高手，每天都在苦思冥想着如何写出幽默的段子。今年春节的快乐中，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贡献。尽管如此，我更看重自己的设计，因为只有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初五那天值班，闲着无聊，想给太太发个短信。于是，便有了一则“盛世拽金山，华彩绘裕景。贤凤展宏图，雄鸡报康乐”的嵌字问候短信。不用说，诸位一定猜出我夫人的大名了。夫人不敢相信是我的“杰作”，回信反问“哪儿抄出来的”。看样子，我还是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接着，收到儿子通过妈妈的手机发来的短信：“爸爸，我想你。我在眼泪滴答……”我有些奇怪，正欲回电了解详情，不小心又按下了翻页键，一行字突现：“哈哈，这是我在开玩笑。”看毕，我由衷地笑了，儿子在成长。
一条短信，恰似一首温暖心灵之窗的小诗；一条短信，就是一份温馨的友情，一份热情的祝福。对于老朋友，那是为长青的友谊浇注一股感情的清泉甘露；而对新朋友，那是铺设友谊之路的一砖一石。
临末，想问一句：今天，你发短消息了吗？
名从实来
在工作中，有幸结识了两位香港朋友，继而又相知相熟。在心目中，他们是我的偶像、楷模。
首先认识的是位女士，吴方笑薇，香港地球之友总干事。1994年底赴穗参加某国际环境教育研讨会时初识，以后多有联系，关系不错。后一位是先生，蔡元云，香港“突破”机构总干事。1998年5月在上海市曹杨二中认识，也保有联系。
以前，我总以为，名人是赚大钱的。环顾四周，那些文人墨客、体坛健将、影视歌星等都是拥有雄厚经济基础的，所以便有此“偏见”。但这两位朋友虽也够得上名流一族，却不关心赚大钱，甚至心甘情愿为各自所钟爱的事业“倒贴”。
吴方笑薇有着一个富裕的家庭，但她热心环境保护事业，毅然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参加“地球之友”的工作。不仅义务服务，而且常会因为费用问题“倒贴”。用她的话说：“这是值得的，我要做个环保妈妈，使更多的人关心环境、关注地球母亲。”蔡元云先生是位医生，为了使香港青少年有更好的发展，他与另两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于1973年7月成立了名曰“突破”的机构。从此，这位具有“突破”意识的医生与青少年工作结下了不解之缘。“为香港青少年提供综合及整全的服务。透过不同渠道，深入接触本地青少年，帮助他们认识自我，了解生命意义；发掘天赋潜能尽展所长，成为明日领袖。”“突破”机构的上述工作宗旨，是可以表明蔡先生的执着和追求的。
说他们是真正的名人，是因为他们义无反顾从事的事业均维系着未来地球村及“村民”的发展，且成效卓著。“地球之友”在吴方“干事”的示范下，发挥着越来越巨大的作用。她那种舍小家为大家的行为，在港人中具极大的影响力。正因为如此，“减卡行动——过绿色圣诞”“给克林顿先生的一封信”等大手笔，使“地球之友”家喻户晓，连董建华都说“‘地球之友’把环保这只‘蛋糕’做大了”。“突破”则着眼于使青少年“有所突破”。它由3个人的小机构开始，扩展到今天拥有200多职员、400多义工的大民间团体，对香港青少年的成长、成才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有鉴于此，香港政府出巨资助建“突破青年村”。江总书记也在1998年7月1日香港回归一周年之际专程视察了“突破青年村”，并勉励蔡先生再攀新高。
举凡名人者，在功成名就后，或见好便收，或畏首畏尾，或自毁前途。而此二位却不然，他们并不满足于在本港的一点成功，而是心中装有“大中国”。他们以实干为本，以事业会友，为全中国环保事业和青少年的“突破”发挥着民间机构特有的职能和作用。高兴的是，两位总干事都率先把目光瞄准了上海这座与香港一样充满机遇的国际化大都市，并且找到了各自在上海的合作和发展对象，且一拍即合。“地球之友”与上海市环境教育协调委员会的成功合作，推动了上海民间环保的进程，也使“地球之友”在国内好评如潮，“突破”则主动与“爱的教育”研究会对接，首度成功合作的项目“聆听少年心底梦”活动可谓功德圆满。此外，1999年暑期和11月下旬还两次邀请部分上海中学生到香港“突破”青年村参加有关领袖人物的培训。这些都标志着沪港文化交流活动又跨出了实质性的一步。这其中，吴方女士和蔡先生功不可没。
我敬佩他们，一是因为他们能不惜牺牲自己而为他人服务的奉献精神，这在现今显得弥足珍贵；二是他们放眼未来，虽年近花甲却有着一颗永远奔腾的心，在各自的事业中耕耘创新，足令吾辈年轻人汗颜。我希望把两位朋友介绍给更多的人，并企盼更多的朋友能为环境保护和青少年的发展尽一份力，也算是自己做了一件有益的事吧！
我庆幸，我结识了两位真正的名人。
统里“三杰”
安吉，据称是离上海最近的一个山区县。随着上海人回归自然的步伐加快，安吉这个推崇“以生态旅游立县”的“上海后花园”，正成为沪人节假日登山览胜的第一选择。我加入这一行列，不只为满足个人的爱好，也是为筹建一个生态教育基地。人生地不熟的我，带着激情兴冲冲地直奔安吉统里村。幸遇贵人相助，我们组织的首次活动取得圆满成功。这里，我想把统里的几位贵人介绍给各位。
有人问我，为什么会想到在安吉建生态和环境教育基地？这主要得益于环保志愿者任卫中先生的帮助。1998年初，《文汇报》刊登了有关我校环境教育情况的报道。不久，收到了任先生的来信。他向我谈了自己的想法，意欲帮我们在安吉统里村物色一块地方，让上海的学生有机会在大自然中接受环境教育的熏陶。在信中，任先生还附有许多实地照片。于是我和任先生一拍即合，以后的联系一切顺利。我们先后往来上海和安吉，我还准备为他的工作作些宣传，以便实现他搞环保的愿望。说到这，不能不介绍任先生的一些情况。任现在安吉东南角的梅溪镇安吉航运管理站工作，喝惯了安吉山区清泉水的他，喝不惯苕溪下游的河水。上下游水质清晰的比较，使他明白水污染的严重后果。作为黄浦江的源头，苕溪水的水质已如此，那么流到上海后的水质就可想而知了。他身在航运管理站，心却在环境保护。面对水环境的恶化，他再也坐不住了。他东奔西走，为水而战。每逢休息日，他总是带着干粮走在山道上，溪水边。他向苕溪上游人劝说，不要将污水往河里排放，并把下游人喝的水样给上游人看。他自费买了相机，拍摄了山区美丽而原始的风景，将一泓泓清泉的照片给苕溪下游人看。他乐此不疲，他为此牺牲了时间、金钱甚至爱情。于是，“环保任”的外号便在安吉农村传开。因为他认识到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为此越发投入和关注。我问他：“你这样顾大家而舍小家的做法，是否太亏待了自己？”他回答：“我希望大家明白天下一家的道理，我也希望大家能拥有美好的环境，能与自然和平共处！”他的话让我对他更是肃然起敬。“环保任”现在与我是好友，目前我们正在筹备成立一个民间环保组织，希望能吸引更多的人参与。有时候，我也在想：“环保任”做的比我多、比我好、比我实在、比我无私，而得到荣誉的往往是我们，他在劝说上游人注意环境保护，而得到实惠的却是我们下游人。我在他心里的形象一定不会太好吧？
我们的基地统里村，位于南天目北麓，山环水绕，风水绝佳，所以全村经济在全镇始终占据首位。据说，全镇乡镇企业的经营者中，统里村人占到70%。说风水好，未免有些牵强，但统里的绿化的确出名，绿化覆盖率已突破70%，几乎已无闲地可种林木。这样的绿化率，当地人都不会忘记“植树杨”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改革开放以前，有一天杨老伯被村长唤去，要他负责看管村里的树和牛。从此，杨老伯被剥夺了与人交流的权利，转而以树和牛为伴。他想不通，为此有好几天没吃过顺气饭。后来，看到村里有人到山脚砍树并偷回去当柴火烧，他觉得可惜，于是成了统里村第一个护林人。因为没有给村里创造直接经济价值，杨老伯的工分全村最低。不过，他不在乎。能吃饱饭，他就觉得足够了。就这样，一晃他就干了十年。这十年，没人算过他的贡献，倒是有人被他得罪了，甚至扬言要报复。他没当真，直到有一天，几个砍树人被他撞见后果真用刀砍了他一下，他才知道原来与树打交道也不太平。他给我看他被砍过的手。我说，在那个年代，人有时连树都不如，没把你当成树砍已实属万幸了。他憨憨一笑，点头说是。改革开放以后，农民靠山吃山，着实富了一趟。但山渐渐光脱脱，水渐渐浑浑然，山下粮食渐渐减产……杨老伯开始在荒山上种树，树苗是他用自己的钱买来或自育的。钱从何而来？