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家子本名叫做牛维文,是京城牛家的二少爷。至于牛家之所以这样猖狂,说来还跟杨千予有点儿关联。
这牛家的家主,叫做牛武。当年千老将军退下来时,皇上便提拔了还是牙将的牛武去接千老将军的班,担任定国军将军。虽然牛武指挥不动千家军,但也着实得意了一阵子,直到后来千老将军的儿子千少天继任兵马大将军,与牛武分庭抗礼,这才低调了下来。
牛维文洋洋得意,背着手恨不得眼睛长在脑瓜顶,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只等着将这小妞绑回牛家去,先强占了,再等女方家里来赎人,要个高价儿,或是干脆商量一下,收个房,纳为姨娘。
这京城中,他牛维文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牛家与杨家都是一品重臣的家族,可以说除了皇上和皇亲,在京城之中他可以不用害怕任何人!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看似平常的少女,偏偏还就是他牛维文得罪不起的!
杨千予上去比试,齐景杭可还在下面看着呢,这牛维文要当着他的面强抢他的老婆?这莫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牛家在京城是一等一的人家?可这整个京城,都是他齐家的啊!
杨千予更加是乐不可支,看着牛维文问道:“你把我带回去,是想怎么样啊?”
“姑娘放心,虽然你伤了我,但本公子不会怎么为难姑娘,只要姑娘你识时务些,把本公子服侍得好了,本公子自然就放了你!”牛维文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还在得意地说着。
齐景杭冷哼一声,这些官僚的子嗣们也太过放肆了!这样目无纲纪,还当这大乐国有没有王法?
“本王倒是想看看,你当着本王的面儿,想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儿,又想让本王的王妃如何服侍?”齐景杭站出来,方才在台下人头攒动,牛维文还真没注意到这样一个人。但这齐景杭一站出来,那般的容貌,还有衣着,都仿佛在彰显着此人的身份!
这样如月华般的男子,在大乐国中,除了五皇子,再无他人!
而牛维文虽然不认识五皇子,但听见他自称本王,心里也是一突,颤着声音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位王爷?”
旁边有能认出来的人叫道:“那是五皇子!五王爷!”
牛维文如遭雷击!
五皇子?那不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儿子?天哪,他方才做了什么?当着王爷的面儿,想把王妃绑回家去?还说要让王妃服侍服侍?
他怎么不把自己这张嘴剁了呢?
牛维文悔恨不已,今儿自己当真是命犯了太岁,出门不带脑子,冲撞了马王爷,狗眼看人低......本以为自己是牛家二公子能在京城里面横着走,没想到一出门就得罪了五皇子和五王妃,这五王妃他可是早有耳闻的,是想出救灾十策的奇女子,皇上还特地封了个郡主给她,可以说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儿!
这一下得罪了这两尊大佛,他们牛家,还有明天么?
牛维文立刻跪下来,哆嗦着说道:“小民先前不知道二位的身份,对殿下和王妃不太尊重,小民如今已经知道错了,小民保证,保证绝不再犯!还望王爷恕罪,王妃恕罪!”
这赢得最终比赛的女子,竟然是五王妃?是慈安郡主?是菩萨娘娘?
台下的民众都惊讶地盯着杨千予看,齐景杭伸手将杨千予接下来,把自家遭人觊觎的王妃揽在怀里,不满地环视周围。
这些人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虽然他家卿卿确实好看,但这么多男人一起盯着,五皇子这心里,是真的醋!
五皇子瞪着那跪着的罪魁祸首,对方的道歉在他看来没有丝毫用处,要不是这个人闹事,卿卿现在应该跟他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这牛家怎地在京城这般猖狂?牛家人怎么能够在大街上公然抢人?”齐景杭的心眼小的很,冷冷地盯着牛维文说道:“今日抢到本王的头上,有本王拦着也就罢了,可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儿,难不成你们便能直接抢入府中去么?这京城里面还有没有王法?牛家还有没有法纪?”
周围的百姓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起牛家的不是来,看样子这牛武得势以来,仗势欺人的事儿还真没少做。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牛维文能够这般有恃无恐地抢人,他那个将军老爹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牛武是个粗人,得势之后,最开始还严谨自持,谨小慎微,但看见皇帝对他颇为信任,也渐渐狂妄自大起来,见到什么想要的,便有意无意地暗示对方送给自己,见到美貌的女子,也使些手段,威逼利诱,纳进门来。
大乐国规定的是一品大员最多可以有五房妾室,这牛武占满了名额后还不满足,院子里没名没分的通房就有二十好几。
这个牛家的二少爷,便是在这般的环境中长大,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自然便养成了这娇纵轻狂的性子。
但好歹牛家还惧怕着皇上,知道皇上不能得罪,若是不然,恐怕五皇子搬出王爷的身份,也吓不住这帮狂徒!
