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大早,市环保局团委书记和王主任,就带着一帮人马整装待发。他们今天要将几百余册关于环保知识的书籍,送到临近的县里去。
这是市环保局为了响应,市委提出的“全民读书”的号召,普及环保知识、提高基层农村青年环保意识,而开展的一次送书下乡活动。
郭伊然本来想借此机会,下乡溜达溜达透透空气。不料,于北北却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找她,无论如何要她过去一趟。并责问她是下乡溜达重要,还是闺蜜情意重要?孰重孰轻,让郭伊然自己思考掂量。说过,找抽似的,竟然挂机。
这个死北北,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电话还不能说,一大早的非让过去?郭伊然心里那个纠结。但是,听于北北说得如此词言义正,不留回旋余地,郭伊然掂量了又掂量,最终还是决定算了,忍痛割爱牺牲这得来不易的下乡机会,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狗友。等领导领着办公室的一帮同事一走,郭伊然也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开溜。
于北北把自己的衣服弄得乱七八糟,扔了一床。看到郭伊然,她一脸甜笑,娇滴滴地拉过郭伊然,说:“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果然是好姐妹。你快帮我看看,我穿这套儿裙子,是否漂亮合体?”
郭伊然白了于北北一眼,没有好气地说:“搞得乱七八糟,我还以为你被强暴,弄半天是在试穿衣服臭美。这还用看,你于大美人向来穿什么衣裙都贼漂亮,哪怕最艳俗的红绿混搭,你都能穿出异国情调。对了,你这一大早地叫我过来,不会是这么无聊地让我帮你参考,穿什么破衣服的吧?弄得这么隆重,难道你要去见什么重量级的人物?还是准备红杏出墙?”
于北北也不在意郭伊然的讥刺挖苦,她亲亲热热地拉郭伊然坐下。一脸神秘兮兮地说:“哎,伊然,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郑子健吧?他锦衣还乡,不声不响,低调从杭州那边杀了回来。前几天,刚刚成功中标,咱们这儿西城美苑的一期筹建工程。嗨,这次,人家又可以大捞一笔儿。”
郭伊然听得一头雾水,说:“我又没有老年痴呆健忘倾向,他不就跟他老爸搞房地产开发搞发了嘛。怎么?八竿子搭不上边儿,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于北北你不会是踹了小眼睛,竟和姓郑的擦出了爱的火花,和他暗度陈仓地勾搭上了吧?小眼睛对你那么好,你可千万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小心玩火自焚。”
“看你这破智商,我于北北哪有那个想法。就是有,也没那个福分,要擦出火花,也是你郭伊然而不是我。真不知道你什么力道魅力,把那个郑同学迷得七荤八素的,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告诉你吧,他昨天晚上突然电话我说,特想见见你,都想疯了,他想约你一起吃个饭,请你一定赏光。我一看时间那么晚,害怕你家浩天打翻了陈年醋坛,这才一大早叫你过来。”于北北阴阳怪气地说。
搞了半天,原来这个。郭伊然虽然感觉这事儿有点荒谬突然,但她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没劲儿,这有什么好见的。当初就没什么感觉,时隔这么几年,在见面还有意思吗?”
于北北说:“谁说不是,我也这么和他说的来着。偏偏那小子,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根本不听我那一套儿。他死缠烂打地充分发挥当年追你的蛮劲儿,非要让我答应约你出来不可,就差声泪俱下。”
郭伊然偷笑:“你已经答应他了?既然这样,你就去呗,没我什么事儿。”
于北北把眼睛一横,说:“郭伊然你还够不够朋友啊?够朋友你就给我个面子。当年郑子健对你制造绯闻图谋不轨,还不是我出生入死,两肋插刀,不怕羞辱臭骂地出面帮你摆平?现在,咱怎么说也都是成年人了,不就是见个面吃顿饭而已,又不是要你去陪他出轨失身对不起浩天。”
郭伊然说:“够朋友你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吧?你不知道我对他向来没什么好感,我看见穿白皮鞋的男人就倒胃。你说一个大男人吧,穿什么不好,偏偏穿什么白色皮鞋,弄得跟一早期归国侨胞一样。头发还梳理得那么一丝不苟,好像就他身份有钱似的,真没品。不知道姓郑的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幻药,你竟然这样帮他说话。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是不去。”
于北北说:“那是什么年代?人家现在早不穿什么白皮鞋了好不。那些陈年往事,只是学生时代的炫耀和浅薄。现在,人家可是华丽丽地成功跻身富商,整个一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社会名流精英。”
郭伊然说:“拉倒吧,去他的名流精英。再名流精英,也甩不掉他那一副与生俱来的流氓像儿。”
说着,郭伊然兀自大笑起来,直接把于北北给笑恼怒晕菜,她忍不住对郭伊然发火:“感情是个神马东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傻儿巴叽。你这边对他恶语相伤,不屑一顾。他那里却是失魂落魄,痴迷不悟。也许,他前世欠你活该如此。不过,你还有点同情心没郭伊然?爱一个人,那是多么彻心彻肺的疼痛啊,咱和郑子健好歹也是校友对吧?纵然不是校友,一个男人能这么多年对你痴情一片,只要求和你见上一面,也不算特别过分吧?”
