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璎儿。”南风晴抽泣着开口,一双眼睛哭的通红通红的。她自己也失去过孩子,太知道这种痛苦。
韩祁昀脸色苍白,一颗心狂乱的跳个不停,身上出满了虚汗。他对南风晴摆摆手,无力的开口:“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苏白扶着南风晴,有些为难的看了韩祁昀一眼,犹豫着,到底还是开了口:“少主,晴姐也受伤了。我想,先带她去包扎一下。”
韩祁昀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着南风晴也有些发白的脸,点着头说道:“快去!快去!”
手术室里,唐璎浑浑噩噩的躺在手术台上。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白雾,迷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她身体里搅来搅去,她感觉不到痛,只知道很凉很凉。
眼前的白雾逐渐被血红的颜色代替,她的心狂呼着,挣扎着,好像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从她的身体剥离了,脱落了,失去了。
昏迷着的唐璎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那么苦涩的眼泪。
唐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的开端,是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她的父皇满脸欣喜的抱着她的样子。那么慈爱的目光,那么欣喜的目光,那么宠溺的目光。那是初为人父的喜悦。真可惜,她看不到韩祁昀初为人父时会是什么意思了。
画面一转,唐璎的眼前出现了大片的火,蔓延成海的火。她的娘亲,瑜妃,父皇……宫里的每一个人,喜欢她的,厌恶她的,都出现在她的眼前,在那片漫天的大火里哭喊着,挣扎着。
唐璎蹲下来抱住了自己,她也在哭,疯狂的对着那片大火哭。又哭又喊,却什么都做不了。她的心痛到无以复加,像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破碎在无数个地方,拼都拼不回来。唐璎捂着心口,痛苦的大吼了一声!
那是,什么?一丝丝光亮钻进唐璎的眼睛里,她眨了眨,如是几次,才终于睁开了眼睛。白花花的天花板映进她的眼睛,取代了之前把天都烧成了红色的大火。
唐璎微微转头,看到了正皱着眉看她的韩祁昀,再看,看到了眼眶通红的南风晴,脸色忧伤的南风无春和皱着眉一脸严肃的苏白。
唐璎偏过头,看着窗外白蒙蒙的一片,天空中还飘着雪花。下雪了吗?唐璎微微蹙眉。在唐璎还昏迷的时候,纽约下了第一场雪。老天爷,你也知道你对我不公,你也为我就这么没了的孩子伤心了吧?
“璎儿,你感觉怎么样了?”韩祁昀握住唐璎的手,怜惜的看着她苍白的脸。
唐璎缓缓转过头来看他,虚弱的开口问他:“我的孩子呢?”话音一落,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一句话,简直摧断了韩祁昀的心肝。他心中已经痛得不得了,可是他怕唐璎看见他伤心会更伤心,所以强忍着自己的悲痛,掩去眸中的隐痛,替唐璎擦去眼泪,说:“璎儿,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我问你我的孩子呢?!”唐璎的声音中透出浓重的绝望,颤抖不已。
南风晴听着她的声音,眼泪夺眶而出。这样的锥心之痛她太能感同身受,于是抽泣着说:“璎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韩祁昀觉得就像有人拿着千百根针扎着自己的心一样,千疮百孔的疼。他抚摸着唐璎的脸,忍着就快要流出来的眼泪,说:“璎儿,你现在不能太过伤心。孩子已经没有了,我也很难过。可你还要养好身体。”
“你难过吗?!你哪里难过?!”唐璎一把打开韩祁昀放在她脸上的手,哭着吼道,“你难过你怎么没有一滴眼泪?!韩祁昀!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唐璎一面说着一面从床上坐了起来,疯狂的用枕头砸着韩祁昀,“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出去!”
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有那么多仇家,又怎么会有人找她寻仇?!她的孩子又怎么会没有?!她心里是怪他的,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郁结和不满,这一下子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璎儿!”韩祁昀心痛的看着唐璎,“我怎么会不伤心?!”韩祁昀眸中惊痛皱起,她竟然把他强忍着悲伤的情绪当成了不难过不伤心不在乎吗?!
“你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唐璎狠狠的把枕头砸向韩祁昀,指着他哭道,“我恨死你了!你出去!你们全都出去!滚出去!”
“璎儿!”
“璎儿……”
韩祁昀和南风晴一个惊痛不已一个自责不已,两个人同时开口叫了唐璎的名字,却更触动了唐璎的难过。
“滚!都滚出去!滚出去!”唐璎猛的躺了下来,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大声的哭了起来!
韩祁昀没办法,怕他们再不出去会更刺激唐璎,只好带着他们先出去了。一出门,韩祁昀就抚着心口,疼的皱紧了眉。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没了的是他的孩子!他和唐璎的孩子,她却说他不难过,说他没有眼泪?璎儿,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的心痛一点都不比你少,可是我不能像你那样发泄!如果连我都崩溃,你怎么办?我手下那么多的人怎么办?
苏白扶住韩祁昀,皱着眉说道:“少主,你还好吗?”
韩祁昀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失子之痛和唐璎的话就像两把刀狠狠的插在他心上,插的他痛极了!
病房里,唐璎仍旧大声哭泣着,用声嘶力竭的哭喊来发泄着自己的痛。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用手不断的捶着心口,这里,好痛!韩祁昀,在我这么崩溃痛苦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能多爱我一点呢?你怎么就连一滴眼泪都不肯陪我流呢?!当初南风晴失去孩子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吗?!
“啊!啊!啊!”唐璎大声哭喊着,心痛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