“今日之事,本王必会呈报给父皇知道,让父皇看看,他赖以信任的大将军,平日里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儿郎们的!”齐景杭心中生气,一甩袖子,便同杨千予走了。
那牛维文跪下地上,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地指着他议论着,牛维文见五皇子同五皇子妃走远了,也不耐烦地爬起来。
“呸,晦气!”牛维文唾了一口。
“二爷,怎么办啊?五皇子明日一定是要向皇上告状的。”小厮问道。
“先回家去找我父亲再说。”牛维文说:“你们慌什么,这些年来参咱们牛家的人还少了吗?皇上也从来没说过什么。”
“这次不一样啊!”小厮心里慌道:“咱们这次可是惹到五皇子头上来了!爷,咱们闯大祸了!”
牛维文转身带着小厮们往回走,表情凝重地说道:“曾经我父亲说过,皇上一直对咱们多有纵容,是因为他还需要我们牛家。既然如此,这次的事儿,应该也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那个五王爷一定要揪着我们牛家不放,说不得父亲也只能答应那位先生的提议了。”
齐景杭同杨千予回到五皇子府后,杨千予便问道:“你真的要去陛下那里告牛家的状吗?”
“为什么不去?”齐景杭失笑:“你有什么顾虑吗?”
“倒是没有,不过我听说,现在边境还很不稳定,大乐国的士兵还需要像牛武这样的将军来统领。而且三皇子一直在拉拢牛武,想要争取到他的支持,我们这样会不会彻底将牛武推到三皇子的那一边去?”
前世的时候,三皇子就一直讨好牛家,想要得到牛武的支持,三皇子最后宫变,很大的原因就是有了牛武的兵力,他的内心有恃无恐。再加上后来他得到了阴阳玉佩,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有力量与他抗衡。
杨千予很担心,如果真的弹劾牛武,会不会让前世的这一切重演。
“卿卿,你什么时候这般畏手畏脚了?别说牛武仗势横行,目无国法,单他的儿子意图对你不敬这一点,我也要去弹劾他。”齐景杭捏了捏杨千予的小脸,笑着说道:“不要担心,一切都交给我。”
杨千予的神色依旧很是忧虑。
齐景杭只得安慰道:“卿卿,听我说,父皇早就想对牛家下手了,牛家这几年来做的事,父皇也不是毫无察觉的。牛家仗着父皇的恩宠,横行霸道,败坏朝纲,父皇早就有心惩治,只不过牛家势大,又是当年大乐国立国的有功之臣,是接替你爷爷的老牌将军,若是没有个足够的理由,父皇没办法料理他。”
“所以今日之事,就正好为父皇找个一个绝好的借口?”杨千予一点就透。
“正是如此,如果牛家注定要倒,没有什么比意图轻薄皇子正妃更合适的借口了。”齐景杭说道:“父皇会很乐意为我们出这口气的,而三哥的势力,只要是不利于大乐国的,我也会一点一点的将他们拔掉,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
杨千予点点头,放松下来。
而此时,在深夜里,一个带着铁面具的人影出现在莳花馆附近的街头。白天的狂欢好不容易熄灭,街道上的行人寥寥,到最后只剩下一位白衣公子不急不缓地在街上走着。
那铁面人从拐角处走出来,站到那位白衣公子的前面去,两个人对峙着,冷清的长街上飘着蒲松花的清香。
“阁下是专程在这里等我?”
“正是。”
那白衣公子开口问,铁面人回答。
白衣公子轻笑了两声,正是刚刚从三皇子府出来的云裳海。而那铁面人,一身的侍卫打扮,赫然是五皇子府里,本应该陪在十三先生身边的白飞扬。
云裳海打量着白飞扬,突然说道:“我记得你,我们曾经见过面的。”
“确实,在莳花馆里,我们曾经见过。”
“你是那五皇子身边带着的侍卫。”云裳海肯定低声说。
两个人一人一句说话,眼神都直视着对方,两个人的警惕心都提到最大。
风声,呜呜地在巷口里传来。
“你来找我,是谁的意思?五皇子么?他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了?”云裳海问道。
“我来找你,是我自己的意思。”白飞扬说。
他带着面具,云裳海看不到他的神情。他的声音古井无波,云裳海也无法得知他的内心。
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云裳海心想。