几句话,说得郭伊然心里五味陈杂。说心里话,听到这些,郭伊然除了感觉唐突之外,私下里也有一种小小的虚荣和得意。
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谁不虚荣地喜欢永远被男人宠着恋着狂追着。这种被追的感觉,是女人炫耀的资本,可郭伊然实在是对郑子健感冒不起来。就是这个郑子健,当年恬不知耻地制造绯闻,才是她和宋浩天差点分道扬镳。
令郭伊然没有想到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子健竟然还对自己痴心不改。难怪有首歌中唱到,“爱情是一种病”。看来,郑子健病得还真不轻,自己是否应该去见这个男人一面?
2
帝豪酒店和它的名字一样,流光溢彩,充满霸气。它是江城一家,著名的国际标准五星级豪华观光酒店之一。
郭伊然和于北北刚一下出租车,就远远瞥见郑子健同学,同样霸气实足的,已早早地候在了酒店的玻璃感应门边。只是这远远的一瞥,就使得郭伊然大吃一惊地呆愣在那儿。郭伊然心说,不是吧?难道自己没看走眼儿?这还是当年那个油头粉面,一脸轻浮浅薄的小男生郑子健吗?
见郭伊然站在那里愣神儿,于北北就阴阳怪气地调侃:“怎么?吃惊了吧?呆愣了吧?后悔得肠子都绿了吧?我就说嘛,人家早不是当年的二B小青年,早不穿什么白色的小皮鞋了。”听于北北这么说,郭伊然差点没笑抽过去,但郭伊然没空搭理她,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吃惊,岁月还真是一把高深莫测的魔术刀,它除了能给人们刻上满脸的岁月,还能把一个无知轻薄的不搭调儿青年,成功地雕刻塑造成一枚成熟魅力的型男。
只是这一呆愣之间,郑子健就来到了她们面前。他很礼貌绅士地向郭伊然和于北北伸出了手,一边和她俩握手,一边微微一笑,说:“真没想到,几年不见,一不小心,我们当年的校花,竟然出落得越发国色天香,更加妖娆迷人。”说时,拿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郭伊然。
那眼神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一下把时光拉回到了从前,使郭伊然突然就很神经大条地想起,于北北当年骂他的话:“你先摸摸自己的嘴毛长齐整没?”这么一想,郭伊然就不由得偷眼看了下,郑子健那微微上翘的下巴。他那被刮得干干净净的短胡茬,密密匝匝地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精干。想着这些,郭伊然竟莫名其妙地笑了。
谁知于北北那丫却偏偏脑子进水,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知道郭伊然心思似的说:“伊然,你笑什么笑?是否想起了当年郑子健追你的伟大壮举?”
