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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态度

秦诺的心提了半日,到了接近傍晚,夏依秋带着小凌宇前来玩耍,好似闲谈一般地告诉她,青萝……不!是赵玉容——用“青萝”这个名字用了好几年,她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名字——赵玉容已搬去绯玉阁,秦诺心方才放了下来。

一同搬过去的,除了吴嬷嬷和念之,还有小公主的乳母。秦诺早就挑了些得力的人在绯玉格服侍,一切都是按例而来。

青萝被赐名,被册封,很快便在宫里传开。虽北宸建国到至今,还没有个丫头因服侍太皇太后服侍的好,而被晋为嫔妃的,但那些选进宫来的侍女,本就是为充实后宫,青萝虽不是选进来的,却贴身服侍过皇后,如今又为皇后抚育幼女,晋位为美人,倒也说得过去。

第三日一早,赵玉容早早便起床。按宫中例,从今儿起,她就要跟其他嫔妃一样,每日到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赵玉容不免有些畏缩,不知道除了德妃,另外两位会如何看她,毕竟她只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孤女,尤其是何氏,可是知道她曾与皇上……好在何氏是个怕事的人,应该不会对她出言讥讽。

按说,她还要在这之前,单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她搬进绯玉阁那日晚上,皇后娘娘就派碧桃带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顺便”告诉她,不必单独去拜见,只等着安稳了,跟德妃几个每日过去即可,平日若是觉得闷,可到德妃、安贵仪、何贵仪那里坐坐,至于凤仪宫,除却每日例行的请安,不去也罢。

碧桃的话说得很委婉,但赵玉容还是能听出皇后娘娘的坚持和冷硬。自从知道她有孕,皇后娘娘尽管允许她留在宫中,还让皇上封她为美人,可对她,再也不似从前一般和颜悦色。

也好!反正除了每日必须的请安,她也不想见任何人,就呆在这绯玉阁里,好好看着孩子长大好了!

赵玉容对着镜子深吸了口气,面上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走吧!”

原本以为这一段路,只有念之陪着她,路上还要接受不明所以的小太监或宫女们好奇的目光,不想刚出了宫门,便见安可欣带着丫头,摇摇地走了过来,见到她,脸上立刻露出个欢喜的笑容。

“玉容妹妹!”

“安贵仪!”赵玉容对安可欣服了服,依然是往日的称呼。

安可欣连忙还礼,一把拉住赵玉容的手。

“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玉容妹妹可别这么见外。”安可欣笑得暖意盎然。“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原想着当日就来给妹妹道喜,谁知道偏又病了,躺了两日,都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巧今儿我好了,知道你也要去凤仪宫,就特特地绕了路来邀你一起,玉容妹妹别嫌我烦才好。”

“安贵……安姐姐说哪里话,安姐姐能来,玉容感激不尽。”赵玉容嘴上说着感谢,语气却并不亲昵。

安可欣只道她心底羞怯,也不在意,拉着她的手,便往前走。

赵玉容跟安可欣走了几步,假装扭身咳嗽,抽回了自己的手。

安可欣是个闲不住的,一路上说这说那,就问了小公主可还乖巧、闹不闹等问题,赵玉容都谨慎地答了。反正安可欣问一句,她就说一句,安可欣不问,她就沉默。安可欣也不觉得无趣,依旧说说笑笑的,两个人很快到了凤仪宫。

秦诺还在用膳,夏依秋和何氏两个也没到。安可欣和赵玉容坐在那里喝茶,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过了会子,便见夏依秋先到了。

这两日,夏依秋倒是去绯玉阁略微小坐过一次,劝她既来之则安之,还派人送了些料子之类的。又因赵玉容这一个多月来都住在承乾宫,两个人并不生疏,赵玉容起身给她见了礼,夏依秋对赵玉容笑了笑,说了句“玉容妹妹来了”,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何氏最后一个来,对上赵玉容的目光,她怔了一下,脸色也微微一变,勉强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你这个当姐姐的,我可替妹妹埋怨你了。赵妹妹是新人,原本羞怯,你倒不先说句话,把她也拘束住了!”安可欣笑着埋怨何氏。

安可欣本来常去何氏宫中跟何氏说话,何氏也很喜欢她直率的性子,跟安可欣在一起,话也比原来多些。但今日,何氏听了安可欣的话,却没有答言,而是又瞄了赵玉容一眼,便低头用茶。

安可欣饶有兴趣地看着何氏。

倒没瞧出来,这何氏也是个有性子的人!

