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景淑仪听了墨菊的话，脸色突变，眼中是不确定的惊慌之色。“你再说一遍。”
“昨儿皇上已经下旨，罢黜大公子卫国公世子之位，册封三公子为世子。奴婢听说，是因去年皇上和皇后遇刺一事。”墨菊压低了声音，也是满脸的焦急。
“景浩辰不过是贱人所生，凭什么取代哥哥。”景淑仪忍不住咬牙，忽地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见皇上。”
“娘娘！”墨菊脸色大变，忙拉住景淑仪。“皇上金口玉言，又岂能出尔反尔。何况，这个时候了，皇上定然在凤仪宫。”
景淑仪的嘴唇哆嗦着，缓缓地坐了下来。
“一定是她！”
一定是秦诺给皇上吹了枕边风，否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何皇上这才想起来清算遇刺一事？想大哥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如今竟然被个庶子压在头上，那还真不如杀了他！
为什么偏偏是从小就跟他们兄妹不和的景浩辰！
只可惜，二哥从小身体羸弱，其余的又都是姨娘所生。何况，不管是二哥也好，四弟也罢，当初可都是站在靖王爷一边，也难怪皇上会选择景浩辰。虽说哥王公世家的世子一般都是立嫡立长，可除了大哥和二哥，不就剩下景浩辰了吗？
“不要紧！”景淑仪坐了下来，停止了颤抖，脸色却各位显得苍白。“不要紧，皇上今日能下这个旨意，过段日子，就能另外下别的旨意。不要紧！总会有办法的！”
墨菊见自家娘娘紧咬着嘴唇，有一丝血迹，慢慢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不由得心里一震。这一次，娘娘可真是被逼急了！
……
“娘娘，最近您可够勤快的！”鸣柳微微缩着脖子，走在秦诺身边，忍不住嘟嘟囔囔。“这皇宫虽不小，可逛来逛去也不过那些地方。”
“你可是越发娇气了！”秦诺笑着瞪了鸣柳一眼。“表现的那么冷做什么？哪有那么夸张？再说，我又不是每天都带着你出来，旁人可没你那么啰嗦。”
“谁说的！她们定然也是个个都跟娘娘发牢骚。”鸣柳站直了身子，笑嘻嘻地说。
天越发冷了，娘娘反而喜欢上到外面来闲逛，娘娘本来就畏寒，她们心里都急着呢！但用娘娘的身子为理由，娘娘肯定跟没听见似的，或是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可是，好几天了，她们每个人都说自己怕冷，娘娘还是一天带一个出来，也没老老实实地在宫里呆着。还美名其曰为锻炼身体。
“你若真觉得冷，就先回去，我一个人逛。”秦诺又看了鸣柳一眼。丫头们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其实，没有丫头跟着也挺好的，她就想一个人逛逛。
“那怎么行！”鸣柳立刻精神了。“万一有坏心眼儿的人，想暗害娘娘怎么办？”
“说的好像真有人要害我，你能保护我似的。”秦诺微微撇了撇嘴。
“奴婢虽不能保护娘娘，但可以喊。这宫里别的多不多不知道，就是人多。”鸣柳笑着接口。
“那你觉得宫里是好还是不好呢！”秦诺随口问道。
鸣柳微微怔了一下。
说实话，她很小就被送进来，等于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好不好的，她从前似乎从未想过。如今听自家娘娘忽然问起，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很久，方才慢吞吞地开口。
“自从进宫后，奴婢们都没机会跟娘娘出去逛街了！奴婢觉得，还是王府里更好些。”
秦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不急不缓地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有些灰蒙蒙的，并不好看，而冬日盛开的梅花又不在御花园里，而是单独的梅园。因此一到冬天，御花园里除了打扫的时候，几乎没人。
鸣柳跟自家娘娘出来不是一次了，每次娘娘都会往人少的地方走，虽心里有些忐忑，倒也没觉得奇怪，只是赶紧快走了几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娘娘身边。
御花园的风很大，秦诺在里面转了转，又停在一座假山旁，有一下没一下地瞧了半天，方才扭头看着鸣柳。
“鸣柳，我的捧炉不热了，这里离文澜阁不远，你去苏婕妤那里给我换个新的来。”秦诺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娘娘，不如一起去苏婕妤那里坐坐吧！”鸣柳有些迟疑。
“你走路快，先去，我随后就到。我的手太凉，你拿了捧炉来接我。”秦诺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不容反驳似的。
“是！”鸣柳忙答应着，伸手摸了摸秦诺的手炉。“还有些温度，我去苏婕妤那边再拿一个过来，娘娘也别耽搁了，赶紧往那边去。”
说着话，鸣柳一路小跑着，往文澜阁方向而去。
