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必麻烦了。”齐瑶伸手拿过汐颜面前的那一杯,笑吟吟的道:“这里不是有一杯么?瑶儿先行尝尝不就行了,呵呵。”
汐颜蹙眉,便见她已经端起杯子往口中送去。刚想开口告诉她这一杯已经被自己喝过了,只是还不及出声,便见一黑色身影骤然出现在面,挥手打落了齐瑶手中的杯子。
“砰!”的一声,瓷器落入地上摔了个粉碎,滚热的茶水悉数溅上汐颜冰蓝色的裙摆。那一刻,她微痛的心,突然间变得支离破碎。
“王爷,你、你这是做什么?”齐瑶见杯子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风慕宸给挥落在地上,吓的瞪大了一双眼睛,生怕他又要训斥自己。
“本王不是告诉过你么?王妃的东西你最好都不要染指!”风慕宸浓眉拧紧,瞪着齐瑶的眼中分明有一丝后怕,他,怕什么?
“王爷,我、只是想喝一杯茶的。”齐瑶眼圈泛红,怯怯的偷眼望着面前暴怒的男子。
“茶也不准喝!”他怒目相视,挥手将她推离开自己的面前,怒喝:“滚回你的瑶水苑去,再敢踏入王妃的房间,本王定不绕你!”
“是。”齐瑶哽咽的福身,不敢停留,匆匆离去。
看着齐瑶的背影从面前消失,汐颜冷笑了起来,抬眸望着铁青着一张脸的风慕宸,道:“王爷是在怕什么呢?还以为,我会下毒害她不成?”
风慕宸听她这般相问,眉宇间的怒气即刻消融。他转身,担心的扫一眼她溅满茶水的裙摆,问:“你可烫着了没有?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谢王爷关心,一点小伤而已,还死不了。”她冷冷的说着,强忍着眼角溢满的泪珠。刚刚她看的很清楚,他是故意的将茶杯扫向她所在的方向。
是因为,他害怕烫伤齐瑶,对么?风慕宸,他眼中闪现的那丝后怕,她早已尽收眼底。
“汐儿。”他俯身,轻轻的抹掉她滚落下脸颊的泪珠,心痛的望着她倔强的样子:“我们,真的要这样下去么?敌对?疏离?”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不是么?”她抬眸看他,悲笑含霜:“阿宸,从你不经我的同意而娶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我只是想要巫灵珠。”他紧抓她消瘦的肩头,瑟瑟哀求:“汐儿,巫灵珠能够抑制我的病魔。只要得到巫灵珠,我与汐儿便可过幸福的日子,你不希望么?”
汐颜摇头苦笑:“阿宸,你可知有得便有失?你当上皇帝是可以夺得巫灵珠,可是,你一旦拥有了它,你的生命便不只是属于你自己。”
“是天下么?”他笑着,幽黑的眸中是万般的不屑:“我说过,只要有汐儿在身边相陪,我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区区一个天下,我可以夺得,也可以不要。”
“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么?”汐颜叹息:“巫灵珠是世间奇物,拥有者必将坐拥天下。到时候,肩头的重任会一层层的压向你,而你,也将从此失去自由之身。”
“汐儿。”他捧住她满是泪痕的脸,温柔相望:“有些东西,你应该试着接受。你也说过,身在帝王之家,争夺权势在所难免。如今皓被扁为庶民,我,便要为他一战。”
“只是因为皓王么?”汐颜清凉的眸中晕开丝丝愁然,伸手指一指风慕宸胸口的位置:“阿宸,在你的心中,可否也期盼帝位的尊崇?男人,总是无法抵御权利的诱惑。阿宸,我只是要告诉你,天下与我,你,终是只能选择其一。”
“不。”他抱紧她:“天下与你,我都要。”
她冷笑:“有一些,你注定得不到。”从你决定开始争夺帝位的时候,你我之间已经被无形的拉开了距离,或者我是自私的,可是,你又何尝不是呢?
那一日的谈话不欢而散,他们,终究没有为对方妥协哪怕一次。
也是自从那一日之后,他们之间就可以变得淡漠起来,即便庭廊之中偶尔迎面,亦是垂眸各自静然离去,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许是为了避免碰面的尴尬,所以,她宁愿闭门不出。
窗外,停了几日的雨又淋漓的下了起来,无情的扫荡着眼中仅剩的几枝残花。许是风凉而阴雨的原因,汐颜被烫伤了的那只脚,近日总是阵阵的疼的钻心。
青竺小心的为她上好了药,冰凉的触感一下便让她好受了许多。抬眸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里,不免问道:“怎么只剩下了你自己,水绣呢?”
一听汐颜问起水绣,青竺立刻不满的撇了撇嘴,道:“王妃不知,这个水绣当真是个墙头草。进府的时候极力讨好王妃,如今瑶侧妃一来,便巴巴的跑去巴结了。”
“她倒是有眼见。”汐颜不以为然,原本就对这个水绣印象不好,以前总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的让她颇为反感,如今她去了齐瑶那里,倒是一桩好事呢。
拿了桌上的木梳,细细的梳顺一头青缎般的墨发。模糊的铜镜中,映出一个脸色苍白而无血色的女子,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痴痴望着镜中的自己。
汐颜一愣,这些日子总是愁然若失,想不到自己已是这般憔悴?伸手摸摸毫无光感的肌肤,她,也不过才只是二十多岁啊?二十岁,原本是多么无忧无虑的年纪。
如果不是肩头背负的那些使命,如果不是穿越千年之后任性的想要爱一场,或者此刻,她依旧还是那个不知烦恼为何物的蓝汐颜,不会是如今这般愁然若失的模样。
“奴婢倒觉得,那个水绣诡诈的很呢。”青竺一边为汐颜挽着头发,一边还在咄咄不休:“王妃不知,她有次为了要跟着王妃楚妃,竟然在我的饭中下了泻药。”
“泻药?”汐颜微怔,倒是真没看出这个水绣这么恶毒。
“奴婢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怪之前还跟她姐妹相称呢。”青竺说起此事,还是一副愤愤然的样子:“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当日,便不该救她。”
汐颜听着此话总觉得哪里不对,遂继而问道:“青竺,水绣给你下药的那次,是在什么时候?”
“就是之前啊。”青竺搔搔头发,想了起来:“哦,就是皓王诞辰的那一日啊。后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奴婢也不敢提起,也就不了了之了。”
汐颜眉头微蹙,皓王诞辰?她记得那日水绣说青竺吃坏了肚子去不了了,所以才让她跟着。想来,那日水绣的表情确是非同寻常。而且,还不惜下药那么卑贱?一个婢女,何来如此大的心机?
若说她只是愿意出府游玩倒也可以理解,可是,那日去的却是皓王府,守卫森严而规矩繁多。她若还是执意前往,便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在此。
秀眉微微一拧,脑海中猛然蹦出那夜,茹鲜浑身是血的躺在她的怀中气若游丝的指控:“王妃、是王妃、是王妃身……王妃……”
是王妃身……可惜,茹鲜的话没有说完就咽气了,而她只将这件事情归咎于冷无的叛党,亦没有太大的深究。现在想来,茹鲜的话很有可能是说:是王妃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