一句话说得郭伊然脸上发烧,郑子健尴尬。为缓和气氛,郑子健说:“那时候可真是傻气,不过,却傻得可爱,想想也真是青春无敌。”
于北北说:“可不是嘛,你还特爱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还特夸张的总爱穿一双白色的皮鞋,弄得整个一早期归国的小侨胞。”一句话出口,直把他们笑得没有喝酒,就已经东倒西歪。
3
说说笑笑,他们三个也就来到了郑子健早已经预定好的包房。郑子健看了看拿着菜单儿,毕恭毕敬恭候在旁边的服务小妞,就拿眼神示意她让郭伊然和于北北点菜。于北北也不谦让,她不客气地接过了菜单,说:“郑同学现在发达了,难得不记恨我当年的臭骂,可真是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那个啥。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我今天也就不客气了,就给俺来个清蒸鲜鲍,其余的,你们俩人看着点。”
郭伊然见状,恨得咬牙。她不禁在心里暗暗臭骂:这个死人于北北,真是一辈子没见过有钱的主。一见有钱人,立马就一脸媚笑奴才。不提当年你就会死?心里骂着,嘴上也就不再留情,她故意一语双关地说:“俺就一扔人堆里立刻找不见的柴火女,太华丽的消受不起,就给来碗牛肉面吧。”一言出口,语惊四座。显然,包括服务小妞在内他们三个,谁都没有料到郭伊然会点这个。
还是郑子健机灵,他马上说:“牛肉面好啊,我现在就给美女们讲一关于牛肉面的冷幽默,权当给美女来杯餐前开胃酒。不过,咱先说好,等我讲完了,你们两个要能憋住不笑,就不用罚酒。否则,一杯薄酒伺候。”
说过,郑子健也不等郭伊然和于北北点头,就兀自开讲。某男子去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可是,面上来后,他没看到一块牛肉,就气冲冲把老板叫来,牛肉面里怎么没有牛肉?老板听后一脸淡然说:“别拿名字当真,难道你还指望从老婆饼里吃出老婆?你什么时候看见人民大会堂里面坐过人民?”
说着,郑子健看了郭伊然一眼,接着就转过脸来,一脸严肃地对服务生说:“别拿牛肉面不当正餐,一般来说,美女的口味总是与众不同。别告诉我你们这里没有,和你们大厨说给我来碗特制。”
本来,郭伊然和于北北还想憋住不笑,但看到郑子健那故意装出的一脸严肃实在滑稽,还是忍不住大笑。这下,郑子健可就乐了。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然后,不卑不亢,风度翩翩地倒上了两杯满满的五粮醇。
于北北哪能就此认输,她挡住了郑子健递过来的酒杯,说:“郑同学这就不对了,今天是你做东的对吧,怎么着也得来个开幕词啥的,先陪我们一杯。”
郑子健说:“陪酒这个好说,我最擅长,但开幕词啥的咱也就免了。你看也就我们三人,说着寒颤,还开幕不起高潮对不?不过,这么几年不见,难得今天一聚,感慨还真是颇多。酒肉穿肠过,同学心中留,到底和老同学一起吃饭淋漓痛快。来,我先陪你们二位美女一杯,咱今天来个一醉方休。”说着,也给自己满满地倒上了一杯。
于北北笑:“郑同学真是爽快。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开幕词也就免啦。但是,这么几年不见的,咱们应该好好叙旧,开怀畅谈,建议你是否谈下这几年的风流韵事来替代?嗨,对了,我说郑同学,什么时候带你女朋友一起过来坐坐呗,让我们也明白一下什么叫婀娜多姿,一睹她的芳容,如何?”
听于北北这么说,郑子健却只是淡然一笑,他说:“女朋友也就算了,比起二位差之千里,害怕影响到你们胃口。至于风流韵事嘛,那真比在学院还要多N倍,起码装它几节动车没问题。人帅就这个样子,没撤,不知道于姑娘究竟想听哪个段子。不过,再多的风流快活,也只不过是过眼的云烟,天上的浮云。我郑子健现在可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好男人。”
郭伊然和于北北,再次笑抽。还片叶不沾身,亏他说得出口。不知道多少良家女孩子,在学院都被他祸害。郑子健看她们两个一脸不屑,说:“我们姑且不谈这个,来来来,喝酒,喝酒。”说着,他用极为复杂的眼神,偷偷地看了下郭伊然,只看得郭伊然心烦意乱,说:“看什么看,还片叶不沾身!郑子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调?这真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罕。”
郑子健装着一脸委屈,他轻声叹息:“哎,说来还真话长,只从被你严重打击以后,我就乱了。我的太阳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从西边出来,东边进去。只是,美女的眼睛一向都超天看,你从来不会留意这些无聊的自然景观罢了。”郑子健虽是调侃,但他的脸上,还真浮现出难得一见的伤感。
气氛仿佛一下暗淡,更暗淡的是接下来,郭伊然竟然感觉很丢人的有点喝飘。直到郑子健开车把她们两个送到了于北北的楼下,很绅士地轻轻扶她从车里出来,郭伊然还感觉晕晕乎乎,如同梦境。
然后,一切并非是梦。郭伊然没有看到,郑子健一直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目送着她和于北北上楼。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秘的笑。
4
郭伊然在于北北那里醒来,已经是下午5点,她惊奇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看来,这酒入口绵软顺滑,却蛮力道,后劲十足。匆忙洗了下脸,郭伊然就打算和于北北告辞。
于北北一边逗她的爱犬“钞票”玩耍嬉戏,一边对郭伊然挖苦讽刺:“又急着回去做你的良家妇女。完了完了,看来,伊然你也就这么点儿出息。难道你一顿不给宋浩天做饭,他还真会饿死?难道你对今天的饭局,就真没一点儿什么想法?”