原来他的两个儿子借着改革的春风，成了当地有名的专业户。他们每月给老杨一笔零花钱，老杨把它们全花在树苗上。有人说他傻，但他不以为然，仍执着地用行动实践着自己的追求。一晃二十年又过去了，他种的树如今棵棵挺拔成材。他不仅把村里的荒山全部种绿，还义务到外乡、县、市种树。我问他种了多少树，他说没有算过。是的，他不是那种种树算数的人，他没想到要人回报。我估计，他至少已经种了15万棵，就树的经济价值而言，已经超过了70万元。如果加上生态价值和社会价值，以10倍来算，至少值700万元。所以，他够得上全村首富。可是，除了得到过一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得来的“全国绿化系统劳模”外，再也没有得到其他的物质和精神奖励。我问他知不知道马永顺。他说不知道。我说马永顺和你是同行，成绩最多和你一样，但他的荣誉至少是你的100倍。他说，我不在乎，只要别有人破坏我种的树就行！看到现在很多人凭着“劳模”这一“护身符”，干着一些不符身份的勾当时，很多人对劳模的崇敬感便消失了。不过，这只能怪那些“劳模”自己，是他们亵渎了“劳模”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如果“劳模”连普通百姓都不如，评选又有何价值呢？
“盆景陈”的大名叫陈声宇。相比起前面两位，他颇有经济实力。因为他的每一件盆景的价值都是上千元，现在他的盆景价值估计在200万元。可是，他没有把钱看得很重。他乐于行善，村里修路建桥、小学扩建等，他都及时行捐，不求回报。仅小学文化程度的陈老伯，照理是难与盆景这种文化人的专属品联系到一起的。但他敢于挑战。他早先是下放到村里劳动的工人，三十年来，每当休息日，他就到山上山脚转悠，而且每次总能觅到一些宝贝。他将它们挖出，稍做加工后带回家。以后，日积月累不断增多。于是，他开始学着修剪搞造型，慢慢地积累了一些经验。后来，改革开放了。他开始与外地专家联系，学到了不少东西，受到好多启发。他说山里人的优势是有素材有实践，如果能在理论上有所提高，就一定能成功。我佩服他的勤奋、执着、脚踏实地。而这恰恰是当代青年所缺少的。从他的追求中，我们能悟到很多。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热心助人，把自己的盆景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他认为搞盆景是一种乐趣，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人同样是件开心事。上海也有许多盆景高手，但我觉得很多人是留了一手，所以盆景业的发展受到了阻碍。如果能学一学陈老伯的做法，或许我们现在的许多问题或困扰便会迎刃而解。在陈老伯家一住便是好几天，我也享受着这“无声的诗，立体的画”带给我的愉悦。我还拍了不少实景，为的是让更多的朋友分享我的乐趣。临别，我问陈老伯：“你愿不愿意到上海来传授盆景制作知识？”他说愿意，最好请上海人到这里学，一则可免去住宿开销，二则可以置身大自然，与山为友，与水做伴，人的心胸可以得到熏陶和释放。我想他的话是真心的，字里行间透出泥土的清新。当然，他也有遗憾，认为自己把家乡的美通过盆景艺术传播开去的同时，也破坏了家乡的环境。所以，他见到“植树杨”时总有些尴尬。
统里“三杰”同在统里溪（苕溪的上游）边住。“环保任”处在下游，所以对环境保护很敏感；“种树杨”家在中游，对山上山脚的绿化的重要性颇有认识，所以强调植树护林；而陈声宇老人则得上游之利之优，靠山“玩”盆景，将美带给他人的同时自己也收获着美。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想，此三人皆堪称我在为人处世方面的老师。当然，拟此题目未必贴切，苦于一时没有更好的，姑且用之。
做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
在浙江南天目山一个山间盆地的斜坡上，有一栋二层原木楼房。这里海拔950米。房屋的底层是环保陈列室和能容纳20人的几间客房，阁楼上则是主人自己的卧房和听音阁、赏景台。整个平坦的谷地和对面舒缓的山坡上，散布着为数不多的牛羊。草地上盛开着绚丽的小花，清澈的溪水终年响彻山谷。牧场一直延伸到对面的林子，那里有郁郁葱葱的山红枫、金钱松。夏日的天空明净而宽敞，几只苍鹰在这片灿烂的晴空里盘旋，自由自在……
这便是我的朋友、环保志愿者任卫中先生勾画了多年的生态农场。在我们这些朋友的帮助下，这些理想中的情形，也逐渐实现。
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主人公有一个理想，他想象悬崖边有一大块麦田，一大群孩子在麦田里玩耍，就他一个大人。而他的任务就是站在悬崖边做一个守望者，专门看管朝悬崖边乱跑的孩子，以防他们掉下悬崖。在任卫中的眼里，而今的孩子们又何尝不是在悬崖边的麦田里玩。麦田里有天真、童趣和久违的自然气息，悬崖下则是空虚和物欲的深渊。他觉得他有责任和义务，为孩子们找回自然、天真、童趣。如果合作做点实事，此处正是绝佳的基地。写到此处，因为已经深深印刻于心田，所以免不了会触景生情。
那是1998年初，我意外地收到了任卫中的来信。他向我谈及他的想法，要帮我们在安吉统里村物色一块地方，好让上海学生有机会在大自然中接受美好环境的熏陶。在信中，他还附了许多实地照片。他写道：“因为没有体验过美好的环境，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以为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灰暗污浊，这是最可怕的。这是我们的不负责任。学生不知道地球上的环境原来的清新美好，便会缺乏向往清洁环境的热情。所以，对学校环境教育而言，不妨抽点时间，带学生回归自然，去森林、海滨和乡野走走看看。让他们看看自在生活的鸟儿，看看蓬勃生长的野草，嗅嗅滋养生命的空气，尝尝欢快流淌的溪水。只有体验过自然的美好，才能从内心深处向往清洁美丽的环境。如果孩子们有了这种向往，地球的未来就会有希望。”他说，他愿意做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为此，他已经做了许多努力。我佩服他的勇气和毅力，因为这意味着，他将牺牲时间、金钱甚至爱情。他说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知道我没有必要再做他的工作，只有尽力帮助他实现这个愿望。现在，他的理想终于要实现了。
非常巧合的是，任先生在2000年花了五万元营建的青少年环境教育实践基地，当地人就称为麦田里。他说，他要做的这名守卫者，是给学生创造良好的环境与实践机会，专门接待来此参加环保夏令营的城市孩子，使他们走近绿色，亲近自然，他还要和孩子们一起探讨生态学知识以及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的问题。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尝试的价值在于：城市现在不能解决的问题，至少在他那里有解决的可能性，而这又关系到人类未来是什么的问题。
我虽然从事着与任先生相似的工作，但面对他博大的胸怀，我感到自己的渺小与压力。所以，我把自己所知道的任先生的计划介绍给大家，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同时，我也希望生活中能多些志愿的守望者，以自己的智慧和爱心去守护麦田里的孩子，守护这些人类的未来与希望。
四川老哥
四川老哥，这是我自说自话对班上三位四川籍男性学友的敬称。
我有幸参加国家级骨干教师培训，我所在的安徽师大培训点地理培训班的学员共有38位，是从全国11个省市走到一起的。这11个省市，其中只有四川是属于西部省份。所以，我对他们就特别关注。而住处的邻居关系，让我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和了解四川老哥。