安可欣说话的时候,赵玉容静静地注视着何氏,见何氏只瞄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去,好似很不愿意跟她说话,赵玉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收回自己的视线,眼角扫过何氏身后,却微微怔了一下。

她记得,三年前她到何氏宫里,贴身服侍何氏的丫头叫青柳,但现在站在何氏身后的人,那浓密秀气的眉毛,小巧挺直的鼻梁,怎么瞧着这么熟悉?那眉眼,竟然跟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只是一看那神态,就知道跟何氏一样,是什么主见的怯懦的性子,跟皇后娘娘的气度是没法儿相比的。

唐陌雪本来就对这位新晋位的美人有些好奇,一直悄悄地看着她,碰上赵美人略带惊讶的目光,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跟赵玉容对视。

哪怕她听人说,赵美人只是皇后娘娘在王府时救回来的孤女,别说是她,就是入选宫中的其他人,身世也比赵美人强。可人家毕竟是皇上新封的美人,她可不想得罪。

她已经在宫里呆了三年,一直谨慎地跟在何贵仪身边,本以为今年秋天就可以出宫,但因太皇太后殡天,皇上下旨,本来该在今年的大选改为明年,她们放出宫去的日子,也成了明年。她可不想在这最后一年多里,惹下是非。

安可欣见赵玉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芒,也顺着她的视线去瞧。平日她也常见陌雪,也没瞧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赵玉容神色有异,忍不住问了一句。

“赵妹妹只管盯着陌雪做什么?把人盯得都害羞了。女大十八变,陌雪这模样,可是越来越俊俏了……”安可欣忽然停了下来,盯了唐陌雪一会儿。“我怎么觉着,陌雪这垂眸的模样,有几分像咱们……咳咳……”

安可欣假装咳嗽,用手帕捂着嘴,将下面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赵玉容掩口一笑,收回自己的目光。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还觉着不舒服?”何氏轻声开口。

安可欣对何氏摇头笑了笑。

秦诺从里面出来,几个人忙起身见礼。赵玉容没有跟夏依秋等人一样见过礼后就落座,正要往前走,想正式给秦诺行礼。

“算了!总共就咱们几个人,姐姐妹妹的不必见外。”秦诺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眼中却一片冰冷。

赵玉容没有说话,对秦诺服了服,缓缓坐下来。

“你可好些了?”秦诺转向安可欣,笑吟吟地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妾好多了。”安可欣连忙起身回道,抬眼瞧了秦诺一下,又连忙低头。

几个人也没多再客套,秦诺便起身,带着她们往庆和宫而去。依然留在宫中的几位太嫔早就到了,见到赵玉容这位新人,都客套地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赏了些东西也就罢了。她们是年长之人,在她们心里,皇上纳妃就是应该的,后宫里这么清净,反倒不够正常。

秦诺刚带着几个人出了庆和宫,迎面便碰上了老十三和老十五。在京城呆了几个月,老十三又恢复了以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眉梢和嘴角都是略带讥讽的笑,谁都不放在眼里似的。老十五却沉着脸,任何人看了,都知道他在不高兴。

二人跟秦诺见过,又和夏依秋、何氏、安可欣三人打了招呼,都好似没看到赵玉容一般,将她撇在了一边。

赵玉容想起皇上当年在王府纳侧妃的时候,八殿下和十五殿下似乎也是如此,嘴边的笑纹不由自主地就扩散开来。

安可欣本来有些替赵玉容尴尬,见她不但不觉得难过,反而很开心似的,不由得楞了一下。

往回走的时候,见皇后娘娘在和两位殿下说话,赵玉容又去跟夏依秋同行,安可欣便靠近了何氏,一行跟她说着话,一行假装赏花,故意慢下了步子。

“何妹妹,你今儿是怎么了?”跟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安可欣方才问,声音低到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没怎么啊!”何氏轻声回答。

“你可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平日走路都怕吓到人似的,怎么今日竟然跟赵美人别扭上了,我瞧着她也挺好的,就是和皇后娘娘之间……有点儿怪!我可听人说,封赵妹妹为美人,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想着定然是皇后娘娘信任她,才将小公主交给她抚育,可瞧着方才皇后娘娘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是很待见。”

“我没留意。”何氏只说了四个字。

刚听说青萝被封为美人时,她的惊讶比任何人都多。尽管皇后娘娘的心思难猜,留下青萝未必是什么好事,可皇后娘娘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青萝抚养,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且看起来又不像是什么坏事。

何氏是个不喜欢揣度别人的,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了,她只要小心谨慎,别蹚皇后娘娘和赵美人之间这浑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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