郭伊然说:“什么想法?人各有志,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也注定了每个人的追求和幸福度。我就欣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平淡和意境。何况你看到的所谓美好,也许只是外表的光鲜,只是所谓的惊鸿艳影,海市蜃楼。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嘿嘿,还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听起来蛮理想啊。但是,你看你现在悠然见南山不?整个买菜大棚下,崩溃还房贷还差不多。”于北北把长长的柳眉一挑,继续挖苦。
郭伊然急着回去,没空和她计较,她淡然一笑说:“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度,与各自心境的问题。同是一件事情,如果你用美好的心态感觉,当然也就美好。就如同你对着镜子甜笑,看到的理所当然就是甜蜜。这是种境界,你不懂的。”说着,她就要去开房门。
于北北赖皮地挡在了门口,她说:“等等,就你的臭理论多。我现在不和你理论还不成,我有正经的事儿要和你说。郑子健不是中标了西城美苑,小眼睛不是搞建材嘛,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什么时候我们再一起聚聚,引见小眼睛和郑子健认识一下。今天吃饭的时候,我本来就想说这个,但毕竟我当初为你臭骂过他,而且,这么几年初次聚到一起,就说这个有点儿不妥,也就没好意思提。”
郭伊然听后,不禁大笑。这个于北北,脑袋还真是好使,对我讽刺挖苦地绕来绕去大半天,原来是一心想着照顾小眼睛的生意。于是,她就对于北北说:“感情你还没有结婚,就对小眼睛这么死心塌地。看来,你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嫁小眼睛了。”
于北北笑:“那是,还是你对我说的来着,也就小眼睛对我最好。红颜易失,赶紧趁着青春亮丽把自己给嫁了。”
郭伊然说:“这样想也就对了。”
从于北北那里回来,宋浩天刚刚下班回到家里。一看到宋浩天,郭伊然就说:“浩天,你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宋浩天说:“还能见谁?你们今天不是搞神马下乡送书活动?”
郭伊然说:“活动我没能去成,被于北北那丫给直接搅黄,她一大早就把我叫了过去。我以为干嘛呢,原来是郑子健那小子从杭州回来,说要请客吃饭。”
“什么?郑子健?”宋浩天以为自己听错,急忙追问。
郭伊然说:“可不。几年不见,他还真长了出息。据说,他在杭州和北京都有房子。他这次从杭州杀将回来,是因中标了咱这儿西城美苑的一期筹建工程。”
房子,房子。宋浩天一听到房子就头疼,何况这个郑子健,还是自己当年的情敌。宋浩天心里那个纠结烦闷,也就别提。于是,他闷声闷气地问郭伊然:“都谁去吃饭了?”
郭伊然说:“就我和于北北啊。”
什么?就她们俩个?宋浩天一听,心里一沉。心想,原以为一大帮子同学瞎热闹,原来郑子健就只请了她们两个。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他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郭伊然她还真就去了。但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和面子,宋浩天阴着脸什么也没说,他想让郭伊然自己深刻地反省。
偏偏郭伊然不想那么多,看宋浩天阴着脸一声不吭,郭伊然说:“你阴着脸是什么意思?”
宋浩天仍旧不吭,最后,实在被郭伊然问急了,他才阴阳怪气地说:“没什么意思,我倒是要问问你,他单独请你吃饭是什么意思?”