四川老哥都是60年代出生，现在是当地颇有知名度的中学地理教育教学权威。但在安徽师大，他们个个显得谦虚、好学。平时，我们经常举行一些互动式的交流活动，经常能看到他们手里的笔在不停地记录着。对此，我们中的许多人总不屑一顾。轮到他们发言或交流时，总是先吐出“我们是来学习中部、东部地区的先进经验的”等字语，然后是谨慎的发言，有时候真让彼此觉得尴尬。最近，我们中有人发出了“学习四川老哥”的倡议。事情还得从多媒体机房说起。原先的机房是师大请专人管理的，轮到我们班使用的时候，老师傅会在指定的时间开关机房。到后来，好学的四川老哥逐渐成为掌门人。可能是觉得钥匙掌握在他人手里不自由，抑或老是晚退过意不去。从此，我们可以在业余时间随时上机。每当你想上机的时候，你绝对不是第一个到的，四川老哥三人中必有一位先你而到。再后来，四川老哥又成为化学班上机的掌门人。在他们的影响下，地理班的学员上机热情高涨。无论何时，机房里的学员总是地理班超过化学班。甚至有人戏言：“给四川老哥在机房安个床吧，这样电脑就有了全日的伴侣了！”对此，四川老哥只是低调地回应说：咱们这是“笨鸟先飞”！现在看来，我们上机水平的提高，其实是让四川老哥带出来和逼出来的。所以，我们更得感谢他们的表率行为。
四川老哥也是地理班宽松氛围的缔造者。学习之余，我们需要舒缓紧张的神经。三位四川老哥各有一脸的幽默，所以，课间稍息、餐厅就餐、道边散步，此三君在不在场的气氛是迥异的。当然，四川老哥在开玩笑的同时，往往也成为他人开玩笑的对象，甚至有些玩笑是过分的。但是，四川老哥总能用盆地般宽广的胸怀，接纳着有意无意的“攻击”。“只要我们大家过得好”是他们的口头禅。
据我的观察，四川老哥平时的就餐很简单，甚至一天三餐均是茶水馒头。在他们满负荷的工作量面前，我总怀疑他们别有撑下去的秘方。我们无意间发现，三位四川老哥偶尔会心照不宣地“失踪”，和另一个班上的四川老乡在“幽雅之地”小聚。品茗、酌酒、卡拉OK、谈心，成了他们调整自己、舒缓神经的法宝。每当见到略沾酒气、脸面微红的老哥回来的时候，我这位上海小兄弟总是变着法儿钻到他们的寝室，参与讨论他们意犹未尽的话题。听他们海阔天空地谈论，我时而犹如在峨眉览胜，心旷神怡，时而又心情沉重，因为他们说到西部水土流失的严重状况。“风景这边独好”，是我对四川老哥酒后畅言的印象。曲终人散之后，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上心头，因为相对于四川老乡的阵容，地理班的上海同乡实在少得可怜。
四川老哥对西部开发有着特别的理解，他们对未来的态度更是积极的。正因此，他们更深刻地感受到了国家和西部人民选送他们参加培训所寄予的期望。他们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学习、充电，他们拼命地钻研教育理论，撰写教育教学论文，拼命地学习教育新技术，制作多媒体课件，令我们这些所谓的东部骨干望尘莫及。
能在芜湖结识三位四川老哥，是我今生的荣幸，四川老哥，我这个上海小弟祝你们一路越走越好，若干年后，希望我们再相约江城，用你们的喜讯做干杯最好的菜肴。
影响我的三句话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关键的时刻只有几步，特别是在一个人年轻的时候。”这句出自柳青的名言，被我引用到任教学生的某篇周记评语中，以此告诫他在生活的道路上要把握住自己。我认为，恰当而及时的提醒，犹如一颗金苹果。这种认识也源于我在年轻时关键时刻都有贵人相助的经历。在这里我提及三位老师的三句话，它们让我印象至深，经久难忘。
当年，临近大学毕业时，我们每个人均因分配去向问题有些惘然。身为学生会主席的我，在由于种种原因失去了许多次机会后，也陷入了一定的情绪波动之中。就在此时，入党介绍人、系党总支副书记吴老师说的“你不比别人多，但也不比别人少”这一句话，在充分肯定我的同时，也鼓舞鞭策了我，让我看到了“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开阔世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想和别人比高低的情感冲动。事实上，多年来，我正是在这句话的鼓舞下，胜不骄，败不馁，笑对人生的每次挫折与失败，取得了不比别人差的成功和收获。为此，我感到欣然。
开始被分配到中学教书，尤其在一所市重点中学里教授地理，我总觉得有些茫然。但一旦成了其中一员，我就无路可退了。我无法说“不”，更不情愿说“不”，我只好暗自下定决心，用“不比别人少”的毅力，开始了我的人生奋斗历程。事实上，一开始许多努力都成为徒劳，原因是我教的这门课属“副科”。重点中学的学生当时可能更看重主科，而学校也不得不围着“指挥棒”转。一时间，我又有一种付出与收获不成比例的失落感。此时，我的导师、著名特级教师陈老师及时发现了我的情绪变化。为此，他结合自己的经历，语重心长地开导我：“路是靠自己走直的，而不是等直的。要想取得事业上的成功和荣誉，必须靠自己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陈老师的一番话，让我如沐春风。在他的关心和指导下，我重新树立起信心，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我尝试着搞起环境教育，写教学心得、论文，并钻研教材，参加教学比赛，实践多媒体教学等。由于我把别人用于看电视、休闲的时间都花在业务上，因而获得了比别人更多的机会。为此，我感到非常庆幸。
有一段时间，因为工作问题，我与一位同事产生了一些误会，影响了工作的正常开展。这时，学生工作指导老师周老师及时地找到我，并了解了一些情况。本着关心年轻人，给年轻人更多机会的原则，她对我认真地晓之以理：“学生工作会由于工作本身牵涉许多人，关键在于自己如何对待。我觉得，送一盆花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是一件有益的事。”我照着周老师的吩咐，及时妥善地处理了与同事的关系，从而使工作有所起色。之后，每当有些不快之事发生，或他人有不快之事向我诉说时，我总是将周老师的话作为“秘密武器”传授给他们。结果，这句话简直成了百医百灵的“宝贝”。正因为有了这支处理人际关系的“润滑剂”，我拥有了更多朋友。为此，我感到非常欣慰。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我已踏上了第九个工作年头。每当我事业或人际关系出现小挫折，有些困难时，三位老师的三句话便成了我的“省身镜”。说实在的，我能有今天的一些小成绩，与他们不失时机的传授秘诀密不可分。三位老师的三句话，看似平淡，实则平淡中见真情。它体现出的是一种人格魅力，足以让我受益终生。我无以报答，谨以此文致谢恩师，并由衷地祝愿天下更多的年轻朋友都能有机会得到更多良师益友的帮助和提携。
学无止境
最近，陆续收到了三位知名地理特级教师的赠书，让我觅得很好的学习机会。这些天，认真拜读之后，不由得感慨万分，往事历历在目。三位亦师亦友的同行的切实作为，让我感受到榜样的无穷力量。事实上，三位老师的教育主张也在很大程度上教育和影响了我。
一、追求理论与实践的完美结合
这是陈胜庆老师新著的书名。言为心声，兼有长期大学教育和中学教育经历的陈老师，行走于专业和管理两端，挟理论与实践结合之优，一路走过，用行动和事实表明，他是一位成功者。
当年，我还在读大学时，就知陈老师在乡土地理领域的研究和实践方面卓有成就，一度在全国产生了重要影响，还出版过专著。我工作后，他已调任华东师范大学二附中，业务与管理双肩挑，不仅在管理中践行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在地理教育方面同样硕果累累。我注意到，他在学术研究方面成果颇丰，其研究工作最大特点是来自中学教育、服务于中学教育，堪称理论与实践结合之典范。在这本著作中，我感觉他的研究领域不仅涉及地理教育、学校管理层面，而且在课程开发、教材编写、科技创新、教师培训等崭新领域都有所探索，并形成了话语权。可见陈老师的基础之实和功底之深。
有一次，当我请教他如鱼得水的作为和取得的成绩时，他淡然一笑，说这应归功于在华师大七年的潜心求学，以及包括褚绍唐教授在内的大家的指导、示范、榜样和浸润，当然也得益于他自己乐观的处事态度，无论在大学还是中学，他对于教育工作始终是乐在其中。他说，他很庆幸能在华东师大及其附属中学之间游弋，让他看到了中学教师们丰富的教学实践和大学教授们深邃的理性思考。
华师大二附中何晓文校长对他的评价，可谓恰如其分：他是一位儒雅而大气的领导，有文人风、学者气；他勇于创新，并善于以学者的敏感，以及对大势的把握，投入到对学校和业务的思考和具体工作推进中。
如今，我也有机会担任了学校管理的工作。陈老师每次见到我，总不忘提醒：教学和管理双肩挑不容易，但如果能做好自我设计与科学统筹，借助名校这个强有力的实践平台，你同样可以在自己成功的同时，引领学校发展并让更多同事一起进步。
