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过方艾以后,索罗和黑伯又开始天南海北地聊起天来,谈笑风生的样子哪像是越狱的,简直赶上草船借箭的孔明了,方艾也不便插嘴,就在旁边老实听着,偶尔往外面瞄一眼,心里一个劲儿地催,盼着这船能赶紧开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甲板上开始有动静,咚咚咚的好像有一群人登了船,方艾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来往外探头,只见好几拨囚犯被从海崖里面押出来,刚上船的是最打头的一拨,后面长桥上还跟着三拨,整整有三十号人。
方艾懵了,这船不是专门来接应我们俩的么?怎么又有一大帮子囚犯上来了?而且和囚犯一起登船的还有七八个狱卒,要说刚才那个狱卒打扮的人是乔装的还较为可信,可这新来的七八个是什么情况,也是乔装或者卧底?没可能啊,海崖总不至于有眼无珠到这个地步,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索罗朝方艾招招手:“回来坐着,外面跟你没关系。”
“他们上来干什么?”方艾指着外面的囚犯问。
这话把黑伯问笑了:“呵,干什么?出海打鱼啊!”
“打鱼?!”方艾一脸问号,“那我们呢?”
索罗两手下压示意方艾先别激动:“咱俩不用打鱼,没看他们一个个的都戴着手铐呢么,干活的是他们,我们计划不变。”
“那——”
索罗伸手打住:“哎先别问,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会儿马上船就开了,先在黑伯这儿蹭顿饭。”
方艾不作声了,直到现在也没猜出来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像夜半三更被孔明拉上草船的鲁肃,说好听了叫一切悉听尊便,说不好听了就是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唉管他呢,可能这人是属孔明的,闲来无事就爱故弄玄虚,罢了罢了,他爱装神就让他装,爱弄鬼就让他弄,反正上了一条船,要翻一起翻。
等那三拨人尽数上了船,天也刚好开始蒙蒙亮,黑伯和索罗早早拼上了桌子,还没有饭菜呢就开始推杯换盏。
这时候有个水手探身进来:“船长,到时候了。”
“嗯,起锚!”黑伯大手一挥,豪气冲天。
“是!”水手回身往外大喊一声,“起锚!起锚了——”
随着这一声号令,船体开始有了不稳的迹象,但也仅仅只是轻微的一点晃动,水手喊着号子扬起船帆,舵手将船舷转离长桥,不一会儿的功夫,方艾脚下这艘中型帆船便已经平稳地驶在咸海的海面上。
方艾开始对这位黑瘦黑瘦的老人刮目相看,刚打照面本以为是个打杂的,结果人家却是一船之长,上上下下管着几十号人,船往哪开都得听人家的指示。
正在方艾暗暗吃惊之际,又有人推门进来了,这回来的是个系围裙的大胡子,手里端着盘菜,人还未到近前,肉香味就先飘了过来。
“蒸肉!”大胡子把瓷盘往桌上一摆,又急匆匆地往回赶。
我的天,方艾看着那盘肉就挪不开眼了,冒着热气的肉片斜摞在盘里,不多不少整整三摞,肥瘦相间、汤汁匀称,葱花蒜末调着味儿,周围一圈摆着剁碎了的萝卜缨儿,好一个色香味俱全。
这肉香味对于正常人来说是香味,但对于一个俩月没进过荤腥的人来说那就是毒气,现在方艾就深有体会,那味道闻在鼻中痛在胃里,不闻则已,一闻便只觉腹中阵阵绞痛,高尚的灵魂都有点不屑与这浑浊的身体共事了,但在温饱面前,其它什么事都不算事。
见方艾还在发呆,索罗皱着眉拍了拍桌子:“上桌啊你,还在那儿看什么?”
“奥……奥。“方艾咽了咽口水坐到桌旁,眼睛始终没离开那盘蒸肉。
索罗朝着黑伯赔笑道:“他就这样,反应慢半拍。”
“哈哈,反应慢未见得就笨,可能是大智若愚型的!”黑伯替方艾兜着面子,表现得一团和气。
“大志?”索罗憋不住笑了,“大志可不见他有!这小子一门心思想开书店,自己当个书店小老板,未老先衰、咸鱼一条哈哈哈!”
方艾就在旁边嗯啊地附和着,心思早就不在那两人谈话的内容上了,整整两月不知肉味,这忽然之间有盘肉摆在面前,还哪顾得了许多,唯一急的就是没有筷子,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就差没到直接上手的地步了。
这时候戴围裙的大胡子又进来了,左手一盆苞面饼,右手一碗甩袖汤,摆完桌又急匆匆地往外赶。
方艾都要哭了,你TM倒是拿碗拿勺拿筷子啊!有你这么上菜的么?!瞧不起我落魄大侠叶楚萧?!
扫视了一圈桌面,发现方艾跟前没有吃食,黑伯朝索罗点点手:“来,给这个小的也拿个杯子!倒酒!”
索罗一拍手:“对啊!来来来,爷爷我先教你喝酒!”
说着索罗探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来一个杯子,哐当一声砸在方艾面前,又拎起酒瓶子咕咚咚倒了满满一杯:“喝!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吃饭之前先喝酒!不干一杯别动筷!”
“行!”方艾也眼红了,别说是一杯酒,今天谁挡我吃肉我就灌了谁!
这回方艾真没犹豫,仰脖就干了一杯,抹了抹嘴正襟危坐,只等那个穿围裙的大胡子进来,教他快去拿碗拿筷。
“哈哈好!”索罗大笑着一拍方艾的肩膀,“去!拿碗和筷子,就在你后边的柜子里!”
“嗯?”方艾又愣住了。
“去啊!”索罗又拍了方艾一下,“一杯下肚就迷糊了?”
“哎……好。”方艾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心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看在咱老大的面子上,就不麻烦人家大胡子了。
方艾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一步一步下到碗柜跟前,取了勺子和碗筷,又一步一步回到饭桌,挨个儿给人分餐具。
刚坐稳当没一会儿,戴围裙的大胡子又进来了,补的两腕甩袖汤,算上之前那碗整好一人一碗,方艾心说这大胡子还行,没用吩咐就把自己当了客人,看着五大三粗的走路呼呼带风,原来内里倒是个艺高人胆大、胆大心又细的好厨子。
黑伯兴致很高,朝大胡子招招手:“胖子啊,你也别忙了,来一块坐,跟我和索罗老弟喝两盅!”
“不了,船上兄弟们还都没吃呢,我得回去盛饭菜。”大胡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摆着手,丝毫不给船长的面子。
“哈哈,”黑伯笑骂道,“这胖子就是倔,倔得讨人欢喜!”
“哈哈哈,”索罗也笑了,“不是倔得讨人欢喜,是菜做得讨人欢喜!要是厨艺不行还这么倔,您老还不得赶他下船?”
“哈哈还真是这么个理,老弟你分析得透彻!”说罢两人又对饮了一杯。
方艾根本不参与讨论,撸起袖子舔着嘴,起筷端碗就开吃,心说你们继续哈哈,千万可别停,肉全是我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