“你脑子有病啊?是单独吗?我不是告诉你还有于北北嘛。”郭伊然说。
“那又怎样?你根本就不应该去。你既然去了,那是你的自由,我又没说你什么。难道你还要让我兴趣十足的去听,自己的老婆和当年的追求者一起吃饭的趣闻乐事?我没那个心情和闲空。”
天,他说的还叫人话吗?郭伊然心里一阵恼火后悔。早知道男人都这么小肚鸡肠,自己真不应该告诉他这些破事儿。可自己既然坦坦荡荡地告诉他,那肯定是自己心里光明磊落。
想着这这些,郭伊然就说:“宋浩天,真没想到啊,你心底竟然这样龌龊阴暗。我从没要求你一定要飞黄腾达,或者成为什么领导高干,我也从没和别人攀比什么名牌和吃穿。我一心一意和你死心塌地过穷日子,不就求个安稳和踏实。我今天不就是去吃了个饭?如果我心底像你想象的这样阴暗,我会这么一见到你,就急着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我说我去下乡不就得了?你自己动动脑子,我郭伊然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如果我像于北北一样爱慕虚荣和钱财,我多年前不就和郑子健走到了一起,哪还会等到现在?哪还会有我们的今天?”
几句话,说得宋浩天无言以对。仔细想想,郭伊然说的也不无道理。从恋爱,结婚,到现在,郭伊然和自己勤俭节约,省吃俭用,还真没埋怨过自己什么,除了偶尔发个臭脾气。
这样一想,宋浩天也就释怀。尽管,他的心里,还多多少少有点儿酸溜溜的不很味道,但他的确不该和郭伊然这样闹别扭。这不是拿自己的老婆,硬往别人怀里推的傻瓜行为?想着这些,宋浩天就拉过郭伊然的手,说:“乖,别再生气了。算我心底阴暗还不成?”
郭伊然甩开了宋浩天的手,仍然一脸恼火,不搭理他。宋浩天就强行抱过了郭伊然,拿嘴巴蹭着郭伊然的耳朵,在她耳边轻声儿哄她:“宝贝儿,我错了,我承认你心底光明磊落,阳光灿烂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可就是别不理人啊。要知道,你可是咱们家的领导和太阳,你这一生气,咱们家就像没有了太阳的天空,一下空荡荡,阴沉沉的了无情趣。”
这一召还真灵,郭伊然不再恼火,她被宋浩天的样子直接给逗乐。她娇滴滴地说:“好吧,那就罚你今天给我做饭。我坐在这儿,边看电视边等吃现成。怎么样?”
宋浩天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说:“这都几点了啊乖,还做什么饭啊。走,老公请你外面吃去。”
谁知,宋浩天和郭伊然的家庭战争才刚刚结束,宋浩天的公司,也就出了状况。
5
次日一大早上,宋浩天的手机就震天价地一直响个不停。那首平日听起来蛮动人心魄的神曲“爱情买卖”,在清晨稀薄的空气里,却鬼哭狼嚎似的,突然间显得突兀和刺耳。
“妈的,周日也不能睡个安稳好觉,是谁这么缺德,一大早的电话个鬼?”宋浩天睡眼朦胧地咕哝着,极不情愿地摸出床头的手机接听。但他当拿起手机,立刻一个激灵,一下睡意全无。
原来,竟然是他们公司的董事长王博,说有重要的事儿,让他迅速到他办公室一趟。有没有搞错啊?老总很少亲子给下属电话。何况这是周日,又这么一大早上,叫自己去究竟会是什么事儿?但不知怎的,宋浩天突然间竟冒出一种不祥之感。尽管这种不祥之感,是如此的毫无理由和唐突,却使宋浩天半天没缓过气来。
宋浩天心里忐忑着,但他丝毫不敢怠慢。他迅速地起床洗了把脸,立刻下楼打的火速赶往公司。
董事长王博正在办公室里等着宋浩天,他表情肃穆而沧桑。看到宋浩天,他说:“浩天,这么一早叫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情况实在特殊,我们的吴总吴淼淼,意外的煤气中毒,她昨天晚上不在了。”
“什么,吴淼淼她煤气中毒?吴淼淼她真的不在了?昨天上午,我们还在一起讨论新项目进展问题,怎么会突然的”宋浩天惊得一下瞪大了眼睛。
“是啊,事情实在太过突然,据说是她忘记关掉煤气。我已经让人通知过吴总的家属,并派人去接他们过来处理后事。关于她的后事儿,我也叫人妥善地安排了。我现在叫你过来,主要是和你商量一下。现在,公司的新项目才刚刚启动,总经理的位置一天都不能空缺,我想提升你为公司的总经理,立刻走马上任,顶上吴总这一职位。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一定要好好干啊。”说这些的时候,王博神情黯然。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年。