看得出，担任过华师大二附中副校长兼张江中学校长，同时兼备特级教师、教授头衔的陈老师，对于我这个晚辈的殷殷之情和满怀期待。
二、让教学充满智慧
《让教学充满智慧》是天津地理特级教师杨玉东的新著，书名振聋发聩，读来充满哲理，感觉是在与智者面对面交流一般。
认识杨玉东先生，是在2000年。那时，我被推荐参加了国家级骨干教师培训班，历时一年多。杨老师正是培训班上我最佩服的一位大哥。之所以说佩服，是因为与他交流总是在探讨学术问题，而且每次都感觉收获良多。渐渐地，你来我往，建立了非同一般的友谊。客观而言，我们多谈论如何办好教育的问题，而不是地理方面的教育。他主张推进素质教育的理念，与我不谋而合。为此，他在不断研究教育、教师和学生，期待探索出更有效的教育。那时，他和我都是学校的科研骨干，所以科研意识比较强。在之后多年的交往中，我们相互联系，合作了不少项目，也取得过一些成绩。他调到天津工作后，继续他的研究，并开始关注思维教学，强调让教学充满智慧。我从他书的字里行间中读出了他的执着与积极作为。正如该书前言所述，“教育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引导学生的思维，这也是教育最令人欢欣的核心目标”。客观而言，我在叫好的同时，更多了些许担忧。因为目前大家囿于应试教育，普遍看重分数，启迪学生的思维在不少课堂上成为摆设或标签，有效实践者寥寥无几。
我之所以支持杨老师的这个教育主张，一是在警醒自己勇于践行，同时也是呼吁大家努力参与，以期壮大我们教育理想的实践队伍，加强我们切实作为的信心。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只要多一个人加入，便多了一份成功的可能，谁敢说不是呢？
期待杨老师和我们都能像驾船出航的水手，瞄准目标，奋力前行，全速驶向成功的彼岸！
三、没有图像教学的课不能算是一堂好的地理课
这是我读了郑伟大老师新作《道听“图”说——高中地理学科中的图像教学》后的体会。图像，是有形无声的语言。教育家乌申斯基如此评价：把图片带进教室就是哑巴也会说话了！地理作为一门特别的学科，图像堪称第二语言。因为其重要性，故有“左图右书”之说。它道明了图像对于教学的作用。地理图像，蕴含着非常丰富多元的知识信息和自然原理，的确是我们认识世界的有利工具。图像是地理有效教学中不可缺少也是无法替代的工具。恰到好处地使用图像，是提高课堂教学效率的关键之一。所以说，没有图像教学的课不能算是一堂好的地理课。
写到此处，我不由得想起了郑老师，他同样是我2000年参加国家级骨干教师培训时认识的。那时，他担任我们地理班支书，也是学员中的老大。而我则是培训班里年龄最小的，因为地域上我们还算彼此靠近，加上他本人之前对我也有所了解，所以我们不久便成为好友。郑老师是一位校长，也是一位特级教师，所以，在浙江教育界他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郑老师认为课堂教学有效性是关键，而突破口就放在了图像教学上。他说，为了让更多的教师参与其中，他率先成立了工作室，带领成员确定课题，开始了试点。由于找准了突破口和着眼点，不少教师因此尝到了甜头。于是，大家合力行动，从怎样使用好图像，更好地为地理教学服务，到不走寻常路，挑战自我，对地理图像进行科学分类，对地理图像教学功能进行开发整合，再到地理图像教学的基本策略的制订等，花了大量精力，经过长达十年的实践、论证和反复推敲，终于取得了显著的成效。郑老师带领团队把实践经验进行总结提升，于是，有了这本不算厚但很有分量的专业“宝典”。
要说我喜欢这本书，不仅因为本人对于图像教学有着同样的态度与热情，更在于郑老师工作室的身体力行，为更多地理同行提供了一个借助图像学习地理的新视角。在图像的教与学中感受到地理知识的奇趣与美妙，从而实质性地助推了地理教学，让老师们教得更在理、自然，也让学生们学得更有益、有效。
三位特级教师，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天津，一个则在浙江。他们虽然地域不同，却都执着于教育的理想，不断找寻问题，专注研究；他们虽然临近退休或已退居二线，却未曾停下过教改和创新实践的脚步。他们不仅踩准了节拍，更热衷于行动。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三位兄长也是我的领路人，他们用思想点燃生命，用智慧照亮人生的高尚境界，他们踏实、低调和关注基础教育改革的实践引领示范，必将激励我在践行教育理想之路上轻装上阵，潜心研修，博学静思，披荆斩棘！
我的退稿100斤——张大文印象
前不久，斗胆呈拙作《旅途印迹》请大文老师指教。不料，张老师竟在短短一周内，认真阅读并作细致点评，还指出了书中20多个错别字。其严谨的学风与渊博的学问，实令我感到敬佩。于是，不禁想写写他。
今年79岁高龄的张大文老师，虽然鹤发苍苍，却神采奕奕，声若洪钟。不时听到有人说，他在各地演讲时，偌大的教室里，数百位学员聚精会神地聆听他讲课，都是鸦雀无声的。而在课堂上，他总是情绪激昂地说、教、争……还真有点“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之味。但我深知，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张老师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他那仄仄的、耿耿的头颈，不多但切中要害的言语。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坚毅和睿智。他专注于语文教学，心无旁骛！
曾听人说，在“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他就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不懂事的红卫兵批斗他，甚至施以拳脚，令其下跪，给他戴上高帽，高喊“打倒张大文”。但他誓死不跪，誓死不从，因而吃足了苦头。而第二天，趁着课间操时间，他竟然一跃跳上领操台，激昂地演说道：“今天，我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里听到了人民日报社论《要文斗，不要武斗》。武斗只能触及皮肉，不能触及灵魂……”他的神情、言辞一如当年闻一多的最后一次讲演！从此，无人敢惹他！
张老师是在1990年代评上特级教师的，曾任全国中语会副会长，华东师大、华中师大兼职教授。21世纪初，他退而不休，还在复旦附中上课。他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钻研和探索，寻找语文教学的科学规律，并以文字归纳、总结、提升。那100斤退稿，正是他尝试和探索的一部分。而《中学语文教学体系创新》《语感教学新论》《文体沟通》等六七百万见诸报刊的作品，则是他的丰硕成果。他的语文教学理论，是有突破和创新的。他提出，语文教学就应研究：这样的语言文字表达了怎样的思想感情；这样的思想感情为何要用这样的语言文字而不用那样的语言文字来表达。即“语言——思想——语言”。这在国内是率先总结提出的语文教学理念，在东南亚还被誉为“张氏教学律”。在此语文教学规律指导下，最有成效的是语感训练，使学生获得快速有效的语言感悟。
“张氏教学律”来之不易，正如他攀登泰山一般。张老师登泰山，与其说是去游览，不如说是考察。“一跨一级，逢十扳一指，逢百画一笔”，一丝不苟得出结论：登泰山至岱宗坊，连同去经石峪的石级，一共6926级。从而对清人姚鼐在《登泰山记》里所说的泰山石级“七千有余”的含糊结论作出了明确说明。这是学者的较真、专家的坚韧！
张老师从教50多年，学习50多年。为搜集鲁迅先生的所有文章，他利用寒暑假淘旧书摊；他甚至冒着炎热，穿着“防蚊靴”，埋头抄写《鲁迅全集》中尚未收集到的作品；他为自己立下规矩：一个月读一本好书，并且写好笔记。他从教50多年，对教材该是烂熟于心、得心应手了吧！但他却并不以为然，只要上课，就认认真真写新教案。他说，人一天天老去，教案却始终是一个个新生婴儿。正是在这样不断的“否定之否定”中，他的教学水平在不间断地螺旋式地上升。
张老师是有坏脾气的。若见到学生不负责任、弄虚作假，有时会不顾脸面，甚至不讲方式地予以训斥，有时还会让学生感到委屈。但他还是把学生称同学，与学生交朋友。寒暑假他带领学生过语文生活，师生互相通信。寒假一封、暑假两封，皆手写。这样的朋友，至今仍保持联系的数以百计。