秦诺暗暗地吸了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刚刚走出几步，便察觉到身后的风声跟方才不一样，忙往旁边一躲。她虽会些拳脚，毕竟没有内力，速度根本就跟对方无法相比，虽躲了一下，但还是觉得左肩被狠狠地刺中，眼前一黑，人便向前倒去……
……
凤仪宫，凌夜轩紧紧盯着秦诺毫无血色的脸庞，脸色铁青。
“皇上！”李太医悄悄观察着凌夜轩的神色，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微臣已控制了娘娘伤口附近的毒，暂时不会蔓延。但，若想保住娘娘的手臂……或是性命……还得问下毒之人拿到解药。”
“皇上！”青萝悄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夜轩。“八殿下和十三殿下到了。”
凌夜轩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段日子，他就觉得这女人不太对劲儿。以往的时候，她总是会在寿宁宫坐很久，可最近这十几日，她却匆匆忙忙的，只到太皇太后那里请过安便往回走，却并不回凤仪宫，而是带着丫头四处乱转，还专门往人少的地方去。
反正这段日子他也不忙，无事的时候，他便会悄悄地跟着她。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女人送出门去，是为了找人刺杀的！
“皇上，刺客已被活捉！”见凌夜轩出来，老十三立刻上前来。“是卫国公府的大公子！”
凌夜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脚下的步子根本就没停下来，继续向外走去。
“皇上！”老八伸出手来，想拦住凌夜轩，又缩了回去。“皇上息怒。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较。”
凌夜轩一言不发，好似没听到老八的话。
老八连忙跟了出去。
老十三顿了顿，看着跟在凌夜轩身后走出来的两位太医。
“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回十三殿下，那刺客匕首上有毒。若是三日内拿不到解药，怕是手臂……怕是有性命之忧！”
老十三的脸刷地变了颜色。
关于卫国公大公子可能进宫行刺一事，他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秦诺有些杞人忧天。
景皓铭是疯了，才会到宫里来作死！
不过，看到自家八哥也跟着秦诺凑热闹，而且还把秦诺的话当真了，想到反正他回京之后，该回禀皇上的公务都已经回禀，正闲着无聊，便也答应了秦诺，每日悄悄跟在她身后，倒要看看她究竟在折腾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景皓铭真的会进宫行刺，竟然还在匕首上下了毒！
“你们可去歇着了，留下一个在这里待命。”老十三吩咐道，转身往外走，见老八站在门口，他眼眸闪了闪。“你怎么没跟着三哥？”
“三哥去了凤鸾宫！”老八深思着答道。
“侍卫对进宫的人，都检查的很仔细，景皓铭的那把匕首，定然不是从宫外带进来的，除非他不是正儿八经地进宫。若他是夜深人静偷偷潜入，那也得有能收留他的地方！”老十三冷哼。“凤鸾宫那位，怎么都脱不了干系！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八哥怎么会将三嫂的话当真？”
“因为本来就是真的！”老八说着话就要离开，却又转过头来。“景皓铭那里，要多派几个人看着，免得他走上绝路。”
老十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本来走的就是绝路。”
老八深深地看了老十三一眼，没有再说话，阔步离去。
老十三注视着老八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眸子却渐渐阴暗了下来。
看来，跟他相比，他的这位三嫂，还是更信任老八！
……
“大哥也真是的！”景淑仪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随便派个高手进来也就算了，偏偏要亲自来。这下可好了……”
“娘娘，大公子如今已被活捉，奴婢担心……”墨菊的声音，已经压得不能再低。“皇上很快就会知道，是娘娘的主意。”
“是不是我的主意，最后还不都是我的主意！”景淑仪冷冷地一笑，颇有几分凄凉。“我只是没想到，我和他……竟然到了这种境地！”
“贤妃还想到什么境地！”凌夜轩冷冷的声音，好似炸雷一般，立刻吓得墨菊脸上没了人色，连给皇上见礼的事也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家娘娘。
“皇上！”景淑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人虽抖着，却还能勉强维持着镇静。“臣妾见过皇上！”
“交出解药，朕饶你不死！”凌夜轩也没有落座，而是狠狠地瞪视着景淑仪。
“解药在大哥那里，臣妾可没那个本事，能全得了他。若是能，他就不会进宫来行刺了！”景淑仪垂眸，不看凌夜轩，越发平静了下来。
既然已经如此，害怕是没有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