宋浩天这人比较务实,公司总经理的位置,那曾经是他刚进公司的追求和梦想。但是,只从吴淼淼被提升为总经理这一职位以后,宋浩天基本上就绝了这个念头。但当这一切意外地突然降临到他的头上,宋浩天并没有感到梦想终于实现的惊喜,他只是机械地冲王博点了点头。一时间,他还没能在吴淼淼死去的这一事实中转过弯儿来。
直到宋浩天从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回去,他都一直浑浑噩噩地感觉,这一切似乎是个梦境似的不很真实。吴淼淼那么心思稠密的一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疏忽地忘记了关掉煤气。是不是她故意没关煤气,或者
这样一想,宋浩天就惊出一身冷汗,他突然就想起前几天下班的时候,吴淼淼突然问自己:“浩天,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浩天因为急着回家,就心不在焉地瞎侃胡说:“哈哈,吴总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么个问题?不就是为了忙活一日三餐和所谓的家。”
吴淼淼听后,对他淡然一笑:“没事儿,随便侃侃。真羡慕你,有那么一位让你牵肠挂肚的妻子,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赶着回家。俗话说的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荔枝。女人都是情感动物,作为一个女人,一辈子能遇到你这么一个男人疼着爱着,真是福分,再苦再累也值得。”
宋浩天笑:“吴总你别见笑就成,我们天天为房贷急得抓狂的滋味你不懂的。”
吴淼淼说:“这才是生活,鸡毛蒜皮,油盐酱醋,别有一番小情趣儿。你可千万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哈,好好珍惜。”
说过,她对宋浩天莞尔一笑说:“对了浩天,如果我那天挂了,不知道多年之后,还有没有一个人能够记起我?”
宋浩天笑:“吴总你可真是多愁善感,怎么突然间就成了林黛玉?别的不说,至少我会记起你吧。毕竟,我们一个战壕滚爬这么几年,怎么能人走茶凉,无情无义?”
吴淼淼又是一笑,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许忘记。如果我那天真死了,记得你说过的话,还能想起我这么个狐朋狗友。偶尔的心血来潮,也可以去我的墓前,和我秀秀你的柴米油盐。或者,絮叨絮叨你不愿告人的小心思。”
宋浩天说:“吴总你如此多金多富,看你都说些什么哈,说不定咱俩个谁先挂呢?”
吴淼淼说:“不管谁先挂,都要记着偶尔的想起彼此。其实,有时候想想,还是死了的爽快,一了百了,没有活着的竞争压力,更没有解不开的爱恨情仇。”
这么说来,吴淼淼她是早有预谋地,想要告别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什么忘记关掉煤气?难道那个时候,吴淼淼已经在暗示自己,她要离开?可自己怎么就如此愚笨,压根没有想到这茬?还有,吴淼淼昨天晚上才不幸身亡,身为吴淼淼情人的董事长王博,怎么就那么快知道并迅速地安排她的后事。难道在吴淼淼准备自杀之前,也曾这样暗示过王博?或者,是王博他对吴淼淼厌倦,而下此毒手?
太多的疑点,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吴淼淼不是忘记关掉煤气不幸身亡。这样想着,宋浩天不禁又惊出一身冷汗。
6
关于吴淼淼的死因,公司里也议论纷纷,一片哗然。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看吴淼淼平时做事儿那认真仔细样,怎么就如此粗心大意,忘记关掉煤气!”