在张老师执教的1993、1996、1999三届学生中，高考成绩连续取得全市第一。那时，有一个他教的委托班（高中录取分数低于正常录取分数线），语文平均分竟然超过一个正式班的平均分。学生走出考场，情不自禁地高呼：“张大文万岁！”大文知道后，十分淡然地说：这无非是我们对语文的理解符合了语文学习的规律，平时思考在点子上，而且化成了操作的能力。
写到此处，我突然明白了这两个数字的含义：这100斤退稿为大文老师创建宏伟的教学学说奠定了扎实基础；而泰山6926级台阶就是大文老师教学苦旅的坚实步履。
亦师亦友黄玉峰
与玉峰兄相识是缘分，与玉峰兄相知是福分。相识相知，几度春秋。自1967年从教以来，黄玉峰始终耕耘在教学第一线。他一贯强调个性化教学，强调“爱的教育”；十分注重培养和保护学生独立的精神和自由的思想，把学会读书、学会作文、做“真的人”作为培养目标。
作为同事，我一直想写写黄玉峰，却不知从何写起。那天，读到《文汇报》上他的一篇文章《一棵树》，觉得算是找到了题材，急欲一吐为快。黄老师在40多年的教学生涯中，自豪地称自己是一棵树。这位在特别的年代里曾经“低下过高贵的头，屈下过尊严的膝，弯下过男子汉的腰”的探索者，认为他忠实地履行了“不跪着教书”的诺言。
20年前，刚入复旦附中不久的我，便能时常见到一位休息日还总在学校忙碌的老师，他就是黄玉峰。从同事的言谈中，我逐渐了解到他的一些情况。无数次的见面寒暄交流，又深知那是一位勤奋又富有思想和事业心的长者，他在中学语文教学中的实践，充满了人文情怀和道德理念，他的“大语文教学观”同样刺激了人们对基础语文教学状况的深刻反思。他一直认为语文不仅仅是工具，更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素质素养。这种思想，也在无数次的激情演讲中越来越为人所熟知和理解。
黄老师上课幽默，谈吐自如又不乏激情。在他看来，语文教师要有通古知今的本事，要能写擅画健谈。而他正是这样一位全才。无怪乎学生被他的课所感动，所折服，所倾倒。而他更愿意通过其煽情和执着，激发学生的语文意识，碰撞青年的思想火花，鼓励学生读好书做好人，做独立思考的大写之人。黄老师认为，思想是行为的先导，有什么样的教育思想，便产生什么样的教育。以分数为本，忽视对人的教育，培养的是一些人格不健全的高分低能儿，为社会发展要求所不容。在他的影响下，质疑成为学生发展的自我追求，做人成为学生迈向新高的内在需要。玉峰爱书，他的学生就是在这个“书为媒”的和谐环境中汲取着养分成长成材。
有人认为，黄老师的语文课，是立体的，而非平面的；是开放的，而非封闭的；是多元的，而非单一的；是灵动的，而非呆滞的。他的课，让学生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心灵快乐和思想自由。在他的课上，大量的时间是阅读、诵读、练笔、活动，背诵名篇佳文。这种明显带有“旧传统”语文教学痕迹的风格，他称之为返璞归真。并特别就背诵问题，阐述了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令人信服的独到见解。他在《还我琅琅书声》一文中说，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负责任地批评“死记硬背”。其实，人们所批评的“死记硬背”，就是“吟诵法”，就是“熟读成诵”。殊不知，在这样的“课堂”上，师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亦师亦友。
玉峰先生奉行语文教改服务于学生成长发展的全程和终身的理念，主张给学生以灵魂的滋养，突出体现语文教育“人文关怀”的特质。
浏览他给学生开出的书目，细读他主导的班级刊物《读书做人》，观察他所教学生展示出的厚实的“精神的底气”和“文化的底气”，使我们欣喜地体味到语文教育的真谛，认识到它是培养一个民族文化意识和文化精神的必要途径。
确实，玉峰所带班级学生的“人的精神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对此，北大钱理群教授在给玉峰的信中说：“读了《读书做人》上的文章，仿佛看见了那些开始学会用自己的眼睛来读书、看世界的年轻人，他们实在是太可爱了，他们身上的潜能实在是无穷无尽的。我从来以为，教育的根本目的是将人的潜在的想象力、创造力、美好的人性因子发掘出来，加以培育、升华。而你们正是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读过黄老师文章的人，都有此种感觉：文如其人。无论学术论文还是生活漫笔，不仅言之有物，更有一种手到擒来的自如和潇洒，文字激昂却又引经据典。可以说，我最初的写作冲动，多少受着他的影响，以至于文章的字里行间总流露着一些对教育的思考与忧虑。
黄老师不仅影响着我努力实践自己的人生目标，更在影响着语文教师们。他可谓墙内开花墙外香。校门口，经常看到他接待慕名而来的各地语文教师。观摩课和研讨活动，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总是凭借真诚与智慧，赢得同行的支持和信赖。不难想象，他的课一定不是那种预设好的，而是就地取材、功到自然成的那种。这符合他的个性和学术主张，否则就不是黄玉峰。当我有机会与外地学者交流时，很多老师会向我打听他，表示认同其教育观。只是他们也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宜于参与争鸣。而黄玉峰敢说敢为，这出于他对语文教育的热爱和深沉的思考，是责任使然，如今，新课程改革中的语文教学似乎已有他倡导的那种味了，这一点应归功于他的坚持。
林清玄说，所谓“成功”的人，就是今天比昨天更有智慧、更悲悯、更宽容，更懂得生活、关怀和真爱的人。脸上挂满笑容的黄玉峰，便是这样一位成功者，一位大家。
情到深处是执着
某日，我在二楼教师阅览室看书，无意中翻阅《语文教学通讯》，在“开卷”栏目上看到有一篇文章《生命本来没有名字》，署名黄荣华。读来感觉真诚、质朴、富诗意、有哲理，一如其为人。这使我对黄老师——这位长期坚持从“生命体验”与“人的发现”角度，引导学生阅读与写作，以期解放、激发、唤醒学生的生命力，促进学生的精神成长，逐步形成了“生命体验”和“文化贯通”相融相生的教学特色的实践者——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对他达到的语文教育境界更加佩服。
工作之初，黄老师偏爱语法教学，之后转入“知识点教学”。但随着“语文性质观”讨论的深入，特别是在阅读了于漪老师关于语文性质阐释的系列文章和黄玉峰的教育事例后，根据学生语文成长的内在需求，他确定了语文课堂的落脚点——以语言文字为切入口，读懂文字背后的“生命意识”与“文化意义”，促进学生文化生命的发展。黄老师一次次勇敢而坚决地自我否定，不断调整和发展自己对语文教育的理解和实践，这背后是他对语文教学一以贯之的专情。他致力于探索语文的内核、语文的本质，为学生生命成长提供最需要的养料。为此，黄老师坚持在课堂开展“生命体验”和“文化贯通”教学的探索，引导学生在生命意识的体验和文化意义的融汇中走进语文的腹地。他认为，语文理应拥有浓浓的人情与人性。
据我所知，新生入学，黄老师总要给他们布置“9月×日这天”的作文题。“这天”非9月1日，非9月10日，也非中秋节，无标识性。学生拿着此题会感受到很强的冲击力，因为习惯的思路与想法在这个题目面前失效了。这种命题需要学生从一个平常的日子中发现自己生命的印记，思考生命的意义。这其实也是提醒学生，进入高中后，许多东西需要他们重新审视。黄老师要用这样的题目，开启他的学生高中生活新篇章。
循着此思路，黄老师关注着学生发展，常把学生生命成长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关键点拎出来，设计成作文题，如此三年就构成了促进学生生命发展的独特的写作系列化过程。黄老师非常重视作文教学的这种“过程”，密切关注学生三年写作过程参与的热度、深度和完整度，以及由此表现出来的情感与思想高度。
黄老师发现，学生阅读时体味不到文章之美，写作时写不出性灵之作，主因之一就是其感受不到汉语背后深厚的文化。2001年，他发表《全球化时代汉语诗性特征的价值想象》一文，指出“反省一百年的汉语教学，重新确立既符合本民族发展需要又有利于世界共享的汉语教学的文化体系，应当是目前语文教学改革的重要的议题之一”。
