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书。”
帝无寒那熟悉的，恍若九霄之上的明珠坠落的好听嗓音如此说。
晏卿书眼底在一片阳光下没有什么情绪，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晏书的模样，自是一身傲骨，面如冠玉，拢了一身茶白色的长袍却是衬得身姿修长而高挑。良久，她嗓音低低的，“殿下不该拿这样的事情来说笑，卿书早就已经死了，虽说她是您未过门的妻，但是事已至此，您应当节哀顺变。”
帝无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其间却是不见得半分的这样轮廓的潋滟，有的不过只是浅浅淡淡的墨色。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晏卿书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是啊，她都死了那么久了，我还以为她还活着。”
晏卿书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心上人的口中听到，对于早就已经死去的自己的提及，心中平静微微荡漾开一层涟漪。但是她知道的是，虽然帝无寒提起来了她，但是并不代表着，当年他对于那一桩赐婚就是真真正正的满意。
她知道帝无寒不喜欢自己。
但是她却一直以来愿意飞蛾扑火。
如是想，她唇角挽起来极淡的笑，嗓音却没有半分的味道。
“卿书走了，到底还是一直念着殿下您的。今生今世不能够陪在您的身边，以她的性子恐怕来世还会来寻您。但是如此荒谬的说话，不过仅仅只是劝慰罢了，人哪里又是会有前世今生啊。
听您如此说，若是她还活着，定然是开心的吧。”
“你呢？”
帝无寒却是莫名其妙的问了她，“你感觉，如何？”
“我能够感觉如何？”晏卿书仿佛完全没有看出来他眼眸中的微冷锋芒，只是嗓音缓缓的又念了一遍这一句话。许久，这在整个东启曾经以才名动天下的君子，终是开口，道，“若是殿下非要问出来一个是是非非。”
“我的感觉，大抵是庆幸的。”
为何庆幸。
自然而然是为了她和他相遇太早，却是最终重逢的时候物是人非。所幸的是，她早晏氏一族灭门之前喜欢上他，自此托付了一生真情，因而最后哪怕是晏氏一族灭门，她也不曾怪罪她。然而帝王家薄情，她知道，也不奢求能够用妻的身份在他身边。
故而庆幸。
帝无寒想来也是清楚，却是没有说。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看不清楚有什么颜色，许久，他唇角挽起来笑意，一双眼眸上谢下的长睫倒影在眼窝下，一如既往的不清晰。帝无寒之后转身，缓步而行。而晏卿书，跟在他的身后，却是怎么也跟不上的感觉。
再也不是曾经的晏卿书了。
她如是想，对于自己如今依旧是在怀念的日子，唯一的感觉就是这样罢了。
晏卿书想，她算什么呢。
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
再也不是了。
像是那天初初遇到的时候，他的笑容一样的夺目。
“你叫什么名字？”
“卿书，晏卿书。”
她犹记得自己是这样的回答的，那日应是春日阳光正好，海棠花开半夏的味道。却是因为一身鹅黄色湘裙的女子，她嗓音浅浅如明珠温柔，容颜被海棠花衬得灼灼绚丽，直至模糊不清的如今。
叹了一口气。
她站在原地，看着帝无寒越走越远，身影被阳光拉的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