“我看也未必,说不定是不甘心做一辈子小三,又“转正”无望心灰意冷,一时间想不开就自尽了。”
“很有可能,我看她最近的神情好像就不怎么对劲儿。爱上一个已婚的男人,女人真的伤不起啊。”
……
此外,警方也曾赶往现场。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排除了吴淼淼自杀和他杀的可能。接着,就是公司的追悼仪式连同火化。
此后不久,公司的议论也就渐渐地消停。一个青春鲜活的生命,也就这样一缕烟似的,轻飘飘的被人遗忘。只是留给大家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谜,到底自杀还是不幸身亡?甚至它杀?不得而知。
当郭伊然把这一消息,告诉于北北的时候,于北北说:“哎,什么忘记关掉煤气,我看也八成是想不开自杀。这个女人可真蠢,男人又不是死光光了,为了一个男人去牺牲自己的生命,真是有病。”
说过,于北北就话锋儿一转,兴高采烈地对郭伊然说:“对了伊然,劳驾你过来一趟吧,陪我去看下房子咋样?你不是对挑选新房特有经验,帮我参考参考。死小眼睛整天忙他的生意,说只要我看上了就成。”
郭伊然看了看,窗外的一片明媚阳光,正是初冬难得的大好天气,想想宋浩天今天又是无聊的加班,也就欣然同意前往。
郭伊然和于北北先到位于市中心的万隆小区,地理位置和小区的环境设施没得说,都分外舒适。无奈,房子几乎已经全部销售出去,剩下的也都歪瓜裂枣。她们俩跟着售楼小姐看了那么一大圈,不是采光不好,就是楼层不怎么地。只转得郭伊然和于北北两个,心灰意冷,腿酸脚疼。直到售房小姐下班,也没有看到一处满意的房子。
于北北就不耐烦地说:“真是丧气,走吧走吧,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请你去吃饭去。”谁知,也就是这一顿晚餐,却吃出了一个万劫不复。
事情也就偏偏那么凑巧,当于北北和郭伊然路过一家酒吧的时候,透过酒吧的玻璃窗子,于北北突然看到,宋浩天竟然和一漂亮的女人,在蛮有情调儿地泡酒吧,表情暧昧而亲密。于北北心里那个狐疑,她立刻扯了一把身边的郭伊然,示意郭伊然快看怎么回事儿。
偏巧那个时候,宋浩天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钞票,递给了那个女人。女人虚情假意地一番推辞,宋浩天微微一笑,不容分说,毅然拿过她的LV小包,拉开拉链塞了进去。然后,他们起身儿,准备离开酒吧。谁知,就在女人站起身的时候,她一个摇晃没有站好,宋浩天赶忙护花使者似的抱住了她,并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女人抬起头来,深情地看了宋浩天一眼,就把头亲昵地靠在了宋浩天的肩上,任由宋浩天风度飘然地轻轻拥着她,上了酒吧外面的一辆的士。
这是一部多么温馨美好的无声爱情剧啊,郭伊然完全傻了。她甚至忘记了哭闹,只是傻傻地呆愣着,更忘记了这是身在哪里,自己又是在干嘛!直到宋浩天和那个漂亮神秘的女人,乘车离她而去,郭伊然才想起,这根本不是什么美好的爱情大片。这是自己的老公宋浩天,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偷欢。直到此刻,她才猛然想起了哭。
郭伊然的眼泪,就是在那个时候,顷刻间一下涌了出来。她紧紧地抱住于北北,仿佛于北北就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疯了似的一边哭,一边傻笑:“北北,宋浩天告诉我他要加班,原来,他就是这么加班的啊。哈哈,我郭伊然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真是猪脑袋,竟然还真相信了他的鬼话。我真是瞎了一双狗眼,才会嫁给他这么一个混蛋。北北,你知道的,我只从和他恋爱,就死心塌地一改腐女形象,甚至连生日都舍不得让他花钱送我玫瑰。和他结婚以后,我更是节衣缩食,和他一起供房养家。我满菜市场转悠讨价还价,只为能便宜那么一毛二毛。我不就图他实在本分,只要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他竟然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胡搞北北,我怎么不相信刚才的一幕会是真的?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眼花看错了?这一切,不是真的吧?北北”
于北北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彻底搞傻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宋浩天会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鬼事情来。可事到如今,她只能抱住哭得一塌糊涂的郭伊然,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虽然说出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伊然,你冷静一下,都是我不好,我真不该叫你出来。”
郭伊然一脸泪水地残笑:“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不叫我出来,我还一直被他欺骗!够了。北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不和他闹,我要和宋浩天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