要有文化贯通，先要有文化积累。为强化学生的文化积累，从2000年始，他将《论语》与《古文观止》融合到课堂教学中。他认为中国人的文化生命形式主要是《论语》的文化生命形式，而《古文观止》的文化生命形式也基本上是《论语》的文化生命形式。光有中国文化积累还不够，黄老师认为，高中生对外国尤其是西方文化也要有所积累。东西交融，东西参照，东西互释，这是黄老师期待学生具有的“文化贯通”能力。他以《苏菲的世界》为切入口，以“人的发现”为线索，推荐学生阅读西方文学、文化读本。为此，他还积极推进“著名中学师生推荐书系”外国文化读本部分的编辑出版。
体验生命之“情”，融汇文化之“思”。他认为，“教育就是对生命进行文化约束的同时，唤醒、解放其生命力，故对生命具有约束与解放的双重意义，语文教育本质正在于此”。黄老师不愿迎合讨好学生的“需要”，他践行鲁迅先生“不能用秕谷饲养青年”的原则，不把对学生生命发展无意义的东西带入课堂。他说：“老师和学生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但在你所任学科的学识上是不平等的。”他以文化约束为基础，唤醒、解放学生的文化生命力和表现力。
这里我想强调的是，黄老师对语文教育的深情与深思，是“朴素实在地播撒在教学的全过程”中的。并非全部的学生都能在当时就明白黄老师的良苦用心，也有同行对其做法持怀疑态度。但他认准了，一如既往地坚持着。鉴于此，他领衔并主创实践多年的《阅读“中国人”书写“中国人”——彰显语文教育人文性的实践研究》教学成果获2014年上海市级教学成果特等奖、国家级教学成果一等奖，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至此，我又想，黄老师把杜甫的诗讲得那样具有生命力和文化性，对杜甫的诗歌创作可谓有着全面的了解与独到的认识。更重要的是，黄老师在生命体验与文化贯通中，真正触摸到了这个孤独而伟大的灵魂。
创新教育路上的同行人
在指导学生研究性学习领域，我有两位交情甚笃之友，皆是上海年轻的生物特级教师，他们是博士或在读博士，都担任或担任过示范性高中副校长，有着长期义务指导学生研究性学习和探究活动的经历。应该说，在教育关注创新素养培育的今天，两位特级教师的有效作为，确实为基础教育带来了创新亮点。
一、张治：最年轻的生物特级教师，最执着的创新探索者
1997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生物系的张治，现在业余攻读博士学位。从教期间，他钻研教学，聚焦创新，走不凡路，因绩效显著，2006年被破格评为高级教师，2009年获评上海市特级教师，后成为美国East-West Center访问学者。张治是全市生物教育教学领域和研究型课程教学领域的专家，目前兼任上海市第三期生物名师培养基地主持人、华东师大研究生院教育硕导、哈佛大学教育学院研究生院“为了理解的教育”特聘导师，为上海市动物学会、生物学教学会理事等，曾8次参加高考命题工作。
作为挚友，通过他的著作《课题研究在中学——从研究性学习到创新大赛的探索与实践》，我深知张治在专业教育方面的锐意有为，不仅取决于个人的努力，还同他与英特尔结缘密切相关，他总说：“钱学森之问是让中国教育界汗颜之问，而英特尔行动却给了我们极好的启示。”
1.执教之初的华丽转身
人生的道路漫长，然而，关键的往往只有几步，尤其是在年轻时。说起这句话，无人不晓，而张治则尤能体会这紧要关头的几步的意义。
张治于2000年9月有幸参加了第二批英特尔未来教育项目，他说，回望自己尚不算长的教学生涯，一路的快速成长与颇丰收获，皆源于此次培训的自觉推动。由此他完成了执教之初的华丽转身，新教师破茧成蝶，遂成长为屈指可数的学科专家。那时，张治才工作三年，大学教育传授给他学科专业知识和传统的教学方法，而教育理念与教育发展的深层问题却尚未涉及；此时，英特尔未来教育培训在探索人才培养路径方面扮演了领航者的角色，以一种让张治印象深刻的方式，帮助他建立起全新的教与学模式及教育理念。
那次未来教育培训，令张治终生难忘，“因为它与传统培训方式截然不同”。英特尔没有采取“讲课+记笔记”方式开展培训，而是通过“参与、讨论、体验、实践”方式，让教师置身其中，全方位体会、吸收培训内容，很自然地将培训内容变成生活习惯和工作方式的一部分。他认为，创新的本质是独立个性的培育，正是短短数日的培训，使他重构起了教育理想、教育理念，更新了教学方法，更让他把目光聚焦于教育技术信息化与自己学科整合的方向，开始“宁静、认真地做好该做的事”。2001年，张治作为全市“英特尔未来教育项目”优秀学员代表，参加了全国代表交流会，作了题为“一次全新概念的教师培训”的发言，后得以发表。
此后，上海基础教育开始大力推进创新教育，试图为努力培养一大批拔尖创新人才奠定基础。正因为那次培训，张治得以在教学之初，“没有被外在的、功利性的势力所左右”，对未来创新教育有较为深刻的思考，并自觉将着眼于未来的创新教育的理念与方法运用于实践之中，而日积月累的实践也不断确证了最初认定的方向。正确的方向和点滴的积累，使得涓涓细流汇成江海，张治的教学和研究实现了跨越式发展，遂成为上海市最年轻的特级教师。
2.“钱学森之问”的行动回应
张治在梦想之路上继续前行，他对于教育创新有着极强的洞察力和预见性。人生如蜕，一切由自己把握。但对于张治，英特尔在其成长中无疑充当了他美丽梦想的编织者。教学之余，张治常想，英特尔作为非教育为主业的公司，却如此持久地在做着众多教育领域的事情——传播先进的教育方法，广施前瞻的教育理念，不厌其烦地坚持做“分外之事”，这让人感动也让人疑惑：是何信念，在支撑他们如此坚定前行呢？“钱学森之问”与英特尔矢志教育的作为看似两个不同角度的疑点，却终交汇于一处，并迸发出火花。
在张治看来，英特尔众多的教育项目，如隐形课堂，吸引无数师生参与其中，在社会上产生广泛影响。参加课程的人，无论以何方式，都获得了科学的学习方法，提高了自身的认知水平，甚至改变了思维方式与生活方式。他自觉浸润其中，“不求全解，但求获得灵感”，尤其关注项目所蕴含的思考轨迹和思维方式。
包括英特尔的员工，也同样有许多人以志愿者的形式，参与到培训中来。他们利用休息日，深入学校社区培养学生的专业知识、商业思维方式及积极向上的价值观。他们不问收益，但求分享的精神令人感动。这些员工中的大多数并非教育上的专业人才，然而对教育极其关注，见地也非常深刻，他们已成为教育创新无形但深远的推动力。感慨于英特尔对教育创新与人才培养的执着追求与深刻理解，张治老师对通过教与学改革，推动培养人才的领悟也一直在深化。他认为，教育不能急功近利，大师更不能一蹴而就，只要按照此理念踏实践行，坚持不懈，定会找到钱先生之问的答案。他觉得，绝大多数杰出的创新人才20岁出头就已崭露头角，因此，在中学阶段发现和培养科学创新的苗子尤为重要。于是，他结合自己的兴趣爱好及培训所得，结合学校发展实际，积极探索与开展学生的研究性学习和课题探究活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尝试不仅符合教育改革实际，更是踩准了创新教育的节拍，自然硕果累累。比如，他曾指导学生开展项目研究获包括Intel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ISEF）在内的国际11项奖，上海市级以上等第奖70余项等，已连续四届担任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英才奖评委。代表著作还有《生命科学探究技能拓展》等，并获发明专利2项，实用新型专利30余项，主持开发了研究型课程教育专家系统软件一套，在全市乃至全国创新教育界具一定影响力。
受张治潜移默化影响的女儿，也走上了探究之路，预备年级时，她买来了蚂蚁工坊，通过几个月不间断的实验观察积累了第一手素材，最后完成了《蚂蚁的葬礼——日本弓背蚁处理尸体方式的探索》小项目的探究。张治认为，女儿在学习的过程中，主动寻找并发现可以用科学方法来研究的小问题，像科学家一样把真实情境中的问题作为一个项目进行探究，这样的经历能让孩子更好地理解和应用所习科学知识、掌握科学研究方法，更为深入地理解科学技术的本质。
如今，顺利实现跨越的张治仍耕耘于教育一线，任上海市电化教育馆领导。一路走来，伴随着实践经验的丰富与思考的日益成熟，他更为坚定地贯彻着面向未来培育创新人才的教育理念。我坚信，秉持此理念，张治将在用实际行动回答“钱学森之问”的道路上，愈走愈坚定，他的人生之路，定会越行越宽广。
二、娄维义：从科创金牌教练到创新大赛评委
