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感受到来自肩膀的外力,舒尔忙擦干眼泪回首道。
“呃——嗯?”阿喀琉斯莫名觉得自己被抢了台词。
“我该克制住的。”
“啊没事,”阿喀琉斯挠着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对了,给你这个,上面有我的地址,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酒馆生意很好,不需要权阁救济。”舒尔飞快地瞥了那张卡片一眼,并没有想接过来的意思。
“不,我是说翻修的事。”阿喀琉斯环视周围的一片狼藉:“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谈谈这里的赔偿。”
“不用了,就当谢谢你替我弟弟出手。”
“那是身为剑安卫应尽的职责。”阿喀琉斯摆了摆手,用质疑的语气再次问道,“真的不考虑向权阁索赔么?金城对因公务造成公民财产损害的赔偿义务履行得还是很到位的,我觉得像这种程度的损坏应该能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
“这些桌椅碗碟都是我置办的,什么价格我心里有数。”舒尔指着柜台上男人走时留下的钱袋,“那些钱应该够了。”
“那袋钱只是我和那人之间的口头契约,在金城律法上并没有约束力。”阿喀琉斯笑笑,“如果没有我的证明,袋子里的钱就是海盗的赃款。”
“海、海盗?”
“是啊,那个在海上闯荡的大叔。”
舒尔一愣,这才理解了所谓“海上闯荡”的真正含义。
“所以说这些干什么,我们这间酒馆才刚开不久又一直本分经营,不可能和海盗有什么联系。”舒尔的眼中散放着几分敌意。
“你自认清白当然可以替自己辩护,但这个小鬼就可能没那么简单了。”阿喀琉斯将目光瞥向一旁吃瓜的方艾。
“我发誓之前从未见过那个人。”方艾试图用眼神取信对方,毕竟和海盗什么的扯上关系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那个家伙却分明认得你呢,”阿喀琉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方艾,“保不齐你父母就是他的同伴。”
方艾被问得心里发虚,表面上却不露分毫,“他们一直待在金城,哪儿也没去过。”
“谁能证明?”
“我……”方艾欲言又止,因为莱茵夫妇确实不是本地人,生养自己之前他们的职业与身份到现在还是谜,我靠别真的和海盗有什么瓜葛吧!
“那么你想怎么样?剑安卫阁下。”舒尔用身体挡在阿喀琉斯的面前,语气不卑不亢。
方艾向舒尔的侧颜投以感激的目光,心想要是解释不清这事儿那自己可就麻烦了,暗通海盗好像古今中外都是连坐的重罪。
阿喀琉斯又把手里的卡片朝前递了递:“收下它,找个时间按上面的地址去领补偿款。那袋钱我要拿回去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至于那人找你弟弟的事我可以暂不上报。”
方艾心想你们这些剑安卫是什么毛病,难道钱多得没出用了?
舒尔也很不解:“非要走这个过场?”
“非走不可。”阿喀琉斯耸耸肩,“反正邦库里的钱都是你们上缴的税,按说就该花回到你们自己身上。还有这不叫‘权阁的救济’,我也只是按流程办事。”
见阿喀琉斯执意要送,舒尔也没一再推脱:“好,我收下。”
阿喀琉斯咧嘴一笑:“谢谢合作。”
“如果没事了的话就请回吧。”舒尔转身抛下一道冷冷的逐客令。
“呃……”阿喀琉斯总觉得这场对话不能就这样戛然而止,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呵呵,早餐不错,我会常来的。”
“欢迎。”
舒尔头也不回地走向柜台,却在瞥见那张卡片上的名字时停下了脚步:“等一下!”
“嗯?”阿喀琉斯已经走到门口,听了舒尔的声音又停步转身:“什么事?”
“你姓艾尼贝尔?”盯着那填在栏目中烫金的姓氏,舒尔抬首确认道。
听到“艾尼贝尔”四字,方艾一愣。作为自己出生点的这个邦度就叫艾尼贝尔,而这同时也是皇族的姓氏!莫非眼前的这位剑安卫是皇室成员?按照Point值越高角色属性越强的游戏规则,方舟世界里的大人物在现实中也必然举足轻重,知道些什么的可能性也一定比普通人要大!想到这里方艾的心扑通直跳、两眼放光,神情激动得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是,艾尼贝尔·阿喀琉斯。”阿喀琉斯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姓。
阿喀琉斯?希腊神话里的半神英雄?取的角色名这么中二,现实中别是个不成事的半吊子吧……方艾暗暗吐槽,心里凉了半截。
“你是皇族?”舒尔问。
“呃……”阿喀琉斯欲言又止。
快点回答!快说是!告诉我你也保留着现实中的记忆、你也知道这一切只是场战争游戏!这十年来方艾已经快要疯了,周围人也已经把莱茵.切嗣这个人当成了疯子。此时方艾已经有了三十二年的记忆,而自己作为一个工学学士的智识和认知竟被塞进了一副十岁的身体里!还生活在这不知牛顿为何许人也的奇幻世界!换作是别人可能早就精神崩溃了。
“怎么不说话?”舒尔这边咄咄逼人。
“我……”阿喀琉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合适。
这是阿喀琉斯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问题,却偏偏总被人问。就好比原本和行人一同走在大街上结果非要有人在自己的脑门上画一个红叉,并且大声嚷嚷着“快来看啊这个家伙和我们不一样”,阿喀琉斯十分厌恶被人差别对待,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首先你要知道金城不是个君主专制的邦度,艾尼贝尔家只是得以设律司律的三大家族中的一个,所谓的‘王’就只是挂个名字而已。”
“你是皇族吧。”舒尔的思路很清晰,丝毫没被阿喀琉斯的言语带偏。
“我姓艾尼贝尔,是金城剑安卫。”阿喀琉斯恍惚地眨了一下眼,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呵,”女孩冷笑一声,“为什么不敢承认,难道被认出来会让你们感到愧疚么?”
“嗯?”这下阿喀琉斯彻底糊涂了。自己之所以不愿意顶着艾尼贝尔的名号招摇过市是为了不被人敬而远之,至于女孩口中所谓的愧疚感倒还真不知该从何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