娄维义2011年获评上海市特级教师。他执教华师大二附中生命科学，任ISEF大赛指导教师，曾任2004届全国理科班班主任、首届科技创新班班主任。现任华东师大二附中科技首席教师、副校长，上海市动物学会理事，华东师大专业学位硕导。多年来聚焦中学生课题研究指导，曾指导5位学生在ISEF中获奖，2名学生获小行星命名。个人获中国科协“全国十佳优秀科技教师”“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称号，获斯坦福大学工学院“特曼奖”等荣誉。主持过市级科研课题，代表作有《基于问题研究的创新教育》等。
1.学习与培训乃走向成功的捷径
娄维义攻读生物学硕士、博士期间，深刻感知到自身研究能力、创新思维、发散思维等能力的提升单纯通过说教是无法完成的，只能亲身实践中去感受、体悟。所以，娄老师在生物教学中认为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必须让学生有这样的机会、有这样的平台尝试着去创新，他认为，课堂上研究是一种模拟研究，而他所追寻的是让学生在生活中寻找和发现真正的问题，这是上位的，这样才能培养学生的问题意识，而不仅仅是解决问题。
教学之余，娄老师参加过不少教师培训，包括赴洛克菲勒大学进行为期两个月的科研培训，对于那次培训他印象深刻，感悟颇深。洛克菲勒大学是专门从事生物医学研究的研究型大学，至今已涌现23名诺奖获得者。他有幸带学生参加了在该校举行的中学生培训项目，该项目在美已走过20多个年头，且已形成了一套对优秀学生创新教育的示范模式。那年，他和学生浸润于一流大学实验室里，与教授共同研究，感受着研究过程、创新文化和科学伦理。在浓厚的科研氛围中，他和同学好奇心得到满足，不仅学会了科研一般流程，还产生了浓厚的科研兴趣，此等经历甚至影响着他们的生涯规划。培训深深影响了娄老师教学特色的发展，不断深化了其对生物教学的理解及实践。
2.让教学富含创新元素
我至今还记忆犹新的是，在2010年世博会期间，娄维义自告奋勇，与不同专业的教师，包括全国教书育人楷模于漪、上海师大教授舒运国等，亲临世博场馆讲授精彩的“世博一课”。
在我看来，娄维义老师生物教学的最大特点和亮点在于“善于寻找并提供资源以帮助学生体验科学家的学习方式”，即“让学生在问题研究中学习研究，在尝试创新中学习创新”。他认为，教育不只是一种建构，而是一种生成，教师要努力为学生创设特殊的环境，让学生在真实且具有要素意义的“文化场境”中，在“境遇”之中体验、领悟，从而形成有效的自我超越。为此，他提出了“基于问题研究的创新教育模式”。经多年探索，娄维义将生物课堂教学分为三步：提出问题、研究问题和引出新问题。整个过程以问题研究为主线，而非单纯得出结论，目的在于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第一步所提出的问题的特点旨在：相对开放、接近现实生活、思维跨度较小，能够让学生在已有生活经验世界里产生共鸣，激发学生的探究欲望。第二步是师生共同进行问题研究，此过程表现为学生在老师的鼓励下大胆提出假设，通过推理或实验设置来进行科学论证。问题的研究通常在理论的逻辑推导上、材料的选择上、研究方法上、实验设置的细节上使思维发生碰撞，在碰撞中产生灵感，达成有效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在以问题研究为核心的课堂教学中学生要参与研究共同思考，教师成为学习活动的促进者，作用在于引导、协调、鼓励和反馈、支持小组的互动。第三步是启发学生引发新问题。
娄维义深知科学研究的重要性，为此，坚持在教学中渗透研究性学习，以心智启发心智，以平台拓展平台，以兴趣激发兴趣，鼓励学生进行一定的项目或课题探究活动，是他认为生物学科之生命所在，为此，他乐此不疲，经过实践，他最终将学生的课题研究分为三步：选题立题、实施课题、交流课题。强调学生在生活中自主选题，学生自主设计方案并进行验证、自主撰写论文，教师的作用在于启发、引导、鼓励，教师在指导中与学生共同成长。近十年，他先后指导的学生课题超过50项，分属于动物学、环境科学、植物化学等领域，多来自日常生活中的问题。通过小课题研究培养学生的问题意识，在研究中培养学生创新意识，在对话中培养学生交流表达能力。
娄维义认为：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所以创新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创新人才的培育无疑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然而，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却无法成为永恒，它“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而他长期实践并推崇的这种融入式的创新教育方式，把立德树人的理念融入到课堂教学、课题研究和科技活动的教育过程中，如此“使学生获得的不仅是知识，更是智慧、德行和素养”。
3.成功源于学校管理制度的助推
“天赋万物，各有其才”，娄老师也认为，创新教育要通过教育创新来实现，而教育创新和教师的成长同样需要土壤和环境。在他看来，华二是教师成长的沃土，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制定了诸多有助于教师专业发展的制度。娄老师认为合理适切的制度对教师的成长和发展具重要意义。比如，华二制定的“首席教师”的制度极大地促进了教师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因为这种制度是打破单一行政领导权威进而树立“学术第一，研究第一”发展理念的保障。为更好地促进特色教师、研究型教师的成长，学校支持并组建学习研究共同体，在共同体中，教师针对在指导学生做研究中出现的一些共性问题畅所欲言、分享智慧、共同进步。同时，学校不断完善特色教师评价制度，改变以往将学生成绩作为评价教师业绩主要指标的做法，构建新型教师评价制度，将学生的研究成果、获奖情况也纳入到教师评价体系中。这种评价制度使得教师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促进学生创造能力、研究能力提高的工作中，而学生创造能力、实践能力、探究能力的培养恰是未来教育教学的方向。
当今社会，教育创新和创新教育同样大有可为、大有作为，但基础教育的持续发展，需要我们不断主动地思考教育本身的内涵，而广大教师责任重大。为此，我们需要从能够改变之处做起，从时代对于未来创新社会、卓越人才的新要求出发，将国家课程、地方课程与学校课程进行统整，通过有效课程、有效课堂和有效作业的建设和推进，努力给学生更宽广的教育，进而夯实学生整体素质和持续发展的基础（比如：人文素养、科学精神、追求卓越、自主学习、探究品质、国际视野、现代意识……）。教师更要身体力行，以人格魅力激活学生的心灵，以学术造诣开启学生的智慧之门。
想起了那些年的暑假
半月前，在飞往云南大理的航班上，翻阅当期的《东方航空》杂志，有关“孩子如何过暑假”的专题报道占了很大篇幅。浏览了一会儿，忽然间也就怀念起自己读书时那些美好的暑假时光。的确，那时的我们学业压力不大，中学时的暑假确实很充实。
光阴荏苒，即便是离开学校多年的人，一谈及暑假，依然会浮想联翩。说真的，我还真怀念少年暑假的那些日子。与我们的孩子相比，70后一代的暑假生活似乎是最幸福的。那时作业不多，没有兴趣班、补习班，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玩，可谓典型的“玩乐团”。记忆里的暑假生活，于我而言，无疑是自由的、愉悦的、丰富的。
暑假的日子是慵懒的，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晚上可以困意十足了才极不情愿丢下手头的事情走向梦乡。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困了累了即可睡上一觉，或倚在椅子上小憩，或躺在大床上惬意入眠。
通常，上午睡到自然醒后，是自己的作业时间。而午饭后酷热难当，热得门前树上知了的聒噪声绵延不断。在我的记忆里，天气的炎热，让以勤劳著称的母亲也不敢下地而安心午睡。
而我们这些孩子则讨厌午睡，总想着法儿折腾出一些事来。那时方圆200米内，与我同龄的有10来个伙伴。这10来个男女伙伴聚在一起，“活动”可就太精彩了！到蔬菜田里摘熟透的西红柿，到张家后院打压弯树枝的白枣，翻入小学的围墙钻进教室去打闹，三五成群聚在邻居家的那片竹林子里打牌。
最有意思的当是3点以后，我们会到西侧的河浜里无拘无束地游泳。那种“游泳”毫无章法可言，不教而会。男孩、女孩都一样，往往穿着短裤汗衫下水。有时，顺便就在河里摸虾、摸螺蛳河蚌。午后的河浜里，时有河虾呆呆栖息着，石缝里、水草边、树荫下，一逮一个准，一个时辰通常能摸上一碗。晚上放点酱油红烧了吃，鲜得我现在都难忘。摸河蚌也可谓一件技术活，不用手摸，全靠脚感。双脚在滑溜溜的河泥里摸索，碰到硬硬的再用手去挖。有时候，辛苦挖出来的也会是一个形似河蚌的石头，或者一个没有内容的死蚌。失败次数的多寡，全跟感觉和经验有关。但一两个小时，总能摸到半盆或一盆螺蛳河蚌。回去再养个半天，第二天的丰盛美味也就有了保证。
傍晚，也是左邻右舍孩子们比试的时刻。通常，大家会把门前空地清扫一次，有时还会在地上洒上一些水，以便于降温及晚上乘凉。于是，小伙伴们便要比谁扫得干净、谁扫得快。之后，我们便可无忧无虑寻找属于自己的乘凉方式了。最常见的还是几个孩子一人躺两个条凳或者门板，海阔天空地吹牛、讲故事。夜风或大或小地吹拂着，扫去一天的疲惫和喧闹；夜色无羁无绊地弥漫着，任由我们躺着还是坐着。那时的夜空很清澈：视力所及处满天星星，牛郎星、织女星、北斗七星，清晰可辨。夜空深邃得让人感觉自己简直可以融进去！
我家后门口的街道有盏路灯，晚上的路灯下，也是孩子们耍乐的好地方。打弹子、扔砖头、丢沙包、打仗、滚铁环和捉迷藏等，均是常玩的项目。尤其是捉迷藏，最为有趣。周围的大小院子里，几栋房子间，甚至是鸡窝里、猪圈里，处处都留下了我们的踪迹。
伙伴们在一起玩通常是忘乎所以的。这不，初中升高一的那个暑假，记得是一天下午，七八个小朋友在姚家门前打弹子，这可是我的“特长”。玩得尽兴时，忽觉得旁边有人在轻轻拽我小耳朵。那时的我专注于打弹子，一边用手回挡，一边接着玩。最后，待我回头看时，啊，原来是班主任张老师来家访了。这可让我出了一次洋相。所幸我学习成绩优良，在日后的学习中，没有给张老师留下啥负面印象。
这里，我还要提到暑假作业。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我刚放假时会突击猛写一番，之后就弃之不顾了。留几篇作文或日记，到开学前一周再狂补一通。父母各自有工作，假期无暇顾及我。他们既不担心我们比别人少一技之长，输在起跑线上，也不操心我们无所事事，他们没有给我的人生设定目标，顶多就是督促我们，假期要结束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没？这时，我和同伴们会约在一起“突击”写作业，往往一天就能“写”好几十页的作业。小升初那年，因为玩得太忘乎所以了，直到报名前才发现作业没有完成。小心翼翼地拉着母亲去学校报名，结果还是被老师痛批了一顿。为此，回家后母亲还揍了我一顿。作为惩罚，还把我关在猪圈里“反省”了半天。从此，我再也没有出现过不交作业的情况。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熟悉的《童年》唱出了暑假的快乐生活。现在想想，那个年代的暑假真的挺好打发的。哪怕是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或者几本小人书，甚至是几枚小子弹壳，都能玩上一整天，丝毫都不觉得累。
岁月，把我这个70后带进了不惑的岁月。偶尔忆及曾经的暑假，思绪里还会涌起一股甜甜的味道。我们充分享受过暑假的快乐，拥有过童年的幸福，而这也为个人走好将来的人生路，树立开朗乐观、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水仙幽香满堂春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黄庭坚的诗意描述，道出了水仙花在文人墨客心目中的特殊位置。
如同往年，甲午马年前夕，我照例收到了好邻居兼忘年交的姜乃振老校长亲手培育的水仙花。细想起来，这是姜老师连续第四年送水仙花给我了，一股暖流不禁涌上心头。
水仙属石蒜科水仙属，系多年生草本植物。因鳞茎生得颇像洋葱、大蒜，故在六朝时称“雅蒜”，宋代称“天葱”。还有不少美名，如金盏、银台、俪兰、雅客等。水仙纯洁执着、质朴清雅的神韵，成为无数文人垂青于它的理由。
南方人对十大名花之一的水仙并不陌生。在那物资匮乏、冬季缺绿的年代，不少市民家中桌上往往会摆放一盆争妍的漳州水仙。现如今，物质条件大有改善，家中绿色植物增多。但对于许多教师而言，新春期间阳光书房的桌上一角，还是少不了水仙婀娜的身影。客观而言，我多半都是在享受花的芬芳，却没真正尝试着养过。据姜老师说，每年元旦前夕，他会亲自到花市去挑选水仙花球。然后，亲自切割，用清水浸泡两三天，并洗去黏液。他还会买来青花大瓷盆若干，然后配上或白或黑的卵石，再将四五个块茎搭配好整齐放置于瓷盆内，浇上半盆清水，于是，水仙花便安然卧于清波之中了。记得第一次听姜老师介绍，看着眼前这些貌不惊人的茎块，还真不敢相信它会开出芳香无比的花儿来。而今，我开始喜欢上水仙花。我爱它质朴古拙的花球，爱它那悠然生长起来的郁郁葱葱的叶片，更爱它那如期而至、簇然开放的花朵。
学期差不多结束时的某个傍晚，我收到姜校长短信，说饭后会顺便捎上一盆水仙花，放于小区门房，要我记得顺取。激动之余，我知道，当这几颗水仙半浸在清凌凌的水中时，它们便跟我一样，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欢乐。
假期悄然而至，虽冬似春，那水仙花长得可谓茁壮。我呢，偶尔也会给它换换水。天气晴好时，把它搬到阳台茶几上晒太阳。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见证花开时刻。然而，越是心急，等待花开的时间似乎也越漫长。
时近春节，花茎上青涩的花骨朵逐渐泛白。那天清早，妻在客厅里叫道：“开花了，开花了。”我翻身而起，凑近茶几俯身细看。果然，花茎顶头的三朵花儿挺然绽放，雪白的六片花瓣，金黄的花蕊，淡香扑鼻。一朵花从两条修长的玉臂间脱颖而出，其余几枝则争先恐后吐出了灯笼模样的花蕾。一夜间，箭枝结出的花蕾盛开了。妻子侧着头看了看，摸了摸，嗅了嗅，一副怜香惜玉模样，说道：“这么一点水就能长出这么漂亮芳香的花儿来，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我深有同感，是呀，没有肥沃的土壤，没有雨露的滋润，仅凭一掬清水，水仙依然繁花似锦，留幽香于人间。
“凡心洗尽留香影，娇小冰肌玉一梭。”今年的水仙花似乎更有灵性，它静静伫立于此，竞相含苞待放。白天探头探脑，听我晨钟暮鼓。夜晚含羞低垂，罗织我的梦萦。你看，箭枝缀几朵洁白的小花，在温暖的客厅里尽情展示着它那修长、苗条和清纯的身姿。过年了，凌波仙子盛开在一片红彤彤的年景里，给家人带来融洽的盎然春意。芬芳的花香溢满厅堂，令人心旷神怡。虽然是在冬季，但水仙花对信念的追求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它没有气馁，没有彷徨，以顽强的毅力和独特的个性为人们创造着春天。“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暗香已压酴醿倒，只比寒梅无好枝。”这首诗放在此处可谓贴切。
春节期间，寒舍先后来了几批亲友，一踏进房门，便闻到一股清冽芳香，水仙花笑迎客人。客人把鼻子凑了上前，不住地说“真香、真喜庆”。于是，煮水烹茶，围茶几而坐，大家看油绿的叶子丛中，花儿挺立。赏花品茶，氤氲袅绕的茶香伴随着水仙花的花香，立时蓬荜生辉，满室春光灿烂！
有了过去几年的经验，我深知水仙花期长短会随室温而变。于是，为使花期更长、芳香久留，我注意把室温控制在8℃—12℃之间。这样，足可保证花期长达一月。但待年过元宵，它终将谢幕，无可奈何花落去，又有谁能留住它呢？它的生命是如此短暂，心灵却是如此美丽，仅需一泓清水，却留幽香满人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寿命之长短，而在于是否给人们留下点什么。不是吗？谢谢你，凌波仙子！
适才一时兴起，“百度”了一下水仙的相关资料，方知水仙的花语是敬意。于是，停下笔来，端起茶杯小品一口。此刻，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姜老师送我水仙之深长意味。我知道，我已爱上了水仙，爱它的淡雅、质朴、含蓄、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